第240章中邪了
馮川是文秀家的常客,又是生意上的夥伴,他來西塘村找文秀,眾人已經司空見慣,已經沒什麽閑話可傳了。
李桃花和李老太娘倆的悲劇隻是在馮川來西塘村時才會被人想起,而後感歎幾句,便也就把這事兒給翻了篇去。
村人望著馮川絕塵而去的馬車,除了那些緋聞八卦外,更他們的感慨的是,為什麽文秀前一年還不如他們,可一年後,卻成了他們一輩子都趕不上她了呢?
李家當初那麽對待她,隻怕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
大夥兒一想到各種悲催事的李家,心裏一下就平衡了,好些人甚至都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文秀也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馮川了,一邊招呼著他進屋坐,一邊讓李麥穗給他倒水喝,熱情的好像自家兒子遠遊回來了似的。
馮川從沒想過他在文秀心裏是一個類似“兒子”一樣的人存在,笑著向文秀道了謝,才將手裏的糖果送給桐桐。
每一次來,不管有多忙,兩個孩子的零嘴兒卻是少不了的。
小丫頭每一次都接受的心安理得,小嘴兒甜甜的叫兩聲“叔叔”,然後捧著糖果歡歡喜喜的回屋吃糖。
李麥穗把水給他倒好之後,也回了屋做女工。她跟馮川雖然也算熟稔,不過,卻是沒什麽話可說。
馮川見李麥穗羞答答的低著頭回屋了,收回目光,覺察到文秀似笑非笑有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他一陣心虛,但很快卻是平複下來,率先道:“阿秀,永安城裏的月月舒店生意火爆至極,雖崛起了好幾家類似月月舒的店,但是,至少半年來是成不了氣候的。等那時候,咱們手裏的銀子就又可以去開分店了,而且,按照數目,像永安城這樣的店,一次性開兩家卻是沒問題的。不過.……”
文秀剛聽的起勁兒,半年實現開兩家分店的目標,這很不錯,可是,聽著聽著,卻是聽見馮川的話拐了彎兒,似是碰到了什麽難處,“月月舒的競爭對手最終是成不了氣候的,畢竟,他們誰也不會想到‘消毒’,這一點不用擔心。不過聽你話裏有話,難不成有什麽難言之隱?”
馮川聞言,長長歎了一口氣,一顆心是喜憂參半,明明近在眼前會有一個機會,可是,偏偏.……
“哎!”
馮川的歎息,聽的文秀都跟著惆悵了。
堂屋寬敞空曠,兩人靜默無語,安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隻是,文秀的呼吸均勻平緩,馮川的呼吸卻有些長短不一的急促。
馮川已經道明了月月舒的經營沒有問題,從某些角度而言,月月舒已經往前邁了一大步,實現了小區域的推廣,這是一個好消息。
她不明白,他在歎息什麽!
文秀一陣長籲短歎之後,臉色也變的非常難看,一臉惋惜:“阿秀,月月舒打開京都市場的計劃要推後了,而且,時間不定。”
文秀幾乎脫口而出:“為什麽?”
若論大夏國哪裏貴人最多,哪裏最有錢,那必然數最繁華的京都了。那是隨便一塊板磚都能砸到一個貴人的地方,天子腳下,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多如牛毛。
月月舒在永安城已經占據了一席之地,現在要做的是趁勢先打開京都市場,率先虜獲貴婦小姐們的心,以後就能站穩腳了。
但是,馮川的話裏分明很失落。
難道,京都已經有人率先開了市場,已經搶了月月舒的先機?
馮川見她情緒有些激動,擔心她亂想,深吸了一口氣,打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她講一下。也算,了解了解國家大事。
於是,馮川喝了一口水後,耐著性子將京都近幾個月發生的大事給文秀講了一遍。
今年二月時候,大梁送來大夏國和親的公主在驛站被人刺殺,驛站走水,燒光了所有可能的證據。就連公主的鳳體,最後也沒能保全。
大夏朝堂上下全都驚呆了!
被送來和親的公主是大梁國皇帝最疼愛的女兒,因為隻有她一個適齡待嫁的女兒,所以在戰敗後,隻得送了她來大夏國和親,以建兩國友好邦交。
誰知,她竟然死在了距離大夏國京都不過五十裏外的驛站內。
大梁的皇帝既傷心又憤怒,認為這是大夏國不接受友好談判的陰謀,讓大夏在三個月內還大梁一個公道,要不然,兵戈相見,不死不休。
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又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留下,朝堂上下都很被動。皇帝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調查,可是,最終都沒有任何結果。
六月初,皇帝出宮,巡視民情,卻不料遇到刺殺。對方有備而來,刺殺之人有數百人之多,暗箭飛射,箭頭帶毒,皇城軍死傷嚴重。
皇帝是刺殺之人的目標,除了不斷靠近要殺他的人外,還有毒箭頻頻瞄準他。當朝名將李將軍一同隨行,但李將軍因為身有劍傷,行動大不如從前,沒能擋開最後一箭,給陛下當了人肉靶子。陛下最後未傷及分毫,但他劍傷加劍傷,外加染毒,危在旦夕。
京都從那一日後,便全部禁嚴,對進出城之人格外嚴苛。城門口盤查進城之人格外詳細,稍有可疑之人,便會被送進京兆尹審問。人流上沒了往來,經濟也受到了一定的製衡。人人自危,整日擔驚受怕,生怕被歸為刺客一類。
如今京都城格外壓抑,外地人想去京都做生意,也買不到門麵,更在衙門辦不了房契。所以,月月舒想打開京都市場的計劃,隻能推後,而且無限推後。
這些刺殺者要麽是大梁的人,要麽就跟殺害大梁公主的人是同一個組織。若大夏交不出殺害大梁公主的罪魁禍首來,隻怕大梁和大夏在年底就會再次開戰。
兩個交戰,殃及子民。
馮川說完,又是一陣歎息,絲毫沒有注意到文秀的異樣,搖著頭道:“京都封鎖了消息,禁止外傳。若非前幾日回鎮上碰到一個從京都回來的朋友,聽說我想去京都發展,我還不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呢。”
一陣沉默之後,馮川抬頭,竟然見文秀麵色如紙,渾身都在發抖,驚訝的問道:“文秀,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話落,他也不顧什麽男女之大防,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
文秀搖搖頭,往後輕輕地仰了仰,別開頭,避開了他的手,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的道:“馮川,可知那位李將軍叫什麽?”
馮川雖不知文秀問那將軍做什麽,但還是搖了搖頭,“李將軍威名遠揚,但是,民間竟然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但他威武不凡,戰功卓絕,也沒人管他的名字是什麽了,大家都管他叫李將軍。”
李將軍?
會不會這麽巧啊?
文秀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噩夢,李俊渾身是傷,滿身染血,她的腿肚子就在打顫。他不是在軍營裏任職嗎?會不會.……
她越來越不安了。
馮川見她很不對勁兒,一臉的驚恐、害怕、擔心以及別的情緒全部交織在一起,滿頭大汗,麵色如紙,他問了幾句也沒問出什麽來,幹脆去敲了李麥穗的門。
李麥穗起初還有些驚訝馮川敲她的房門,結果一聽馮川的話,撒腿就往堂屋裏跑。不過,這時候文秀已經站起身了,看見馮川和李麥穗,目光落到馮川身上道:“今日就不留你吃飯了,回見。”
文秀精神怏怏的回了屋子。
馮川和李麥穗大為不解,兩人麵麵相覷,但是卻又同時一驚,頓時大眼瞪小眼,仿佛都讀懂了心中所想:不會是突然中邪了吧?
“怎麽辦?”
李麥穗急的團團轉,秀姨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這是要嚇死她啊!
馮川是個男人,又有著比李麥穗更豐富的閱曆,他道:“要不,去請一個神婆來驅驅邪?”
李麥穗聞言,連忙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去請神婆,張家村就有,我現在就去……”
“麥穗。”馮川下意識的喊了她一聲,而且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攔下,然後從懷裏摸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塞進她手裏,道了一句“我送你的”,然後便跑了出去。跑到院門口時,又頓住了腳,回頭道:“你在家好好照顧她,我去請,馬車比你跑得快。”
話落,馮川便風風火火的跑了。
李麥穗拿著手裏的盒子有些燙手,不想要,可偏偏馮川連給她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抿唇為難之際,一抬頭,竟然看見劉一德一臉不可置信的站在院門口,一雙眼睛裏滿是痛苦之色。
“一德哥。”李麥穗低低的喚了一聲,竟生出幾分心虛來,明明她跟馮川什麽事都沒有。
劉一德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李麥穗沒說話,憋紅了臉,似乎難受裏還海帶著憤怒和不甘。
李麥穗見他這模樣有些害怕,又道了一聲“一德哥”。
然而,劉一德還是沒應她,轉身跑了。
“一德哥,你聽我解釋……”
李麥穗追到了院門口,看著劉一德已經跑遠,又想到家裏生病的秀姨,終是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