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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發小

  鄉闈已經過了兩輪,接下來就是等著八月十五的最後一場了。


  浦襟三的文采在滁州城也算是小有名氣,再加上選才的多是父親舊識,不然便是兄長浦維鬥的忘年好友,所以他不像其他的貢生那樣無措,入京參加會試,已是十拿九穩了。


  還有四日就是鄉試的最後一場了,浦府中忙得不可開交,浦母早早就吩咐奴仆為浦襟三備下入京的一切日用,同時,中秋臨近,這是城中的一大勝事,浦府是滁州的大戶,這些時候,不能不領頭。


  今年事情尤其繁雜,浦母眼看浦襟三將要進京,想著他性子和浦維鬥不同,又寫得一手好文章,日後必定有機會光耀門楣,心中高興,有意將中秋的排場做得大些,紮個花樓來燒。


  隻是這些東西畢竟還是浦維鬥做主,浦母便叫身邊的丫鬟去叫浦維鬥,可浦維鬥不知在忙什麽,這幾日都不在府中,浦母無法,想了想,畢竟要找個人來商量,還是派人將浦襟三叫來了。


  浦襟三此刻正在房內練習著破題,藕初在裏屋坐著,拿著他的收藏一件件賞玩,自然,浦襟三已經和她約法三章,不能隨意毀壞房內的東西。


  但浦襟三沒看到,藕初趁他不注意,還是暗地裏將幾樣不順眼,浦襟三又不常用的東西毀得灰飛煙滅。


  浦母身邊的貼身丫鬟叫阿珠,自幼跟在浦母身邊,生得明眸皓齒,機靈無比,最受浦母喜愛,浦母數次暗地裏開玩笑要將她許給浦襟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一心想攀上高枝,所以一旦浦母吩咐手下的人去找浦襟三,她的身份本是用不著去的,但因為存著這一份心,偏偏總是偷偷換了去。


  眼下,她又換了叫人的差事,一路小跑,已經到了浦襟三房前,站在打開的窗前看著浦襟三皺著眉不斷寫些什麽,手裏提著一個食盒,裏麵的幾樣點心卻是自己私下假借浦母的名義去廚房取的,正準備承情送上。


  浦襟三麵皮白淨,長長的劍眉下一雙星目卻是出奇地亮,鼻子生得又高又直,薄薄的唇緊抿著,算得上一表人才,但身上濃濃的書生氣又使他顯得有些遲鈍,這副樣子,偏偏合了阿珠的喜愛。


  阿珠癡癡看了半天,見他仍沒反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浦襟三方才察覺了,因為和阿珠自小在一起,也混熟了,所以隻是微微羞怯,一邊吹著紙上未幹的墨跡,一邊叫道,

  “阿珠?你怎麽來了,站在窗前做什麽,外麵日頭大,快進來歇歇。”


  阿珠掩麵笑了一陣,也輕快地走了進來,把食盒往空出來的桌子上放好了,順勢坐在浦襟三麵前的椅子上,道,


  “也沒什麽,不過是老太太叫我來和你說些事。”


  浦襟三剛好覺得腹中空空,便打開食盒蓋子,拿了幾個糖薄脆吃著,偏頭笑問,

  “什麽事還要指派你親自來?”


  阿珠托腮看著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看他吃了大半塊,眼裏有些喜色,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我想來看看你,不行嗎?”


  浦襟三和她頑慣了,隻當做玩笑話,也不追究,隻顧咽著口中的碎屑,阿珠看他似乎想要喝水,連忙起身到旁邊拿茶壺。


  誰知道,眼看指尖已經碰到了壺柄,那種溫潤的觸感卻轉瞬即逝,眼前一陣黑霧襲來,她才眨了眨眼,就看見藕初已經麵無表情地接過了她手裏的壺盞了。


  浦襟三前幾日還帶著藕初去見了浦母,說是自己的好友,身負絕技,自己當時就是在老太太身邊服侍著,所以還認得。


  老太太知道她醫術高超,又長得不俗,高興地贈了一對玉環,阿珠明白自家公子對她有意,但看她不苟言笑,對公子總是冷冷的,又來曆不明,所以也不太放在心上。


  浦母私下和她說過,這個藕初姑娘麵相不善,隻能做朋友,不能深交,老人總是愛性子活潑的女子,所以也沒有對浦襟三挑明過。


  阿珠自賦長得清甜,又是老太太的心腹,從小就和浦襟三熟識,所以雖然覺得藕初出現得奇怪,但想著她對自己的地位沒什麽威脅,也不在意,仍笑著道,

  “藕初姑娘?你也在,我帶來了些糕點,您和公子一起嚐嚐吧。”


  藕初單手提著茶壺,稍稍掃了她一眼,徑直往浦襟三那裏去了,阿珠隻覺得被她那樣一掃,立刻從心裏透出冷來,禁不住打了一個寒站。


  浦襟三還在一邊吃著一邊看著剛剛寫好的東西,聽到阿珠的聲音知道藕初出來了,因為平日和阿珠關係一向親密,這樣的情況極多,他也未曾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是笑道,


  “藕初你出來了,快吃點東西吧,阿珠別愣著,也來吃幾塊。”


  阿珠繞過藕初到了桌前,見藕初沒什麽出格的動作,似乎也無意追究自己什麽,也放下心來,伸手就拿了一塊八珍糕嚼了起來,看著浦襟三的稿子問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走在大道上的天下人都是公的?”


  浦襟三被她的話惹得幾乎把嘴裏的東西都噴了出來,一邊咳著,一邊笑著指著她,阿珠也狡黠地笑著,上前來幫他拾掇桌上的渣滓,手指看似不經意地撫過浦襟三唇角,旁邊藕初冷眼看著道,


  “老太太叫你來,不是為了讓你和自家公子打情罵俏罷。”


  阿珠被戳破了心思,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冷不丁被她渾身的冰冷氣息鎮住了,也斂了笑聲,規規矩矩地幫浦襟三收拾桌上的書卷,心裏卻不停地思量起來,浦襟三想著是否藕初心情不好,回頭看著想尋話安慰一番。


  藕初卻對浦襟三問詢的眼神視而不見,隻是慢慢走上前來,把手裏的茶壺高高提著,對著桌上還剩的半杯茶水傾倒了下去。


  阿珠正俯身擦著桌子,沒提防,袖口被飛濺的茶水濡濕了,往前一探,臉上也碰著幾點,頓時燙得驚呼起來。


  浦襟三連忙幫她擦臉,看被水濺過的地方已經微微發紅,顧不得問藕初,連忙對阿珠安慰道,


  “不要著急,待會我叫侍墨送些玉延膏來,擦了臉就不會留下痕跡。”


  阿珠藏在浦襟三身前,偷偷看著藕初,見她一向冷靜的臉上已經有了一分薄怒,知道時機已經差不多了,輕聲應了,又委委屈屈地從浦襟三身前脫出,低眉順眼地說道,


  “公子,老太太讓我叫你去她那兒一趟,商量中秋的事兒,你現在快跟我去吧。”


  浦襟三不疑有他,本不想去,阿珠早看出了,告訴他浦母近來身體不太好,浦襟三思來想去,還是整了整衣服起身,回頭看藕初有些不悅,畢竟還是不忍責怪她,又不能誤了浦母的事,便說,

  “藕初,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


  藕初沒說話,阿珠一邊收著食盒,一邊偷偷觀察著兩人,見浦襟三猶猶豫豫,似乎想留下安慰藕初,擔心兩人糾纏不清,阿珠連忙伸手扯著他道,


  “公子,老太太要等急了,快走吧。”


  浦襟三素來孝順,在房中耽誤了這些時候,怕浦母等急了,聽到阿珠這麽說,也來不及說些什麽,深深看了看藕初,跟在阿珠身後就走了。


  藕初一人待在空蕩蕩的房裏,手裏還有一壺熱茶,藕初冷哼一聲,將手抹上滾燙的壺蓋,阿珠是嗎,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能耐和我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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