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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井桃(上)

  照拂…我一向不相信有人可以預知一切,除非,這一切都是他親手設下的局。


  送走梅翁不久,天上就打起了悶雷,不久,便有傾盆大雨泄下,雲淇被扣在堂上,我一個人回去。


  走的仍是早上的那條路,身邊,卻少了一個蹦蹦跳跳的雲淇,大雨罩著頭澆下,渾身都是戰栗的寒意,心裏也冷得快要結冰。


  這裏的人都太無情,可以因為一個不留心,一句無心之語將你趕出府中。我猛力地搖著頭,不行,我要保持冷靜,能救雲淇的,也許隻有我了。


  我仔細回憶整件事情,雲淇雖然當時驚得幾乎暈厥,但後來我抱住她時她還是告訴我,她似乎看見了荷包裏的是一個鮮血淋漓的木人。


  想必那個木人是行巫蠱之術的東西吧,無怪乎秦老爺如此大怒,巫蠱之術在本朝是大忌,且不說被詛咒之人如何憤怒,若這個東西真是小姐所為,按照律法,她甚至要受炮烙極刑,秦老爺膝下僅有秦小姐一女,事出突然,他隻能遷怒於雲淇。


  想明了此處,我對秦老爺的怨忿倒是減了幾分,但雲淇仍然押著,總要找到解決的辦法,轉而思考起那個木人的由來了。


  秦小姐日日都和我們在一起,且不說沒時間完成此物,就連原料都無處得到,更別說她如何雕琢潑墨了,這件東西不是秦小姐製的,但卻是從秦小姐處而來,我感到疑竇重重,一時之間,也無法再往下想了。


  雲淇說這件東西是秦小姐給她的,到底是何時,又是怎樣交給的?

  雨下個不停,我一路拖著步子走著,突然身後的幾個小廝,手裏拿紅布裹著枝枝丫丫的東西,隻顧一路低頭疾奔,冷不丁把我撞向旁邊的樹,粗礪的枝幹竟生生把我肩膀的衣服掛破,連臂上都連掛上傷,登時流出血來。


  我正想開口叫住他們,突然想到自己也是一身淋濕的落魄樣子,也不禁苦笑起來,索性一言不發,慢慢往暖香閣挪去。


  上一次這樣淋雨是什麽時候?修仙的路這麽長,我都快記不清了。


  大概是二百年前吧,我和惠姑比鄰而居,日日在一起修煉功法。那天,雨下得極大,惠姑迷路了,我出門去尋她,路遇一個遭雷劫將隕的修士,將蓑衣蓋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我任憑大雨澆著,一路喊著“惠姑”,從山頂到山腳,最後,我在山腰找到了惠姑,她被山上衝下的泥石砸斷了腿,半個身子埋在亂石裏,我精疲力盡,拉不出她,隻好抱著她一起在雨裏嚎啕大哭……


  “明菱!明菱!你怎麽了?怎麽身上這麽濕?”


  熟悉的聲音,一連串的問話讓我感覺好像回到了人間,我茫然地抬起頭,抱雲正跑到我身邊不顧大雨幫我打著傘,著急地問著,


  “你怎麽了?手臂為什麽出血了?”


  真好,這種感覺真好,耳邊的問話漸漸遠去,還看得見秦小姐石榴紅的身影站在廊下,隻是手臂上的傷好疼,連意識都模糊了……


  再度醒來,眼前是雲深關切的臉,口幹得厲害,我擦著嗓子叫,

  “…水…”


  聲音沙啞地連自己都嚇了一跳,雲深見我醒了,鼻子一酸,滾下淚來,她連忙端來水碗,吹涼了喂我喝下,斷斷續續地說,

  “明菱姐姐,你嚇壞我們了,雲淇的事我們聽說了,再怎麽樣,你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郎中說你極其虛弱,要好好休息…”


  我一麵吞著水,一麵慢慢整理著思緒,


  怎麽會這樣,我竟然會像凡人一樣患病,難道是姻緣簿的事情已經被發現,所以受了天譴?不可能,如果那樣,我早就元神俱滅了。


  我試試身上倒無大礙,隻是手臂上的傷口還很疼,包紮著一時也看不見,身子好虛,好像少了幾分精氣。我默想著,仍然掙紮著下床來,所幸隻是有些眩光,我取了架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問,


  “雲深,現在是什麽時辰?雲淇怎麽樣了?”


  雲深一聽,剛剛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嗚咽著說,


  “不知道,但是雲淇已經被關了一夜了。”


  一夜了,我隻覺得憂心如焚,將頭發草草一挽就要趕往秦老爺那,卻看見抱雲陪著秦小姐進閣來了,身後還跟著雲淇。


  我和雲深一見,連忙上前就將雲淇拉過來細細打量,還好,除了滿臉淚痕哭腫了眼外,身體倒並無大礙。我才放下了心,轉身向秦小姐行了禮。


  抬起頭來,我看見秦小姐一襲淡藕荷色衣裳,搭著墨綠的比肩。站著隻是憐惜地看著雲淇,娥眉微蹙,著她的樣子,我心下一動,有心想證實,但此時並不是發問的時候,暫且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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