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咫尺天涯
若雪倏爾抬頭，盯著九號，輕輕笑道：“姑娘，這裏的書少主都看過，而且是少主親自整理。”
九號不自覺地退後一步，晃了身形，才站穩。若雪急忙向前，想要扶住九號，不料卻被九號用手隔開，“不用了。”語氣冰冷，甚至不下於這極地的冰寒。
“姑娘……”若雪呐呐說道。
九號一伸手，打斷她將要說出口的話：“我有事想找風族少主商量。”她對著若雪說道，神情淡淡，這樣，已經顯露她的不快。
若雪心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不由脫口說道：“姑娘，少主待你百般用心，沒有……”她後麵的話還未說，就被打回腹中。
“自然是百——般——用——心，我再清楚不過。”
“不是……”若雪想要解釋，卻再次被打斷，就聽九號冷漠說道：“怎麽？我請不動若雪姑娘？”
若雪匆忙搖頭：“不是，若雪不敢，若雪這就去找少主。”她調頭，急忙奔走。
等待若雪不見了蹤影，九號仿佛失了所有的力氣，身子直直靠在門框處。現如今，她已經墜入深淵，抬頭望去，視野所見之處一片漆黑，再也照不見一絲光亮。隻有她漸漸消失的希望和越來越多的絕望，緩緩流走的美好和越積越多的陰鬱。想來，這就是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墜入了地獄，就再也不能妄想升入天堂。她沒有了機會。
……
“少主！”若雪急匆匆奔到寒月離書房的門口，壓著嗓音道：“九姑娘……知道了……”最後的聲音低得幾乎她自己都聽不清楚，但是，若雪卻敢肯定，少主知道了，因為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執行！
寒月離看著畫歪了的荼蘼花，抿著唇，繼續作畫，仿佛剛剛若雪的打擾他並沒有受影響。不過，他自己心裏清楚，此時的心有多疼，若雪也清楚，他執筆的手有多用力才能不控製去顫抖。
半晌，若雪隻覺得時間流逝壓得她心口幾乎喘不過氣來，就見到寒月離站起身來，用手摸著畫卷，低聲道：“待墨跡幹了，將它收起來。”他深深看了一眼，走出書房，而站在書房門口的若雪隻聽見少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許任何人踏入文淵閣！”
嫋嫋的琴音傳來，悠悠揚揚，絲絲縷縷纏繞在人的心間，卻又似遠在滄海之巔，隻餘過盡千帆的清冷決絕。整首曲子彈得有點生澀，不是很流暢，不過越到後麵，就會發現彈琴之人手法漸漸熟稔。
寒月離的腳步停在文淵閣外麵的小亭子外麵，那裏一個人正端坐在中央，素白的衣衫幾乎要與周圍的冰雪融為一體，寒冷而拒人於千裏之外。
“這是我初到滄瀾大陸聽到的琴音，是它將我喚醒，彈琴的人是我在這個世界裏見到的第一個人。”她纖長的手指覆在琴弦上，墨黑的瞳仁緊緊盯著亭外的人：“兜兜轉轉，一切又都回到原點。”
九號站起身，目光平視男子：“我想到你心思深沉，但是沒想到你算無遺策到這個地步。原來，我從未走出你的掌心，如傻子一般被你哄得團團轉，風族少主。”
寒月離上前走了一步：“君心的事關重大，我不會泄露它的存在，對初識的你，隻能隱瞞。”
“那麽後來呢？後來你也不斷算告訴我！還是，你從來沒有打算讓我知道這件事！知道你就是離月國本該燒死的妖孽皇子！”看著不發一言的寒月離，九號繼續說道：“是我愚鈍了，月離，離月，本就如此相似，離月顛覆就是月離。現在想一想，一切就都能解釋清楚了。我向你詢問古玉的下落，已經引起你的警覺，想必出了梅落穀，我就一直在你的監視之中，不，更準確地說是操縱之中，是也不是？”
“君心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記載的典籍也很少。你突兀出現在梅落穀，已經引起我的懷疑，在你知道古玉之後，我更加好奇你的身份，之後，就派人探查你的身份。”他霧靄塵煙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九號，所有的感情都隱藏在那層迷霧之後。
九號聽到寒月離的回答，嘴角牽起，“域閣真正的主人是你。”
“是。”他沒有隱瞞的承認。
“你轉移我的視線，讓我按照你的計劃去離月國。在得知離月國的記載之後，又派安瑟來殺我。”
“安瑟是我派去的，但是他的任務不是殺你。”
“是挑撥離月國和楚曦國的關係，盡早開戰，而我，隻是一個附帶的人而已。安琴也是你的人，她與我相遇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事，後來被離月國的士兵追捕也是在你的計劃之中吧！”
寒月離緊抿著唇，不語，因為他曾經確實對她起過殺心，因此對待天機神子的計劃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後來的事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就如這場突如其來的感情。
“我就如一個玩偶，被人牽著走。卻還是傻傻地自以為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別人的計劃之內。險些命喪在震天之下，後來又如傻子一樣相信離月國皇帝留下的手劄。哦，風族少主會模仿他人的筆跡，這應該是你親自撰寫的。”見到寒月離不答話，九號繼續冷漠道：“被你牽著鼻子走，進入霧影森林，和幕後之人朝夕相處，曆經重重困難，在你的精算之下看到藏樓的一片廢墟。你做了這麽多，圖的是什麽？”
寒月離勾起自嘲的笑：“我若是說，震天是個意外，那時我對你起了一些別的心思，讓你去霧影森林隻是我想與你多些相處的時間，你信嗎？”看著九號越發冷硬的神色，他嗤嗤笑道：“你果然是不信的，但是，這就是最真實的答案。”
他一邊向著她走去，一邊說道：“離月國和楚曦國的事情，並非都是我做的。宮鴻雲，我們不約而同，默契地致離月國於死地。對離月國的太子出手的是他，素卻是我的人。給金逸下毒的是他，最後布局的是我，我當時並不想殺你，想讓冷劍帶回你，隻是晚了一步，幸好你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我承認我用盡心機，但是隻是想把你留在身邊。霧影森林的事情也是我和宮鴻雲聯手為之，那裏麵有一些東西不應該外傳，還有五大家族必要開戰，而那些不入流的角色就需要提前鏟除。”
他已經走到她的麵前，兩人之間不過一步的距離，卻仿佛咫尺天涯，再也跨不過那道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