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芳樓（二）
雪若悠不由看向秦子慕，見他各自喝著手中的酒。不說什麽，但也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她心中忽然莫名的鬱結了起來，就好像心口被什麽堵了一般。
楚楚嫣然笑著，輕移蓮步，走到秦子慕身邊，又於他身旁緊挨著坐了下來。小心地伺候在一旁。
“在下蘇辰，敢問姑娘芳名？”
雪若悠收斂了心緒，側臉看去，見那蘇辰不知何時竟坐到了她身旁來。笑眯眯地看著她。
她總不能告訴他，她就是對麵這位寧王的側妃吧。這王爺與自己的側妃一同逛青樓，從古至今也是沒有的。這傳出去隻怕要成為別人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了。她是無所謂，可王爺於朝中為官，總免不了落人口舌。
雪若悠唇角扯出個很是勉強的笑，“平宣侯之名無人不知，小女早有所耳聞。至於我，不過一小女子罷了，侯爺又何必在乎小女姓氏。”
她這話中之意，蘇辰自然是沒能聽出來的。反倒是覺得此女與其她女子有些不一樣。以往那些個姑娘，若不是哭哭鬧鬧，就是糾纏不休。
蘇辰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雪若悠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蘇辰滿臉堆笑，身子又朝她挪近了些：“姑娘不止貌美，就連這性情也是很有趣的。”說著便一手拿起酒壺，於雪若悠杯中倒滿酒。
看著麵前盛滿酒的銀樽，看來這家夥是想灌醉她。隻不過她是妖，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醉了。雪若悠拿起麵前的酒樽，隨即將樽中之酒，一飲而盡。
蘇辰見狀，心中大喜，笑道：“姑娘好酒力。”說著又欲拿起那酒壺。
旁邊一群姑娘被冷落在側，隻得怨懟地看了雪若悠一眼。方才樓外那紅衣女子，笑著往蘇辰懷中一坐，撒嬌道：“侯爺，您今日怎麽也不理人家了。來奴家給侯爺倒酒。”說著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正要去拿酒壺。
隻聽蘇辰忽然厲聲道：“滾滾滾，一群庸脂俗粉，都給我滾。”那紅衣女子見狀，慌忙起身退到一旁。一群姑娘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時不知怎麽辦好。
那紅衣女子臉色青了大半，冷哼一聲，朝旁邊幾個姐妹使了個眼色，“走吧。”幾個姑娘隻好一臉不滿地離開了。
臨走時，嘴裏還不忘嘀咕幾句，“這什麽人啊，好好一個姑娘家，倒跑來這樓裏與我們搶男人了。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那些話，雪若悠自然是不在意的。倒是秦子慕不由抬眼看了她一眼，轉而又繼續喝起酒。
楚楚於剛才便一直在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位氣宇軒昂的王爺。或許是他相貌氣度不凡，又或者是覺得他與平日裏的那些登徒浪子有什麽不同吧。雖第一次見麵，她卻對麵前的秦子慕心生好感。
之前，楚楚聽聞樓中其她姐妹議論。來了個俊俏的貴公子，隻可惜是個悶葫蘆，一點不解風情，隻會低頭飲酒。去了的姐妹一個個都一臉怒氣地回來了，私下議論著這人該不會是哪有問題吧。楚楚一時好奇，便想見一見此人。
以往那些男人見了她，無不是兩眼放光，動手動腳的。而麵前之人卻是眸光清澈，氣宇不凡，確實與那些登徒子不同。
楚楚臉上浮起一抹笑意，“王爺，奴家給您滿上。”說著，一雙皓腕拿起酒壺，小心地為他倒滿酒。秦子慕也不說什麽，一仰頭將樽中酒飲了個盡。
幾杯酒下肚，蘇辰也倒不像之前那般客套了。他看向秦子慕戲虐道：“秦兄好福氣啊，這第一次來天芳樓，便得到楚楚姑娘如此青睞。”
說話間，隻見楚楚於果盤中拿起一顆葡萄，正要喂給秦子慕，動作甚是嬌柔。那蘇辰更是羨慕不已，半張著嘴，片刻方才長歎道：“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秦子慕看著喂到嘴邊的葡萄，身子一僵，不由看了一眼雪若悠。
雪若悠也隻裝沒看到，臉上帶著一絲淺淡的笑，心中卻是鬱結不已。
沒等秦子慕反應過來，楚楚硬是把那枚葡萄喂到了他嘴邊。見他不動，她聲音甚是嬌柔地喚了一聲：“王爺”便將一枚葡萄喂進了他嘴裏。
那一幕，實在讓雪若悠看不下去。頓時，隻覺雞皮疙瘩掉了滿地。她莫名地拿起麵前的酒壺，看向蘇辰。一邊將他麵前酒樽倒滿，又將倒滿酒的酒樽遞到他麵前，嫣然笑道：“侯爺，這杯酒我敬侯爺。”
剛才她還不冷不熱的，突然這般熱情起來，蘇辰心中越發喜歡。她笑起來的絕美容顏，讓他更是看得移不開眼。
他心中大喜，想著，看來今夜好事是成了。一邊伸手去接她手中酒樽，手有意無意地將她手指一同握住，久久不放。
這蘇辰果真是風流好色之徒，那飽含欲望的眼神，實在讓雪若悠受不了，直想抽他一頓。麵上卻依舊帶笑，柔聲道：“侯爺為何不喝這酒。”
她這麽一說，蘇辰方才不舍地放開了她的手，笑道：“這美人敬酒，豈有不喝之理。”說完便一口氣喝完了樽中之酒。
忽聽一聲嬌哼。雪若悠不由側臉看去，隻見秦子慕已一把將楚楚抱入了懷中，而懷中女子一臉緋紅地瞧著他俊朗的麵容。雪若悠頓時隻覺心口悶得難受，撇開頭，各自喝著酒。
秦子慕微抬眼，一雙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什麽人，眼神帶著些許複雜。楚楚有些奇怪地隨他看去，隻見對麵的雪若悠，似有不快，正低著頭一個勁地喝悶酒。
她畢竟於這煙花之地混了這些年，什麽人和事沒見過。看這兩人的樣子，她倒明白了些什麽。不由心中輕歎一聲，卻也不甚在意。依舊笑靨如花，一手將剝好的果仁喂到了秦子慕嘴裏，嬌聲道：“王爺，可好吃。”
秦子慕不自然的吃著口中的水果“嗯”了一聲，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麽。
雪若悠鬱結難抒，卻又不知要如何。她畢竟是女兒家，總不至於為了與他賭氣，就向一旁的蘇辰投懷送抱吧。那家夥本就不懷好意，她要真投懷送抱了，那就等於自己送上門了，接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隻得一個勁喝著悶酒。
蘇辰向一旁侍從道：“將本侯之前存放的桂花釀取來。”
片刻後那侍從便拿了一壺酒過來。
蘇辰接過酒壺，看雪若悠正要倒酒。忙勸阻道：“這酒過烈，姑娘家喝多了可不好。”
他順勢拿過她手中酒樽，將自己準備好的桂花釀倒入那銀樽中，遞予她，“這是本侯親自釀製的桂花釀，此酒味道綿甜，姑娘嚐一嚐如何。”
楚楚見狀，柳眉一蹙，卻隻見雪若悠已一口將那樽中之酒飲下。
沒想到這平宣侯，竟為了討姑娘歡心，自己也釀起酒來。還真是費盡心思。
雪若悠心中想著，抬眼間，隻見楚楚已一手環在秦子慕腰間，一手摟著他脖頸，揚起臉，口中含著一枚葡萄。隨後又直起些身子，慢慢將臉靠近秦子慕的臉。
雪若悠心下一怔，不由皺起了眉。看楚楚的樣子，莫不是想用嘴將那葡萄喂到秦子慕口中吧。她剛才就鬱悶至極，如今就好像心中怒意被點燃了一般，頭腦一陣混亂。怎麽可以這樣，這女人實在太過分了。這麽想著，隻見楚楚的臉已近得鼻尖隨時都能觸碰到秦子慕的臉。
她猛然起身，一時氣急，便要過去拉開那二人。本就喝了些酒，一生氣臉更是紅得厲害。
雪若悠怒道：“你這女人怎麽那麽……”話說一半隻覺頭一陣眩暈，身子竟不受控製地軟軟倒了下去，倒在了一個人的懷中。
她側臉看去，隻見蘇辰抱著她，看她的眼神隱有幾分得意，唇角一勾，露出一個邪惡的笑。
“你？”雪若悠似明白了什麽，隻是聲音卻無力而微弱：“那酒……”看此時蘇辰認同的眼神，她知道定是剛才那壺桂花釀有問題。
“王爺慢用，她喝多了，本侯將她送回，就先不奉陪了。”蘇辰急急告辭著。說話間，已急切地抱起雪若悠轉身就要離開。
雪若悠知道此時自己身子無力，掙紮也沒用。她隻得試著用自身靈力將體內酒氣逼出。
忽然，隻聽得有什麽翻倒在地的聲音。她側臉看去，見秦子慕已一把推開了懷中的楚楚。因速度太快，一旁椅凳被踢翻在地。他急步走到蘇辰身邊，伸手就要去抱他懷中的雪若悠。
蘇辰緊緊抱著雪若悠，疑惑道：“秦兄這是何意？難不成也看上了這小娘子。如此的話，我倒不介意與秦兄同享。”他笑得放肆而大聲。
隻聽一聲低沉地怒喝：“放開。”秦子慕一臉怒氣地看向他，眼中殺氣可見。話音落，他一把將雪若悠抱了過去，狠狠向蘇辰胸前踢了去。
被踢倒在地的蘇辰一臉怒色，卻又不好發作。畢竟眼前之人，無論是身份，還是武功都在他之上。他若與他作對，到最後自然落不了什麽好，為一個女人更加不值得。如今也隻得忍下這口氣，他一雙怨毒的眼睛看著秦子慕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