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三、李一劍打包進軍華爾街
市中級人民法院執行庭的李惠法官,苦於承擔了市民銀行申請執行的建華公司係列案件的執行任務,考核下來的工作業績在同事中很是難看。究其原因,倒不是因為李惠的業務能力很差或者不敬業什麽的,按理說,像湖貝支行早在前年就已經將它們推上了依法清貸的路上,而且建華公司鬧也鬧過了,還讓市政府和公安局緊張過一回,本來乘勢執行下去,它們的抵押物早就拍賣變現還貸款了。奈何市民銀行管事的本身就像“小孩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一下子是風、一下子是雨的變個不停,讓法院執行法官好像墜入雲裏霧裏的感覺,把握不住。
現在的問題是:每年的全國人大會議對兩院要求越來越高,全國人民對法院執行難的問題抱怨不少。有不少民事案件是贏了官司,虧了錢,到了執行階段便沒有下文了。於是,最高人民法院對執行的要求和考核越來越嚴格了,對久拖不結的案子要追究經辦法官的責任。這樣一來,經辦深圳建華公司係列貸款執行案的李惠的臉上就掛不住了。決意要找市民銀行總行和各支行的頭兒就事論事,這些案子究竟要不要執行下去。
這天一上班,李惠就把電話打到湖貝支行行長室,王顯耀接電話後,李惠不失幽默,問道:“我說老領導,我問個事:你們行還要請法律顧問嗎?”
王顯耀一怔,以為她有朋友要介紹進來,但轉念一想,她在政法係統也有較深的淵源,其老公還是市中級人民法院的一位副院長,她說的不一定是真話,便笑著說:“你看出來了,我不適應下海,想用你的關係把我拉回到岸上來?”
李惠說:“行長大人,是我在中院混不下去了,想到你那裏找個退路,這你都不願意幫一把?”
王顯耀帶點奉承的口吻答道:“李法官代表中院,對我有什麽批評盡管說,我保證做到:洗耳恭聽,立馬改正。”
李惠笑著說:“有了行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看來,我又可以在中院再呆一些日子了。”
王顯耀問道:“有那麽嚴重?但是,我也不相信我的話有那麽好使。啊?”
李惠說:“絕對好使!我說行長,隻要你說一句,你交到我手中的深圳建華公司的幾個案子,究竟是繼續執行還是中止執行?要執行的話就痛痛快快地執行,不執行的話,我便幫你寫一個裁定中止了。你看能不能在十天內給我一個回音?”
王顯耀著急地說:“我說李法官,您不要生氣,生氣傷肝損胃,我可不願意看到你身體有什麽不測,革命事業也還離不開你啊!本來我是可以全權決定這個事的,奈何總行那幫小子看到這幾個案子是的士營運牌抵押的,可能變現快,跟我搶食,把案子拿到總行搞去了。不過你說了後,我會跟他們協調,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李惠說:“那就先謝了!哎,什麽時候來我這裏指導工作?”
王顯耀說:“要麻煩您的事不會少,一定拜訪,到時候不要把我趕出門就好了!掛了?”
王顯耀放下電話,馬上叫陳作業、夏天到他的辦公室議事。
兩人到後,王顯耀說:“中院執行庭對建華公司的案子不耐煩了,要求我們表個態:是繼續執行還是中止執行。這事與總行有關,現在建華公司要給我們行的回籠款都沒有了。我們議議,該怎麽辦?”
陳作業發表看法說:“既然總行拿去了,就由總行去定調子,收回來了也不是我們的成績,沒有收回來,也不打我們的屁股。”
夏天說:“我去總行開了幾次建華公司的案件協調會,得出的印象是:總行從沈意民副行長往下算,思路都是不確定的,而且務虛的成分特別多。有一回,我們在會議室等沈行長開會等到五點半他還沒有回來,我坐在防損部徐海濤旁邊。這時,沈麗霞發現會議室的會與防損部有關,就走進會議室坐在徐海濤的另一邊,問道:‘開什麽會?’徐海濤告訴她說:‘是等沈行長研究建華公司的案子。’沈麗霞便定下心來,專等那沈行長到來。開會後,當沈行長發表了看法以後,她馬上從法理的角度上佐證了沈行長的正確。又有一回,任爾為到防損部辦事,徐海濤把他拉在角落上說:‘你跟夏經理說說,要幫幫我,有什麽消息盡量先告訴我,是我求他。’你們看,上麵盡是這些名堂。”
王顯耀問道:“現在,總行對建華公司的真實想法究竟怎麽樣?”
夏天介紹說:“去年還是易木子負責資產防損部的時候,李一劍帶人與總行協調後,沈行長好像對建華公司寄予了很大希望。李一劍跟總行談,他們請了美國的會計師事務所正把建華公司包裝成金建華股份有限公司,以的士營運和湖南常德的房地產作為公司的核心資產,準備在美國華爾街上市。前幾年總行信貸處不是有個李健嗎?他到了美國留學,聽說很能折騰。建華公司的李一劍吹開了到美國上市的牛皮後,邀請沈行長到美國考察,就由這個李健做向導,到美國兜了一回。他回來以後,總是念念不忘整體處理建華公司債務的設想。為什麽呢?金建華股份有限公司要在美國上市後才有錢還債,而要在美國上市,建華公司的後院便不能起火,這包括我們不能動他作為上市核心資產的的士營運牌。”
陳作業說:“李一劍也真是雄心勃勃,前幾年他說要在酒泉衛星發射中心親自用撿過破爛的右手,按在建華號衛星上天的紅按鈕上,送它上天。現在又要美國人弄點錢給他還債。也不知道美國人幹不幹?”
夏天說:“美國的事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麽把握,不過從他們公司的一些現象看,我覺得他們已經在磨時間了,應該差不多走到盡頭了。”
王顯耀說:“你說得具體一點。”
夏天說:“第一,從吳維維離開建華公司來看,這是一個不尋常的信號。吳維維是與李一劍在一起打江山,打到蹲大獄的公司創建人。按理說,公司馬上要在境外上市了,這個締造者願意丟下一桶黃金而去拾荒嗎?我和徐東海會過吳維維,也就是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在飯桌上他說了離開建華公司的理由,但不太令人信服,我估計可能有什麽隱情。第二,建華公司搬遷了辦公室地址。他們原來在國貿大廈辦公,據說辦公室門口站著兩個穿著武警製服的人把守著大門,那模樣,好像國家的政權機關一樣,做足了派頭。到了他的會客室,牆上赫然寫著《總裁訓示》,真有點像國民黨辦公的地方掛著的孫中山的《總理遺囑》。最近,搬到了寶安北路一棟由倉庫改變功能的寫字樓的頂層,那些穿武警製服的人沒有了,但是《總裁訓示》還掛著。我想,要不是入不敷出,在準備所謂的美國上市期間,是不會搬家的。”
王顯耀認為夏天說的有點道理,說道:“我們行的意見爭取抓緊處理抵押物。車牌也是我們行質押得最多,不論怎麽說,貸款還回來了,我們的資金壓力就少一點了。你們的意見怎麽樣?”
夏天和陳作業都表示讚成。
這時,王顯耀的座機電話響了,他拿起電話,說了一句:“你好!”
電話那頭說:“王行長,你好!我是貴州專案組的高科長。我說行長,您還是要幫我們一個忙,把泰山工貿公司的260萬元的抵押貸款判決書給我傳真一下,就求您老人家了!至於你們行的利差和夏天經辦貸款的問題,我們研究過了,就不再計較了。怎麽樣,我的行長大人?”
王顯耀說:“我們商量一下,再給你電話。”
高科長說:“你一定要幫我忙,我的傳真號碼是——……”
王顯耀記下了他的傳真號碼後放下電話,對夏天說:“貴州方麵又要深圳中院對泰山公司260萬元貸款的判決書。昨天我已經拒絕他了。”
夏天說:“給就給吧,沒有什麽關係的。另外,我建議:要加一份人民銀行對市民銀行有關金融服務社時期所謂超經營範圍的批複文件,以解釋被判無效合同的問題。”
王顯耀說:“可以,你準備好了,叫任爾為按照這個傳真號給他傳真過去。”說完,交了一張小紙條給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