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再也不見
“趙沐言，不對，你真名應該叫言之對吧。”
趙寂然不等趙沐言開頭，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讓我來說，說的不對，你再來補充。”
“我猜，你和言之應該是兄弟。我小時候聽說書得說過以前言國和李國實力旗鼓相當，都有心統一三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李國大敗言國，從此言國就每年都要給李國進貢，還讓一位王子來當質子，這位王子應該就是言之吧。”
“我想李國大敗言國應該跟青女有關吧。”
“然後呢，很老套的故事，你被換了身份來到李國，和言之裏應外合，利用李軒和他爸的矛盾，和李軒達成某種協議，然後又利用李國和青密族的關係，造成混亂。”
趙寂然覺得眼睛有點花，閉上眼睛，看見的全是光圈。
“具體你是怎麽做的，我分析不出來。不過，說到底為的不過是國家利益，權利爭鬥，金銀財富。”
“人世間有些事情不管是過了多少年，幾百件，幾千年，有些道理都不會改變。”
比如人的貪欲。
言沐沒有說話，安靜的像是呼吸都省略掉了一樣。
言沐貪心的嗎？李軒貪心嗎？她自己何嚐又不貪心。
“言沐，我跟你說個故事，說完了，我們就結束了。我繼續做我的一品夫人，你繼續做你的言國太子。”
“你不要誤會，我才不是為了你守寡，我沒那麽喜歡你，時間會帶走一切，我現在這樣說隻是因為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很好，安安靜靜，平平淡淡。”
言沐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坐在了趙寂然的床沿邊。趙寂然感覺他的動作，往後縮了縮。
“言沐，我以前認識一個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他對我很好，非常好。好到我一開始很懷疑，因為我知道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對另外一個人好到沒有原則。”
“可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那種好慢慢的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成為我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成為覺得這是比永遠還要永遠的事情。”
“可是忽然有一天這種好，不再屬於我。忽然讓你知道這種好是一種慢性毒藥，目的就是為了讓你習慣它，離不開它，等你發現的時候已經無藥可救，已經病入膏肓。”
“我被那個人下了這種毒藥，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他以為我會發瘋，可是我沒有。我平靜的接受了真相和事實。”
“但是，我同時也無藥可救了。”
趙寂然似乎全然沒發現言沐已經起身走到她的麵前，半蹲在她的眼前。眼神顯得那麽飄渺。言沐不由得想要抹去她眼中的那層薄霧。
卻好像怎麽也抹不幹淨。
趙寂然看著眼前這個男子，是她認識的趙沐言，又是她所不了解的言沐。以為已經忘記了他，也很長時間沒有想起來他。可是偏偏，他的麵容如此清晰。
連陌生的感覺都不曾在心裏升起。
趙寂然抓著被子的手，無意識的動了動，探出指尖，想要觸摸趙沐言放在她眼前的那雙手。卻被趙沐言一把握在了手裏。
“小然。”
趙寂然低著頭，想著張喧以前最喜歡用這樣的聲調叫自己，好似她是全世界最值得嗬護的人。
嘴邊蕩起一絲苦笑，“言沐，他以前也喜歡這樣叫我，他跟你很像，但卻又不像。”
“你和他都是從一開始就布下了一個局，隻不過，他那個局的目的就是我，而你這個局，我這是個過客。”
“我不恨他，也不恨你。我理解你，真的。”
趙寂然伸手拉下言沐擋在她麵前的手，直視著他的眼睛。細長的丹鳳眼，印著燭火，溢出滿室光輝。
原來一個人的眼睛，也可以這樣的讓人心動。
“言沐，不管你是誰，我們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趙寂然恍惚間似乎想起那天晚上，她也跟張喧說過同樣的話，就這樣吧。不愛不恨，不纏不糾，就到這裏，各自回頭。
言沐唇邊勾起一抹笑容，看著趙寂然粲然一笑，“好。”
“我是言沐。”
言沐站起身，俯視趙寂然。趙寂然抬頭看著他，猜不透趙沐言到底在想什麽。
“我是趙寂然。”
趙寂然呆呆的探出腦袋，看著站在她麵前的言沐，看上去心情很好。
“那麽，再見。”
再見？趙寂然的心裏像是狠狠的被什麽重物砸過，變的酸脹。
再見，再也不見。
“恩。”
趙沐言的離開就和他的出現一樣，顯得那麽的漫不經心和悄無聲息。
李國的大街小巷，很快就因為趙沐言的重新出現而沸騰了起來。京師裏麵見過趙沐言的人不少，可是卻都出奇一致的認為眼前的言沐和趙沐言不是同一個人，睜眼說瞎話的本領真是與生俱來的好。
她這個風暴核心中的人物，卻因為趙沐言的一句再見，撇的幹幹淨淨。沒有人來探她的口風，也沒有人來抱著什麽目的來拜見她，連之前來找她提親的人，都開始絕跡了。
沉沉的院子裏，大雪壓著枝頭，顯得更加的寂靜。
趙寂然每天躲在屋子裏，抱著暖爐不撒手。趴在窗口看雪睡覺。
“每天這麽趴著，你就不怕明年來春，自己胖成一頭小豬？”
進來的趙正清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收起傘，放在門外。碧荷忙不迭的送上一個暖爐，給趙正清暖暖手。
趙寂然斜眼看著碧荷的動作，真是女大不中留。
“哥哥。”
趙正清正對著碧荷說謝謝，碧荷正嬌羞的紅著臉低著頭，怎麽看都是一副少爺丫鬟的好戲碼。
可是趙寂然這一嗓子，兩個人都是虎軀一震。
“小。。。然。。？”
趙寂然叫哥哥，準沒好事。
“哥哥好像到現在都沒有娶妻啊。”
碧荷的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了，不敢看趙寂然和趙正清。
“是啊。”
趙正清疑惑的點點頭，不明白趙寂然的意思。趙寂然跳下暖炕。走在趙正清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妹妹給你介紹一個不？”
趙寂然撇了碧荷一眼，這丫頭快把手裏的帕子攪爛了。
“你覺得東邊校尉家的獨生女怎麽樣？聽說是知書達理，長的也是花容月貌。”
“東邊。。。東。。。。校尉家？”
趙正清有點哆嗦，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自己這個妹妹。東邊校尉家獨生女？知書達理？花容月貌？
趙寂然沒空看趙正清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倒是清楚的看見碧荷的臉，瞬間由紅轉黑。
誰讓這丫頭，分不清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