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全部都是錯的
李軒臉上那種驕傲中帶著蔑視,自信中帶著猖狂的殘忍,好像趙寂然現在就是一隻被他捏在手心裏的螞蟻,所有的掙紮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漆黑的瞳仁裏閃爍的燈火帶著報複的痛快。
趙寂然倚著碧荷的手,還在假裝虛弱。李軒的表情讓她的心裏惴惴不安,甚至不敢去正眼看李軒。
“謝皇上關愛,臣妹先行回府了。”
匆匆的行完禮,趙寂然拉著碧荷就要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害怕李軒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為什麽碧荷和李蔓都要她離開這裏。
她從來在關鍵時刻就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可惜,李軒不給她這個機會。
“表妹稍等,有位熟人今天來到了我李國,表妹不見見就離開?”
李軒的聲音風淡雲輕,朗朗到來,帶著無比的愉悅。
“皇上,言國太子言沐到了。”
言沐?趙寂然腳下的動作停了下來,不想回頭,卻又不能繼續前進。
“皇上。”
趙寂然扶著碧荷的手輕輕的頓了一下,身子依舊倚著她沒有動。
“表妹,言國太子言沐來我李國作客,打個招呼再走吧。”
趙寂然的心理閃過千萬個畫麵,李軒的聲音在耳邊變得空空蕩蕩。
“小姐。”
碧荷低低的叫著趙寂然,趙寂然轉頭看著碧荷,那丫頭滿眼的淚水,咬著自己的嘴唇,看上去似乎比趙寂然還要的。。。。。艱難。
她竟然用了艱難這個詞。
朝著碧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眨巴眨巴眼睛,扶著碧荷轉過身子,低著頭行李,
“見過太子,太子千歲。”
趙寂然被碧荷扶著半蹲著身子,低著頭,看著腳下鵝暖石鋪成的路,一個一個的數著小石子。
“免禮。”
趙寂然直起身子,抬起頭,朝著麵前的人,嫣然一笑。
“久仰太子大名,今日有幸見到,真是三生有幸。”
趙寂然的話說的連她自己都覺得輕飄飄的,巴結和狗腿的意味那麽明顯。
“小然,你有沒有覺得言太子長的很像一個人?”
李軒湊到趙寂然身邊,故作親昵的摟著趙寂然的肩膀。
眼前的白衣男子,麵色沉靜,看著趙寂然的眼睛,沒有挪動半分。
“世界之大,長的相似有什麽稀奇呢。”
“那倒也是,不過長得那麽像的兩個人我還真的第一次見呢。”
李軒看著自己身邊的趙寂然,麵帶微笑,連眼睛都笑成了一道彎彎的月亮,那麽好看。
心微微的抽痛了一下,卻不是他停止的理由。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傷害或者隻是想看到趙寂然的眼淚,還是趙寂然眼睛的恨。
可是趙寂然眼睛裏什麽都沒有,隻有彎彎的笑意。
“是的,言太子很像我已經死去的夫君,不過,我的夫君叫趙沐言,他已經去世很久了。”
趙寂然看著白衣男子的身形似乎晃了晃,嘴角抿緊。
笑意更加的深刻。
會憤怒還是會難過。會歇斯底裏還是會情難自禁。李軒以為趙寂然總會表露出一些情緒,趙寂然也以為她自己應該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可是她現在的心裏,空蕩蕩的好比秋日裏蕭索的風,有點冷冽,帶著一絲涼意。卻無比的幹淨。
李軒抓著趙寂然肩膀的手,用力收縮,指尖似乎都想扣進她的肉裏。
有那麽恨嗎?
低頭微微的苦笑,看在趙沐言的眼裏,晦暗生澀。
“皇上,我可以走了嗎?”
趙寂然低著頭,想到進宮之前碧荷給她燉在爐子上的甜湯,忽然覺得特別想念。
想念那熱氣騰騰的溫暖。
“言太子,朕還沒有給你介紹朕的表妹,趙相的四女兒——趙寂然。”
“她可是我們李國的傳奇女子,也是我們李國的已故的功臣趙沐言的未亡人。”
此刻李軒的真是幼稚的像個小孩子。
“略有耳聞。”
言沐淡淡的,始終沒有任何情緒的傾瀉出來。
趙寂然覺得自己的半個身子都快變得沒有知覺了。李軒握在她肩上的力道越來越大。連站在邊上的碧荷都感覺到李軒的失控。
“皇上。。。。小姐她。。。”
碧荷擔心她。那麽對麵的那個人呢?
“皇上,臣妹的肩膀痛。”
痛要說,說出來才會有人知道。說出來才能解救自己。
李軒一愣,放在趙寂然肩膀上的手鬆開,趙寂然趁機閃到一邊。半個身子果然被已經麻到沒有知覺。
身子一歪,碧荷急忙扶住她。
對麵的人衣角,平靜的像這個沒有風的天空。連褶皺都沒有。
“皇上,沒什麽事情的話,我想先帶小然回府了。”
李蔓再次淡淡的開口。不容拒絕。也沒有任何要等李軒回複的意思。
怎麽離開那裏,怎麽樣躺倒床上去的,趙寂然一點也不記得了。
問她在想什麽?什麽也沒想。
她覺得她自己應該去想趙沐言,去想他什麽時候騙自己,去想這個顯而易見的謊言,去想自己究竟遇到的是什麽人。
屋子裏很暖和,趙寂然還是把自己裹在厚厚的錦裏,縮成小小的一團。
癡癡的盯著窗前的紅燭,靜靜的燃燒,中間的燭心,隔一陣子微微的跳動一下。
門的方向響起幾不可聞的響聲,比貓兒信步走的過聲音還要輕微。
“幹嘛那麽小心翼翼的。”
趙寂然盯著窗前燭台上的燭火,沒有看進來的人。來的人是誰,她不用猜也知道。
趙沐言站在原地,看著床上小小的一團,昏暗的燭火看不清楚她的臉,隻覺得那雙漆黑的眼睛,燃燒著一團火。
感覺那麽憤怒,卻又那麽冷清。
“被人發現不好。”
過了許久,頭頂傳來清幽的聲音。
趙寂然一直覺得,趙沐言的聲音很特別。說起話來,柔柔的軟軟的,卻又不會給人特別娘的感覺,輕柔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很會蠱惑人心,卻也莫名的讓人生畏。
這麽樣一個人,她卻一直選擇忽視他的本性,天真的用自己的想象給這個男人戴上她想要的麵具。
是她的錯,從來都是她的錯。
趙沐言也好,還是張喧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