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回憶是個說書人
每件事情也許都不是你所見到的那個樣子。
趙沐言和趙寂然安靜的坐在一起,夜晚寂靜,窗子外偶爾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從來沒有此刻寧靜而美好。好像所有時間都凝固在了這一刻。
“你。。。。帶我離開這兒的?”
“嗯。”
“其實你不用那麽著急。”
既然趙沐言和木曉交換的條件之一是讓她遠離這件事情,那麽趙沐言為什麽要受著傷連夜趕到這裏。
“我想趕緊娶你回家。”
“因為我是青女。”
趙寂然第一次這麽直白的問趙沐言,但是心裏卻出奇的平靜。
“是,也不是。”
趙沐言的回答非常誠實,他早就知道了趙寂然是青女的身份。
“你怎麽知道的。”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哦。所以你要娶我也是因為我是青女。”
趙寂然忽然對著趙沐言癡癡的笑了起來,趙沐言看著捂著肚子笑的彎了腰的趙寂然,卻笑不出來。
“小然。”
“怎麽?我是青女你們要喝了我的血?還是要把我放在大爐子裏煉藥?”
匪夷所思的事情,青女怎麽了?她真的那麽神,為什麽連她自己的問題也解決不了。
“我說了,我一開始和李蔓定我和你這樁婚事的時候是因為你是青女,現在我不是因為這個理由才娶你。”
“那總有我是青女的原因在裏麵。”
從那時候到現在,趙寂然對待感情和某些事情上計較的怕人,一絲一毫,一厘一分都忍受不了不純粹的東西。
她什麽時候開始用這個標準來對待趙沐言了。
這回輪到趙沐言嗬嗬的笑了,因為帶動了傷口,趙沐言笑的很小心和壓抑。
“你笑什麽?”
“你覺得你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趙沐言斜眼看著趙寂然,一個問題問的趙寂然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覺得你有異於常人的地方?比如會武功?還是什麽?”
趙寂然順著趙沐言的話仔細想了想,除了她是借屍還魂,其他的,她真的沒什麽別的特別的地方,不會武功,也經常生病,吃飯睡覺一樣不少。
“所以,青女沒有江湖上傳說的那麽神奇。”
趙寂然狐疑的看了趙沐言一眼,不確定他這麽說是不是為了哄騙他。
“我不會騙你,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趙寂然心裏一重。
是的,趙沐言是不會騙她,但是他擅長把人往溝裏帶。這比說謊話更讓人恨的牙癢癢。
“那你那天為什麽要把我推給李軒。”
那天在木國宴會上,趙沐言帶著她去捉李軒的奸情,然後又把她推出去。雖然趙沐言並沒有告訴她需要從李軒那兒打探什麽,可是回到宴會上之後,趙沐言隻字未提剛才的事情,說明他已經從她和李軒的對話中找到他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她和李軒對話的重點就是,青女。
“我隻是想知道李國作為青密一族的人,為什麽要殺青女。”
“可是李軒也不知道答案。”
趙寂然冷笑一聲, “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沒有。”
趙沐言竟然回答的很幹脆。沒見過這麽自大的人。都不知道謙虛兩個字該怎麽寫吧。
“你!”
“小然。”
趙沐言拖著長長的尾音,帶著無盡的歎息,聽著趙寂然鼻子一酸。趙沐言拍拍自己身邊,示意趙寂然躺下來,趙寂然站著不動。
趙沐言用哀傷的眼神看著趙寂然,眼神濕漉漉的,像個無助的小狗。
趙寂然趕忙躺倒他身邊,睡在床邊沿地帶。離趙沐言還遠著。趙沐言也沒有繼續逼迫她,而是牽住了趙寂然的手。
兩個人並排躺著,手牽著手,趙沐言露出的笑容能迷死人。趙寂然心裏不知道哪裏冒出的酸水,
“不許笑。你以後不許笑。”
“好。”
趙沐言側著頭,眼神晶晶亮。趙寂然忽然發現今天晚上的趙沐言是那麽的不一樣。
“你怎麽了?”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五歲。”
五歲?趙寂然一愣,那不是她剛來到這個世界上,剛剛成為趙寂然的時候?
“你跟著李蔓進宮,整個人小小的一團,臉蛋紅撲撲的。眼神一點也不像五歲孩子應該有的,充滿了狡猾和防備。”
趙寂然看著眼前的趙沐言,他說的話趙寂然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根本不記得當年她入宮的時候有見過趙沐言。
不然,這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她怎麽會不記得?
“我當時就在像,這是誰家的小姐,一點也沒有小姐的樣子。”
“有人告訴我你就是青女。我很疑惑,你這樣子的女孩就是世界上人人想要擁有的青女?我不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因為你是青女,所以跟李蔓定下了婚事。”
趙寂然靜靜的聽著趙沐言的敘述,他刻意忽略掉那麽些細節的問題,隻是挑揀了他和她的故事在描述。
讓她覺得其他所有的障礙都被刻意的排除在外。
“後來我就總是沒事想去看看你,就是好奇你在幹嘛。看你在院子裏繞著圈跑步,穿著中衣在院子裏掛著一個大背袋,對著大背袋捶打,真是好笑。”
趙沐言似乎能想起趙寂然當時的樣子,小小的單薄的身子,卻執著的對著一個大袋子揮著拳頭擊打著。
趙寂然忍不住掐了一下趙沐言,難道說她這些年來的小動作全被她看在眼裏了?
“我經常看見你在院子裏曬太陽,一看就這麽一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偶爾我晚上也會去看你,有時候看你一個坐在院子裏的涼亭上,對著天上發呆。”
趙沐言回憶起他第一次看見趙寂然坐在院子裏對著月亮發呆得樣子,一個小小的人兒,卻好像是看透了世間的滄桑和紅塵,流露出的的那種孤獨和寂寞。
連趙沐言看到都覺得心酸。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起,趙寂然就已經悄悄的在他的心裏了。這句話,他沒有告訴趙寂然。
趙寂然垂著眼瞼,往日裏顧盼生輝的丹鳳眼,如今已然一片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