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陳培堯落子說:“他們鬧歸鬧,司馬具若是因為這事一蹶不振還好,可之後若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旁的事情上,比如壯大司馬家,比如更大逆不道的想法。”


  太子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陳大人未免太過謹慎了,司馬具和司馬家本家不可分割,他們鬧翻了之後隻會讓司馬家一日不如一日。”


  “是嗎?可如我所調查的,那群老東西不足為據,或許經過這件事情,也隻會讓司馬家摒棄一些迂腐的想法。”


  那樣隻會讓司馬家在司馬具的帶領之下走的更加順利。


  太子把玩著手中的棋子,說:“不會,我們手中不是還有司馬具最想要的人嗎?”


  陳培堯自然知道太子說的人是姨母。


  這也是一個事實。


  如今通過這件事他們也看出來,司馬具確實是對姨母念念不忘。


  那也就代表著他們手中一直握著司馬具的底牌。


  太子看了一眼陳培堯,說:“不過你也放心,那畢竟是你姨母,若是我們勝利了,她自然也是我們的功臣。


  “能為殿下效命,是臣和姨母的榮幸。”


  太子哼笑,“這種話你就別跟本宮說了。”


  假的很。


  他絲毫不懷疑,若不是陳培堯對司馬具的仇恨,這人絕對不會為他所用。


  他們看著是君臣,實則更像是合作關係。


  *

  青詹也知道了司馬具那邊發生的事。


  聽清楚之後他也是有幾分恍惚的。


  司馬具這般在乎母親,那當年為什麽要拋下他們母子三人。


  現在是在為以前犯的錯悔過?


  唐嬌下午回來,一進府就聽說司馬具找上門之事。


  她去了青詹那邊,問了青詹,才知道司馬家那邊發生的事。


  好好的冰窖突然被人放火,唐嬌隻想到一種可能——


  是太子想讓司馬具知道司馬家那群族老在隱瞞的事情。


  “小師叔傷勢如何了?”唐嬌問。


  “已經大好了,”青詹看向唐嬌,問,“陳培堯把我母親安排在何處了?”


  他隻知道母親絕對沒有在碧城縣。


  以陳培堯的秉性,大抵是把人接到京城,等著之後也可利用母親來掣肘司馬具。


  “安排在城外,陳培堯也不想讓姨母冒險的,可這是太子的命令,不過小師叔不必擔心,姨母身邊都是陳培堯的人,安全的很。”


  青詹點頭,又說:“我如今身子已經大好,我想做點事情,聽說你在城外弄了織造坊,現在可還缺人?”


  唐嬌驚喜看著青詹,說:“若是小師叔願意來幫忙,那我自然是歡迎。”


  “隻是,這樣會耽擱小師叔你嗎?”


  就算陳培堯沒跟唐嬌說過,但是,唐嬌想,司馬家那邊應該還有事情是沒解決的,難保青詹沒有事情可做了。


  青詹對司馬具有仇恨,有青詹幫著,對付司馬具會更輕鬆一些吧。


  唐嬌視線落到青詹臉上。


  或許,青詹顧念著父子情分,不想對付司馬具?


  也不怪唐嬌也這樣的想法,唐嬌都會覺得當年青詹母子遭遇的事情跟司馬具沒關係。


  或許青詹想清楚了之後就和司馬具和好了。


  青詹輕笑,說:“如今我能有什麽事情做?現在太子留我一條性命怕是也有陳培堯的功勞。”


  對於太子來說他這個司馬具的兒子已經沒什麽用處了,更甚是在太子看來是一個禍患。


  他能被陳培堯接回來,大抵是因為他手中掌控了陳培堯的事情,他們不放心。


  這些人哪一個會感情用事的。


  一個比一個狠。


  “那小師叔就幫我管理織造坊吧,目前我那邊也是人手不足。”


  “好。”


  唐嬌又跟青詹說了其他事情,沒大會兒鳶兒過來說陳培堯回府了,正在找她。


  唐嬌告辭了青詹,回了自己院子。


  陳培堯正坐在桌案前看著唐嬌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畫冊。


  “什麽事?”唐嬌走過去就問。


  “沒事,就是見你不在,讓他們找你。”


  “看鳶兒著急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有什麽要緊事情呢。”


  唐嬌在他旁邊坐下,隨口問了司馬家那邊的事情。


  “太子做的,他想讓司馬具他們鬥起來。”


  太子估計是如願了。


  西南那邊有人過去調查了,這次也能讓司馬家損失一部分人,不管怎麽說,司馬家也會元氣大傷。


  “二皇子那邊呢?”唐嬌問。


  “差不多該收到褚白露的書信了,過不了幾日也會離開京城,我這邊也該輕鬆一些。”說著陳培堯語氣也輕鬆了許多。


  能輕鬆自然好,也該好好休息的。


  “府中近來怎麽樣?陳家那邊可還有人過來找麻煩?”陳培堯問。


  “到處沒有了。”


  “那就好,過幾日我清閑了,去你織造坊瞧瞧。”


  他們兩人閑聊了一會兒,然後又一起吃了晚飯。


  次日陳培堯依舊忙著公務,唐嬌和青詹去了織造坊。


  織造坊開始收拾起來,明渠成就住到了這邊,這些時日也都是在他在幫忙管理著這邊。


  唐嬌先帶著青詹四處看了看。


  這邊收拾的都差不多了,織機也都弄好,關於絲線唐嬌打算直接從餘家那邊供應。


  這兩日正招收織女,唐嬌正好讓青詹幫忙看看。


  “後麵有幾間屋子,我讓人好好收拾收拾,小師叔可以住在這裏,隻是這邊的環境沒府上好,恐怕是要委屈小師叔了。”唐嬌帶著青詹往前院去看織女挑選。


  “沒什麽委屈的,有個地方住已經是最好的了。”


  說著話他們已經走了過來,唐嬌說:“若是有什麽需要小師叔直接找這邊的管事。”


  青詹沒回應,而還停下了腳步,看著一眾織女的方向。


  唐嬌順著她視線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張家小姐的身影。


  唐嬌詫異挑眉。


  “張家小姐怎麽過來了?”


  青詹收回視線說:“應當是來找你的,你過去瞧瞧吧,我四處看看。”


  “小師叔不過去?”


  青詹輕笑,“就不過去了。”


  唐嬌隻好往那邊過去。


  果然張家小姐看到唐嬌激動上前。


  “陳夫人。”


  “張小姐,你們怎麽過來了?”


  跟張家小姐一同過來的還有她的一些小姐妹。


  “聽說你這兒正在招織女,我們過來看看。”


  “張小姐隨意看,正好也幫我參謀參謀。”唐嬌讓人給幾位小姐看坐。


  “夫人您可別笑話我了,我可是門外漢參謀什麽啊,我們幾個隻不過是過來長些見識,跟著學點東西罷了。”


  “張小姐可別玩笑了,各位哪一個可不是身份尊貴的,若是想學緙絲去我府上,我給幾位獻醜。”唐嬌說。


  張小姐抿唇笑著沒說話,倒是她旁邊一個小姐調侃說:“我們也是說去您府上請教,可她非說去您府上不方便。”


  張小姐臉頰都紅了。


  她承認對青詹有好感。


  之前為了不想入宮給太子做側妃,她故意把被司馬具綁走的事情傳了出去,為此祖父和祖母好一番訓斥她。


  祖母更是洞察到了她對青詹的感情,很是反對。


  為了讓祖母安心,也不想給青詹壓力,所以這幾日她都沒怎麽去陳府。


  今日聽聞唐嬌這邊招收織女她過來看看。


  能在這裏學一些緙絲方麵的東西也好,這樣等祖母同意了她的選擇,她也能和青詹有共同的話題。


  她是這樣打算的。


  “就是不方便啊,我是怕旁人傳閑話。”張家小姐說。


  唐嬌假裝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


  “既然幾位小姐都過來了,那我就帶著幾位去工坊裏麵逛逛吧,也能了解一下緙絲。”


  “那就麻煩夫人了。”


  他們往後院走去,唐嬌避開她們悄悄問了鳶兒青詹去向,隨後往那邊走去。


  在看到青詹時張家小姐都沒反應過來,臉頰比方才更紅了幾分。


  “這是我小師叔,以後會在這邊傳授緙絲技藝,前院我還有一些事情,就讓我小師叔代替我帶著幾位小姐轉轉吧。”


  張小姐這才怔怔回神,點了點頭。


  “小師叔,幾位小姐就麻煩你了。”


  青詹也沒拒絕。


  唐嬌離開之後青詹看了張家小姐一眼,隨後帶著他們進了工坊裏麵。


  他是沒什麽想法的。


  隻不過他能感受到張家小姐對他的想法。


  這種事情他不能做出回應。


  他給這幾位小姐挨個做了介紹,避免跟張家小姐的接觸。


  而唐嬌這邊,跟明渠成分別考驗了這批織女,從早上一直忙到了下午。


  所有人都考驗完之後天色都快暗了。


  唐嬌這才想起來張家小姐她們,問了鳶兒才知道中午前就走了。


  唐嬌累得夠嗆,在回府的馬車上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感覺有人靠近她,她警戒的睜開眼,就看到陳培堯靠近的臉。


  她還在馬車上,陳培堯也一身衣服像是剛回來。


  “這是到家了?”唐嬌問。


  “嗯,他們不敢喊醒你,讓我過來。”


  陳培堯揉了揉她的腦袋,問:“用不用我抱你下車?”


  唐嬌伸了一個懶腰,“不用,下去吧。”


  陳培堯先下去,在唐嬌下來時伸手把她抱下來。


  之後幾日唐嬌都在忙著織造坊的事情。


  而張家小姐幾乎每日都會過來,起初還是帶著幾個小姐妹,後來就她自己過來了。


  唐嬌也悄悄過去看過,倒真在認真學緙絲的樣子。


  天氣冷了下來,陳培堯原本想著是可以清閑一些,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今年年初濟州那邊就開始修建溝渠運河,眼看著快到了年底,皇上陪人去巡查。


  而這個任務就落在了陳培堯身上。


  這件事也不是不能交給旁人。


  可修建運河這事是工部和司馬家那邊一起承辦的。


  隻要是司馬家一插手,事情就不可能沒貓膩。


  所以陳培堯要親自跑一趟。


  陳培堯要去濟州,唐嬌知道這個消息時是正在吃晚飯,陳培堯跟她說了這件事。


  “何時動身?”


  “皇上那邊催得急,估計也就這兩日。”


  “這麽急啊,都來不及給你準備東西。”


  “不用準備太多,估計一月有餘就能回來。”


  那就是分開一個月的時間。


  這都是公務,唐嬌能理解。


  當天晚上唐嬌就和鳶兒給陳培堯收拾行李。


  濟州那邊是什麽天氣唐嬌也不知道,就多給陳培堯帶了幾身衣服。


  兩日後陳培堯出發,因為大清早走的,同行的還有工部那邊的官員,唐嬌不方便去送。


  陳培堯走了之後唐嬌覺得家裏都空蕩蕩的了。


  唐嬌早上醒來不怎麽適應。


  所以就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在了織造坊那邊。


  這日唐嬌和往常一樣去了織造坊。


  她剛下馬車就瞧見織造坊外麵攔了幾個人。


  幾個人背對著這邊正在跟織造坊的管事理論著什麽,唐嬌看不到他們的麵容,倒是跟唐嬌一起過來的王管事說:“夫人,是陳家那邊的。”


  唐嬌腦海裏麵浮現出了機會麵孔。


  一些時日沒見,那幾個人在唐嬌記憶裏已經快要模糊了。


  這幾日那邊也都挺安分的,沒上門來找麻煩,唐嬌還樂得肅靜呢,這會兒人又過來這邊了。


  唐嬌想,這群人定然是知道陳培堯離開了京城,有些肆無忌憚了。


  “夫人,咱們可是要從小門進去?”王管事問。


  唐嬌看向織造坊大門的方向。


  “沒必要。”


  說著她已經往門口走去。


  這幾個人顯然也看到了她,這回是嚴嚴實實堵住了門口。


  “你終於是敢現身了。”


  為首的竟然不是唐嬌認識的那個陳家二叔,而是一個年輕男人,和陳家二叔長得有幾分相似。


  唐嬌想這應該是那個陳家二叔的兒子。


  “我沒做過任何虧心事,堂堂正正走出門,什麽叫‘敢’?”唐嬌冷眼看著這個男人以及他身後的兩人。


  男人想呈口舌之快,可他身後的人快速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男人壓下來一口氣,對唐嬌說:“今日過來是想看看你這個織造坊。”


  “不可以。”


  唐嬌拒絕,說著就裏麵走,順便對織造坊的管事說:“他們若是再來鬧事直接報官。”


  “是。”


  過來的三人神色都不好看,為首的那個人對著唐嬌的背影就喊。


  “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我們陳家再怎麽說也是士族大家,你一個小小的商戶之女何德何能進我們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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