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得如意
袁家出事了。
唐嬌知道時已經是幾日後。
在她的擔憂中眼睛逐漸恢複,可她還不敢過度用眼,這日到織造坊畫了一會兒冊子正躺在院子的藤椅上休息眼睛,突然聽到外麵傳來褚白露和人爭吵的聲音。
唐嬌走出去就看到褚白露和魏書臨在假山下爭辯著什麽。
主要是褚白露在說著,魏書臨微擰著眉神色冷淡。
“他就是混蛋,為了一己之私毀了別人!”
“你也是助紂為虐,你們不會得到好報!”
先看到她的是魏書臨,他給褚白露使了一個眼色,隨後對著她的方向道了一聲“小姐”。
褚白露看過來,隻是表情還沒來得及收斂。
她表情很凶,眼神很淩厲。
唐嬌怔了怔,“你們二人因何事爭吵?”
褚白露緊緊抿唇,沒說話,魏書臨道:“無事,吵到小姐歇息了?”
唐嬌搖頭,視線在二人身上轉了轉,“有矛盾好好說,這般爭吵傷了和氣。”
“是。”
褚白露從鼻腔裏麵發出不屑的哼聲,給魏書臨留下一句“小人”轉身就走了。
魏書臨依舊保持著風度,“讓小姐看笑話了,”
隨後魏書臨也離開。
沒大會兒胖丫過來,神色比較慌張。
唐嬌正活動著眼睛,瞧她這模樣放下了手,“何事如此慌張?”
“小姐,袁,袁家出事了。”
唐嬌心裏一個咯噔,身子不由坐直了。
“何事?”
胖丫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府城張家那醜小姐也不知從何處見到了袁二公子,非要和袁家結親,袁家不同意他們就扣押了袁大公子。”
“無法無天,私自扣押人,府城那邊就沒人管嗎?”
胖丫著急道:“那府尹大人就姓張,扣押袁大公子的就是他親弟弟啊!”
唐嬌雙眼發昏,覺得外頭的眼光都格外刺眼,“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上一次袁琮過來她就察覺到了不對。
“好似有幾日了。”
唐嬌坐不住,帶著胖丫去了袁家,卻被袁家管家攔在了府門外頭。
說是袁家的幾個主子都四處奔走,無人在家。
唐嬌想了想轉頭去了宋家。
她找了宋蓮,是想通過宋照和府尹大人這層師生關係通融一番。
倒是見到了宋蓮,可是宋蓮神色也是擔憂。
“嬌嬌姐我不瞞你,袁家也來過人,可是這事我哥也幫不了忙。”
這般嚴重嗎?
堂堂府尹大人仗勢欺人就不怕朝廷那邊參奏一本?
宋蓮看著唐嬌的臉色,扯著她的袖子往旁邊走了一步,壓低聲音說:“嬌嬌姐,我聽我哥說,這次好像是袁家得罪了京城那邊的人,張家逼婚隻不過是借口。”
京城?
碧城縣距離京城千裏遠,而袁家世代都生活在碧城縣,又如何得罪京城那邊的人?
唐嬌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對上宋蓮的眼神,唐嬌又問:“宋小姐還知道什麽?”
宋蓮眼神閃了閃,但被唐嬌盯著,她還是小聲說:“具體京城何人找袁家麻煩我也不知,不過,我哥哥猜測可能跟顧有為有關。”
猛地聽到這個名字唐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不過被宋蓮這一提醒她也明白了。
起初她要成婚不就是為了躲避顧有為?
如今顧有為為了不讓她和袁琮的婚事成真,用這樣的手段不稀罕。
唐嬌臉色有些蒼白。
難道,重生一次,依舊是無法躲避開上一世的命運?
離開宋家唐嬌還是恍惚的。
快走到唐府時腳下不穩差點摔倒,胖丫手疾眼快扶住她。
唐嬌隻覺得眼前景色晃了晃,她用力閉了一下雙眼。
眼睛有些不舒服。
褚白露就是這時出現在她麵前的。
“眼睛不好亂跑什麽?”
褚白露拎起來唐嬌的胳膊把她帶到了旁邊的茶攤上坐下。
唐嬌緩過來那個勁,視線落在褚白露臉上,突然問:“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袁家之事?”
褚白露嘖了一聲,神色不自然的點頭。
“所以,害袁家這般的人,是顧有為?”
褚白露眼底閃過幾分詫異,隨後恢複自然,“你聽誰說的?”
“我方才從宋家出來。”唐嬌平靜道。
“袁家之事確實和顧有為有關。”
可也完全不怪顧有為。
顧有為遠在邊關如何知曉碧城縣這邊的事?
是陳培堯把唐嬌和袁家結親之事故意傳給了顧有為。
而顧有為又通過司馬家對府城施加了壓力,然後才有了袁家遭難這回事。
始作俑者就是陳培堯,一石二鳥的計謀。
明明這是一樁再好不過的婚事。
可現在被陳培堯的私心毀了。
今日他同魏書臨爭吵就是為了此事。
“有什麽能幫助袁家的法子嗎?”唐嬌問。
褚白露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唐嬌的話。
“你想幫袁家怕是沒多大可能,現在隻有讓袁家主動放棄和你的婚事。”
說著褚白露視線不離唐嬌,“可如今袁家那邊沒來找你,怕是這袁二公子還是一個倔強的,對你也是真心實意。”
唐嬌微垂下了雙眼。
便是因為喜歡她就要遭受這般事情?
這讓她有濃濃的負罪感。
次日一大早,唐嬌剛起床,胖丫就過來說袁家來人了。
來的不是袁琮,是袁夫人。
短短幾日沒見,她原本豐腴的身子瘦了一圈,那雙慈愛的雙眼布滿紅血絲,眼圈紅腫。
明顯過來時袁夫人是哭過的。
她進來見到唐嬌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如此這般唐嬌也知曉了他們袁家的選擇。
沒有任何怨懟袁家的意思。
畢竟袁家也是因為他才遭了這樣的詰難。
“袁夫人不必這般,是我連累你們袁家。”
聽她這般袁夫人又要抹眼淚。
“其實今日前來,厚顏還有一事相求。”
袁夫人神色愧疚,繼續道:“是琮兒,知道了我們的決定,琮兒已經一日不吃不喝,如今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任何人不見,我,我想請你去勸勸他。”
原本對於這樁婚事無緣而無法平靜的心因為這番話悶痛。
她曾經覺得和袁琮是最合適不過的。
也不是沒幻想過和他日後的生活。
可如今,隻剩下了滿地瘡痍。
她還是跟著袁夫人去了袁府。
被袁夫人送到了袁琮院子裏。
敲響袁琮的房門,沒聽到裏麵任何動靜,唐嬌才開口喊了一聲袁琮的名字。
片刻之後屋子裏傳來腳步聲,房門被打開。
袁琮走出來,眼底一片青色,視線落在她臉上,眼圈泛紅。
“我能否進去?”
袁琮讓開了位置。
袁夫人他們沒跟進來,屋子裏就他們兩人。
坐下之後兩人相對無言。
“對不起。”唐嬌先開口。
袁琮眼皮顫了一下,錯開了視線,“這怎能怪你?”
“我隻恨不能為自己而活。”
他在困惑。
不想放棄和唐嬌的婚約,卻又不能不管家人死活。
“你我皆是俗人,哪能做到隨心所欲?不管如何,家人是你不能放棄的,至於我們……隻是短暫的不甘,時間會撫平一切。”
袁琮再抬眼,眼圈更紅了。
他想追隨本心,亦被世俗牽絆,不想此緣滅,卻又不得善終。
緣生緣滅,如夢幻泡影。
唐嬌何時走的袁琮不知道,等他回過神來袁夫人守在身邊抹眼淚。
滿腔困惑壓得他喘不過氣。
“娘,兒子想去修行。”
袁夫人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你胡說什麽?”
“帶發修行,等我想明白了自然會回來。”
袁夫人還想勸兩句,就聽袁琮無力道:“這件事,我想自己做主。”
袁夫人眼淚再也沒忍住掉下來。
*
後來袁家沒事了,張家也沒為難袁琮,他就去了金佛寺修行。
這些事是褚白露告訴唐嬌的。
唐嬌聽完一時沉默。
褚白露看著唐嬌的臉色,很想開口把陳培堯給供出來。
她甚至都有些後悔把陳培堯帶給太子。
以陳培堯這般心計之人,若是日後羽翼豐滿,太子絕非是他的對手。
氣氛有些壓抑,褚白露轉移開話題,問:“眼睛如何了?”
唐嬌下意識碰了碰眼睛,“好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唐嬌抿唇。
她還不知道。
“若是你沒什麽好主意,我的建議是去江南,就算顧有為年前回來,若你沒在碧城縣,也沒人能跟他訂下親事。”
其實這也是陳培堯給唐嬌安排的。
唐嬌也不是沒這樣想過。
重生之後她也想過帶著明氏去江南探親。
尤其是經過了這些糟心事,她更想去江南散散心。
“也好,不過……”
“這邊生意有魏書臨不必擔心。”
對於魏書臨唐嬌還是放心的。
一方麵是魏書臨做事穩重,二是魏書臨是陳培堯的人,值得信賴。
“而且,你哥哥也是這樣為你打算的。”
唐嬌錯愕看向褚白露。
“你哥在江南那邊已經替你打點好了,你若是一直想留那裏也不是問題,你這個哥哥,可真是計謀甚遠。”
不知為何,褚白露這語氣在唐嬌聽來有幾分陰陽怪氣。
“倒是讓哥哥為我操心了。”唐嬌說。
她到還一副感謝陳培堯的模樣。
褚白露看得更來氣。
就陳培堯那個東西,哪一點值得唐嬌這樣對待啊。
“操心的那人是你吧,你沒必要把你這個哥哥想得那麽好,唐嬌,你就沒想過脫離你哥哥生活?”
唐嬌視線落在褚白露身上,有些詫異這種話竟然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你不是我哥哥的人嗎?”
“誰是他的人,我同他隻不過是合作,他沒你想的那麽好,你就保持現在這種態度,反正就別搭理他,靠近這個人會給你帶來不幸。”
褚白露語重心長。
唐嬌表情還處於怔愣了的狀態,褚白露不耐煩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聽到了嗎?別信那個人。”
唐嬌收回了視線,“我自有定奪。”
褚白露有些煩躁,“你自己看著辦吧,何時去江南知會我一聲,我同你一起去。”
她有事要去江南安排。
褚白露走出了屋子,唐嬌從方才一直握著的手逐漸鬆開。
去江南?
這確實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短時間內她眼睛也恢複不到以前那種狀態,不如趁著這時間去江南看看外祖外祖母他們。
唐嬌回去跟明氏一商量,明氏也同意了。
之後一段時間唐嬌規劃著織造坊和工坊的事,兩處全權交給了魏書臨負責。
唐九德在知道唐嬌竟然把唐家交給一個外人,又鬧了一番,不過以他如今在唐嬌的地位也沒鬧出來什麽結果。
防止離開之後唐九德作妖,唐嬌直接帶上了唐九德。
有陳培堯的人保護,唐嬌另外又雇傭了鏢局的人護送。
他們離開碧城縣這天下著小雨。
已經到了十月份,北風夾著小雨吹在身上刺骨地冷。
宋夫人和宋蓮來相送,唐嬌很是感謝,也不能讓人家在冷風中一直站著,簡單說了道別的話就坐上了馬車。
在他們車隊行駛前,一匹快馬停在了他們麵前,來人是袁府的小廝。
這人自稱是袁夫人身邊的人,可唐嬌明明在袁琮身邊見過這人。
他遞給唐嬌一個荷包,說是裏麵有袁夫人給她求的平安符。
唐嬌遲疑一瞬還是收了下來。
“替我謝謝你家主子。”
等馬車駛動,唐嬌打開了荷包。
裏麵確實是一個平安符。
這平安符又同普通的不一樣,上麵有描金的梵文。
想來是袁琮親手寫的。
讓胖丫把東西收起來,閉上眼睛休息。
車隊慢慢悠悠地行駛著,一半陸路一般水路,用了將近半月時間到達了江南地界。
可以明顯感覺到了這邊同碧城縣的不同。
唐嬌雖然兒時在這裏生活了幾年,可連上上一世已經二十多年沒來過,對這裏滿是陌生。
上了碼頭之後就看到了明家的人。
提前收到消息的明渠成一大早就在此處等著。
明氏兩眼淚汪汪,這次沒顧及什麽唐九德,快一步迎上了明渠成。
兄妹兩人淚眼相見,明渠成詢問著路途事宜,明氏一一應答,唐九德也得老老實實站在旁邊帶著笑臉。
明渠成把身旁的高挑英俊青年介紹。
這是他的長子,明陽。
是唐嬌小時玩的最好的表哥,即使多年未見,兩人對上視線就認出了對方。
唐嬌心情雀躍,上前道了一聲表哥。
這一聲像是穿透了時間,讓明陽回到兒時。
麵前這個還是那個古靈精怪惹了事就往他身上推的壞丫頭。
“毛丫頭!”
“臭表哥!”
兩人對視一笑,此時什麽都不用多說,那是身體裏相同血液的羈絆。
離開碼頭改乘坐馬車,隨後又走了將近半日才到府城。
進了城之後一切景象唐嬌就覺得熟悉了。
一直到了明家大門,看到了她記憶中外祖和外祖母。
情緒沒控製住,唐嬌掉了眼淚。
是激動的。
離開江南多年,長大的長大,成婚的成婚,別說唐嬌了,就連明氏都認不全這群人。
挨個介紹了之後又是一番寒暄。
一個個臉龐和唐嬌記憶中的人重合,開口已經是熟稔。
唐嬌想這次來江南的決定是對的。
大家往府裏麵走。
和樂融融的吃了午飯,期間唐嬌和唐不凡收到了一堆來自長輩的見麵禮。
飯後唐嬌和明氏被老夫人拉著去偏廳說話。
都是明家女眷,沒了外人,老夫人含著眼淚問這個女兒過得如何?
明氏哪裏受得住,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撲到老夫人懷裏,哽咽著訴說這些年在唐九德那裏受的委屈,氣得老夫人拍桌子,若不是旁邊舅母攔著,怕是老夫人都要去找唐九德仔細教訓一番。
老夫人還是唐嬌記憶中雷厲風行的模樣,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子。
“當年我就說那唐九德不是什麽好東西,偏偏你就跟被灌了迷魂藥似的非要嫁給他,你看他是那安分的人嗎?”
“我這仔細教養的閨女竟這般被他對待!真是傷了我這老母親的心!”
老夫人撫摸著明氏的臉,一陣陣心疼。
“唐九德雖然混蛋,可女兒也不後悔嫁給他,畢竟生了嬌嬌和不凡呢,娘可不知道,嬌嬌現在可厲害了,嬌嬌,快跟你外祖母說說。”
在老夫人麵前明氏儼然成了一個孩子,極盡炫耀著唐嬌。
“我們都知道,你大哥上次北上回來就說了。”
說著老夫人輕哼一聲,“誰能想到當年最頑劣的那隻小猴子竟然出落的如此景人,如此有能耐啊。”
“你舅舅回來倒是一個勁兒的誇讚你的技藝·,待會兒我可要好好檢查,瞧瞧是不是真的如你舅舅所說。”
唐嬌笑著,“嬌嬌迫不及待外祖母指點。”
他們有很多話說,一直到晚上要休息了唐嬌和明氏才離開老夫人的院子。
一直到了第二日唐嬌才被老夫人帶著去檢驗緙絲功底。
表哥和兩個表妹也一同跟著,一晌午唐嬌做了巴掌寬,是一個極為小巧精致的喜鵲。
唐嬌看著表哥和表妹眼底的驚豔就知道應當是可以的。
就連老夫人都點頭誇讚。
“你小時候我就覺得你是這些子孫中最為有天賦的,可那時的你頑劣沒有耐性,做不了這些,如今到是能沉得下來了。”
要說緙絲都誰都能做,可又不是誰都有靈性的。
就比如唐嬌做的這個喜鵲,栩栩如生,她的弟子中,能做到這般地步的怕也隻有她那個小徒弟了。
“外祖母,嬌嬌可有辱沒了您的名聲啊?”
瞧著她這雙靈動的大眼睛,老夫人喜愛又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沒有,以後出去大可提我的名諱。”
她一說兩個表妹玩鬧著打趣老夫人偏心。
“混不吝的,你二人若有嬌嬌這手藝,這個工坊讓給你們也不是不可。”
玩鬧歸玩鬧,老夫人還是用唐嬌做這個喜鵲給織造坊裏的人教導了一番。
唐嬌坐在角落裏的織機前,放眼望去這是織造坊裏唯一一架空著的織機,是方才老夫人讓她坐在這裏的。
可這位置旁邊框子裏放著的東西很齊全,織機看著也是使用了有年頭的樣子,這個位置之前應當是有人的。
不過一整日唐嬌都在被老夫人帶著參觀這些年她收藏的東西,唐嬌忙著學習這些新穎的技巧和花樣兒,倒也沒旁的心思了。
一連幾日,唐嬌起床之後就和老夫人去織造坊,回來已經是傍晚,眼看著人都消瘦了。
老夫人瞧著心疼,就讓明陽帶著她和兩個表妹去遊玩。
江南風景美,就說如今已經到了冬日,園林景色也隨處可見。
唐嬌和他們坐上了馬車去了城外泡熱湯。
一身爽利,唐不凡吵著都不想回去,他們就住在了莊子上。
莊子風景太美,傍晚吃了晚飯唐嬌就和明陽他們出去逛逛。
這一逛唐嬌才發現莊子外頭有一個叫“如意觀”的小道觀。
道觀破爛,外頭看著也無甚可觀賞的。
明陽沒打算停留,唐嬌卻駐足。
隻因她瞧著這道觀大門外掛著的祈福燈籠上寫著“餘”,風一刮,瞧著另一麵是一個“陳”字。
隻單是一個字唐嬌就想到了陳培堯,她剛想離去,明陽就問:“嬌嬌想進去瞧瞧?”
唐嬌本來沒想進去,可明陽又說:“聽聞這個道觀的觀主精通易經,補得一手好卦,不過她從不隨便給人卜卦就是了。”
唐嬌抿唇還在猶豫,兩個表妹來了興趣,扯著她的胳膊就往裏走。
道觀的門是開著的,他們一進去就瞧見了正在院中靈台打坐的女道士。
他們見禮,那方也應了一聲起身走近回禮。
天色有些暗,可如今這女道士走過來,唐嬌愣了。
無外乎其他。
因這女道士眉眼太過熟悉。
即使這人上了年紀,眉眼也要有下垂趨勢,可依舊和陳培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