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隱秘角落
老主編的家位於龍潭市2000年以後建成的一個多層居民小區。
時至下午，許多老人坐在小區廣場附近樹蔭下的長椅上，或是聊天，或是看著在廣場上玩耍的小孩子。
似乎大多數老人難以逃脫一個循環，那就是養大了自己的孩子之後，還要再把他們的孩子帶大。
但也不排除有很多老人把這當成老年生活的一種樂趣。
霍文東和龍敏兒將車子停在了小區院子裏的路邊。
因為老小區沒有停車場，所以可以看到很多汽車都在小區裏隨意停放，見空插針。
很快，霍文東便按照李兆然提供的地址，來到了老主編家所在的4單元303號房間。
隨即霍文東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腳墊，對龍敏兒說道：“幫個忙，我這不方便。”
龍敏兒歎了口氣，俯身掀起了腳墊，果然從下麵找到了一把鑰匙。
“嘿，這個李兆然還真的沒騙我們！下麵果然有一把鑰匙。”
說罷，龍敏兒便用鑰匙打開了門鎖，接著便將門拉開。
一開門，霍文東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門口鞋架上的鞋子淩亂地散落在地上，從走廊可以直接看到裏麵客廳電視櫃的下麵的櫃門都是敞開的。
霍文東見狀立刻邁步走了進去，經過了昏暗的走廊來到了客廳。
“我的天，這裏是被打劫了嗎？這李兆然把這裏翻了個底朝天啊。”龍敏兒說道。
霍文東視線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裏麵雖說不至於亂到沒法小腳，但基本上從客廳到臥室，再到廚房，所有能開的櫃子門基本上都被人翻過了。
“這不是李兆然幹的。很明顯，後麵還有人來過。”
說著，霍文東便轉身走進了東側的那間主臥。
隻見淩亂的床鋪上還散落著很多舊衣物，衣櫃的門半開，幾個衣架孤零零地掛在裏麵。
不過看得出來，老主編生前也是一個很懷舊且生活簡單的一個人。
他房間裏的家具並不多，而且大多是款式複古的實木家具。
地上的地板雖然年頭已經很久了，而且落了一層灰塵，但是看得出來漆麵保存得還算不錯。
霍文東用腳掌抹了一下地板上的灰塵，很快便露出了那紅色的實木地板原色，甚至還能看到一層蠟的反光。
“東哥，我估計是不是凶手回來過？之前李兆然可沒跟我們說過他來的時候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
“這些人一定是在李兆然之後來的。但看他們的樣子，應該不是為了找那瓶藥。所以很有可能不是凶手本人。”
“不是凶手？那還能是誰？”
霍文東對此也有些疑惑，除了凶手想要消除證據，還有誰會惦記老主編的東西呢？
隨即霍文東將目光轉向了床頭櫃，看到拉開的抽屜裏麵倒放著許多藥盒和小藥瓶。
霍文東小心翼翼地蹲下了身子，盡量不讓自己的肋部太大幅度的動作，從裏麵掏出了一盒藥看了看。
“阿司匹林。”他口中緩緩念道。
接著霍文東又打開盒子看了看，發現隻是一個空盒，裏麵根本沒有藥了。
而且他現在也知道，那瓶被換過的藥已經落在了李兆然的手裏。
但很明顯，來這裏的人隻是在這個抽屜裏胡亂翻了一下，目標並不是它們。
在臥室停留了片刻後，霍文東又去了隔壁的書房。
然而這個房間裏麵可比旁邊的臥室要亂得多了。
書架上的書亂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好好的一本絕版硬包裝書，也摔得折了書角。
書櫃的每一個抽屜都被拉開過。
相比之下，書房應該是後來進入這裏的人搜索重點。
“奇怪了，這個人到底在找什麽？把房間翻了個遍，就差把地板給掀開了！”
霍文東冷靜地打量著冷清的書房，頭腦中快速整理著線索，想到了各種可能性。
下一刻，他忽地眼睛一亮，眉毛一展，“他們在找老主編的報紙大樣！”
龍敏兒聽罷立刻回頭看向霍文東：“找大樣？”
片刻後，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們在找的缺失的大樣，沒有藏在報社，而是藏在了老主編的家！”
“這樣看來的話，當時龍潭日報那兩天並沒有休刊！而是有人刪除了網上的兩期報紙。但誰會這麽做呢？”
“老主編。”霍文東忽然說道。
龍敏兒立刻明白了霍文東的意思，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是太詭異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老主編就是監守自盜啊！他利用職務之便刪除了那兩期網絡上的電子版，然後為了自保想要留一手，把大樣給藏了起來？”
“老主編很明顯知道凶手是誰！就跟那個副院長楊冠宇一樣！”
霍文東沒想到龍敏兒的分析能力還不錯，居然說得頭頭是道。
不過她分析的這些，並不是沒有可能的，而且還是非常有可能！
如果老主編真是監守自盜的話，就越來越能說明，十六年前的醫療事故，絕對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甚至還有一筆，或者多筆肮髒的交易！
了解得越多，霍文東就對這件案子的興趣越大。
牽扯到這件案子的當事人一個接著一個地死亡。
還有那正隱藏在暗處的雲腦。
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還是說來翻過老主編家的，也是他？
想到這，霍文東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將目光放在了老主編的那台電腦上。
隨即他立刻繞到了電腦桌前的背麵，果然看到主機箱已經被人拆開過！
“敏兒，把主機放桌上！”
龍敏兒聽罷便蹲下身子將主機抱了起來，放在了電腦桌上。
霍文東伸手掀開了已經被擰掉螺絲的機箱蓋。
“沒了。”霍文東說道。
“什麽沒了？”
“硬盤沒了被人拿走了。”
聽霍文東這麽一提醒，龍敏兒才注意到硬盤架裏麵已經空空如也，隻剩下幾根排線。
“那怎麽辦？老主編的硬盤裏會不會藏著關鍵線索？”
霍文東遲疑片刻，隨即歪了歪頭，說道：“李兆然來到老編輯家的時候，應該不會放過這麽明顯的線索。所以他一定已經查看過電腦了。”
“而後麵來的人，應該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索性將電腦硬盤拿走，回去以後慢慢分析裏麵的數據。”
說著，霍文東便掏出手機，給李兆然發送了一條語音。
很快李兆然便回複了他，在語音裏說道：“那台電腦我已經查過了，都是一些對我們沒用的工作資料。”
“你有找專門技術人員檢查過硬盤嗎？有沒有什麽隱藏文件？”霍文東再次問道。
“當然，作為一名記者，這點覺悟怎麽可能沒有？我已經把所有能查到都查了，這方麵的技術我自己就懂。”
“怎麽？你去了老主編的家？”
“是的，但老主編家明顯有第二波人來過，在你之後。”，霍文東回複道。
“什麽？那應該是凶手！”，李兆然的語氣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我感覺不像是換藥的人，除了我們和真凶，還有人盯上了老主編！”
聊天信息裏的李兆然沉默了許久，隨即又回複了一條消息。
不過這條消息隻有簡單的三個字！
周學凱！
李兆然的懷疑並不是沒有根據。
現在最希望這些人和證據消失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當然這也隻是一個猜測。
都已經十幾年了，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周學凱做的，他這十幾年的時間就完全有機會，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在這個敏感時期殺人滅口，這無異於引火自焚。
不過老主編家這一行倒是給了霍文東新的思路。
消失的那期報紙大樣，也許真的就在他的手中！
而這個大樣，也影響到了5月14日報紙的出版。
這可能是關於某方麵的後續報道。
但如果沒有合適的報道刊登，老主編完全可以換稿子，至於直接休刊這麽大的陣仗嗎？
而且霍文東很快便又想到，報紙上麵報道的消息，應該不會有什麽直指凶手的證據，他有必要這麽小心翼翼地嗎？
就為了兩期報紙，殺人滅口？
即便是警方通過報紙找到了什麽線索。
可已經十六年了，案件都過了有效追訴期，又沒有什麽證據，凶手有必要這麽做嗎？
還是說這兩期報紙裏麵，藏著什麽足以顛覆案件的重要線索？
又或許，這兩張報紙，會不會早就不存在，被老主編給毀掉了？
到頭來，大家不過是白忙一場。
霍文東和龍敏兒一共在老主編家逗留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但是卻一無所獲。
可在這一個小時對老主編家的觀察中霍文東還發現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家的燈都很好看。
無論是台燈、吊燈還是書房裏的立式燈架，都是如此。
這些燈的造型都有點偏民國時期的風格，古樸考究，與房間裝修風格也十分符合。
看得出來，老主編對燈具似乎頗有偏愛。
此時此刻，正準備離開房間的霍文東最後掃了一眼頭頂的老式吊燈，忽然間停下腳步。
整個房間裏的所有燈具，就屬整個吊燈看上去最漂亮。
做舊的黃銅骨架托著八個半圓形的彩繪燈罩，而吊燈的軸心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比大拇指稍粗一些的葫蘆一樣，用造型考究的鐵鏈連接，吊在屋頂的天花板上。
這精美複古的吊燈造型，讓霍文東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不得不說，老主編對複古燈具的品味，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