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處罰

  聽到這話,冷元勳斂在袖中的手緊緊握了一下,神色漠然地看向晴雨公主,“這是微臣的私事,不勞煩公主費心。”


  “勳哥哥……”


  “夠了!”


  事已至此,曲靈栩的清白自然無需再額外證明,但許貴妃突發哮喘的原因尚未找到,總歸有些不妥。


  太後斟酌片刻,命令太醫將許貴妃適才接觸過的東西一一查驗,其貼身飾物亦讓醫女仔細檢查,但均沒有任何發現。


  這下連太後也覺得奇怪了,正自愁眉不展之際,隻聽曲靈栩淡淡道:“不知醫女大人可曾檢驗過貴妃娘娘的指甲?”


  指甲?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曲靈栩幽幽解釋道:“哮喘乃急症,其誘因無非就是柳絮花粉等物,除非驟然吸入大量提純的花粉,否則斷然不會嚴重到這般地步。”


  “你什麽意思,難道母妃會在指甲上塗藥,自己害死自己麽!”


  晴雨公主麵容猙獰,猩紅的眼睛像浸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在曲靈栩身上,若非還有一絲理智克製,她恨不得衝上去撕爛對方那張臉。


  然而,曲靈栩的神色依舊淡淡的,半點波折也沒有,“貴妃娘娘的心思,臣女不敢隨意揣測,但臣女身為醫者,必須要找到貴妃娘娘發病的根源,以防後患。”


  “不行,誰都不許碰母妃!”晴雨公主大聲叫嚷道。


  晴雨公主雖然驕縱跋扈,但並不是心思複雜之人,如今這般行為,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看曲靈栩不順眼。


  但許氏和許汐兒的腦子卻嗡的一聲,幾乎要炸裂開來,許貴妃的指甲有沒有問題,她們再清楚不過,但如今卻是絲毫辦法都沒有,隻求許貴妃能夠快點醒過來,把有問題的指甲掰斷!


  整個僵持的過程中,太後始終未發一言,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看清楚殿中的形勢,許氏雖然極力掩藏,但那股子心虛還是透出幾絲,這些已然足夠了。


  不過,事情總算讓許氏如願了一次,正當太後下令醫女查驗時,被太醫灌下藥的許貴妃幽幽醒轉過來,見曲靈栩還好好站在那裏,以及許氏悄悄投過去的眼色,便知自己的計劃再次功敗垂成!

  此時她雖然想趕緊把指甲中的粉末處理幹淨,奈何眾目睽睽之下,那樣做隻會更加惹人懷疑,定了定神,俯身跪下,委屈道:“太後娘娘,妾身雖然卑微,卻也是皇上親封的正一品貴妃,這般無端被人搜身,傳出去讓琉璃兒和晴雨如何做人啊。”


  說話時,她借著雙手和地麵的摩擦,不動聲色地摳出指甲中的花粉。


  “做人講究的是光明磊落,清清白白,馨月郡主亦是皇上親封,但卻因為妹妹之故被搜了身,還被府裏的姨娘和丫鬟聯手誣陷,難道妹妹不該給個說法麽?”


  事情到了這一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皇後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踩死許貴妃的機會!

  “臣妾從未懷疑過馨月郡主,亦沒有讓任何人搜查郡主,皇後娘娘自當明白。”


  許貴妃總算不蠢,很快便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她並沒有為難曲靈栩,至於晴雨公主,也不過是護母心切罷了,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誰能治她的罪?


  至於許氏,那個蠢貨得了個假消息而不自知,讓她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改變計劃,卻落得如此棘手的局麵,就算被懲罰也是活該!

  所謂的姐妹之情,不過是相互扶持各取所需罷了,在利益麵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妹妹說的是。”


  皇後緩緩走到許貴妃麵前一步之遙的距離,她明白事情拖的越久,變數越大,遂向太後道:“母後,兒臣認為應該查驗,以證貴妃妹妹的清白。”


  至於還有沒有清白,那就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了。


  “皇後娘娘這是要把臣妾往死路上逼麽,既然如此,又何須您動手,臣妾以死證明清白就是了!”


  說著,她驟然從床上衝下來,朝偏殿的柱子撞去。


  “母妃!”


  “姑母!”


  晴雨公主和許汐兒大驚,連忙上前阻止許貴妃。


  曲靈栩不動聲色地跟冷元勳對視了一眼,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場好戲,許貴妃那種人會舍得死才見鬼呢,隻怕趁亂毀滅證據才是真的。


  事實證明曲靈栩的猜測沒有半點偏差,許貴妃趁著跟許汐兒和晴雨公主拉扯的機會,掰斷了幾個指甲,雖然這樣做一定會引起懷疑,但總好過被直接定罪。


  太後麵色陰沉地瞅著這場鬧劇,正準備命人將許貴妃拉開,殿外響起一聲尖銳的唱喝,“皇上駕到!太子殿下駕到!陵王殿下駕到!”


  聽到這話,殿內眾人紛紛起身,齊齊行禮,“臣婦,臣女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之後又向慕容璟和慕容璃行禮。


  慕容璃是許氏的親外甥,素日也不時來將軍府走動,曲靈栩之前見過幾次,倒也不算陌生。


  今日他穿了一件淡藍色長袍,腰間綁著一根深藍色龍鳳紋腰帶,一頭墨黑色的頭發,五官英挺有力,一雙虎目中藏著隱隱的傲氣,跟太子的文質彬彬比起來,多了幾絲英武之氣。


  慕容璃自恃身份高貴,不像曲鳳衍和許汐兒那般刁難折辱曲靈栩,但每一次見麵,也不會讓她好過。


  但是,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心思飛轉間,皇上已是朝太後行了禮,在上首坐下,淡淡道:“好好的及笄宴,怎麽搞成這個樣子,成什麽體統!”


  “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可不是能讓人肆意而為麽。”太後板著臉冷冷道。


  許貴妃一黨針對的雖是曲靈栩,打的卻是太後的臉麵,又這般要死要活的鬧騰,太後不惱怒才怪。


  更何況這樣的怨氣原本就積攢了足夠多。


  聽到這話,皇上連忙賠笑道:“母後這話嚴重了,有誰敢在您麵前放肆,兒子第一個饒不了她。”


  如此說著,他冷冷掃了一眼下首,“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上這會兒過來,對許貴妃來說無異於救命稻草,她平靜了一下情緒,抬頭看向皇上,還未說話眼淚就落了下來,“皇上,都怪妾身這個不爭氣的身子,不知怎的就突然……”


  她絮絮說著,言語中自然將自己撇的一幹二淨,畢竟她毫無征兆地昏倒了,對後來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不是麽?

  “父皇,女兒當真不是故意針對馨月郡主的,但她的確是最後一個接觸母妃的人,女兒會有所懷疑也是人之常情啊!”


  晴雨公主也不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在許汐兒的悄悄囑咐下,即便銀牙咬碎了一地,但還是按她的要求說了。


  至於慕容璃,雖然皺了皺眉,但卻識趣地沒有說話。


  到底是寵愛了多年的妃子和女兒,見她們如此梨花帶雨地哭泣,皇上的心也軟了大半,不過到底要顧慮太後的顏麵,不處罰是不行的。


  思慮片刻後凝神道:“晴雨公主言語莽撞,辱罵馨月郡主原應重罰,但念在其愛母心切又是初犯,故禁足十日,抄寫佛經十卷小懲大誡,貴妃許氏雖與此事無關,但也有教女不嚴之責,一並處罰。”


  說罷,看向太後,“母後,您認為如何?”


  “皇上公平公正,哀家自然沒有意見。”太後陰冷的目光落到許氏和翠巧身上,“一個小小的妾室竟買通丫鬟做假證,意圖謀害嫡小姐,這般罪名,皇上總不會也要輕易揭過去吧?”


  皇上對許氏可沒有任何感情,自然不會保她,當下冷聲道:“嫡庶尊卑有別,古今皆是如此,許氏之罪證據確鑿不可饒恕,杖責三十大板貶為賤妾,至於這個奴婢,即刻拖下去亂棍打死。”


  “皇上饒命!太後娘娘饒命啊!”


  許氏前些日子被打那二十大板幾乎去掉了半條命,傷口還沒有徹底痊愈又要挨三十大板,後果可想而知,她還沒有看著曲靈栩去死,還沒有坐上正妻的位置,絕不能成為瘸子!

  可是,當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許貴妃時,許貴妃卻默默低下頭,直至許氏被拉出殿外,她都沒有任何理會。仿佛對方隻是個不相幹的人。


  曲靈栩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所謂的親情,嗬嗬。


  在這之後,皇上為了安撫受了委屈的曲靈栩,又賜下不少賞賜,曲靈栩雖然因為沒能處置了許貴妃而悶悶不樂,但也不至於跟錢過不去,全部照單全收。


  如此,這場鬧劇總算告一段落,太後的好心情一掃而空,自然也不想再應付這些命婦,正準備讓他們退下,守殿門的小太監進來稟告道:“太後娘娘,安樂公主身邊的麗姑姑在外求見。”


  “她怎麽來了,是不是晟兒的病情有什麽反複?”太後一向把這個機靈的外甥當眼珠子一樣疼愛,立刻打起精神,命人讓麗姑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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