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還是不離
次日,天將將亮,夏沅就醒了,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說,“也不知二嬢那邊怎麽樣了?”
掀開被子就要穿衣服下床,顧元琛歎氣,這就是看戲不怕不嫌事大的主,勾著腰重新撈進被窩,摟在懷裏,“你生怕你二伯父恨你恨的不夠徹底是吧,”
“我怕他?”夏沅撇嘴,一臉不屑,“虐渣男,人人有責,”
“你不怕他恨你,就不怕做過了,在你爺爺奶奶心裏落下埋怨,到底是他們的親兒子,再不好,也是打著骨頭連著筋,惱一時,不會惱一世的,這點你二嬢看的最是清楚明白,她心裏比誰都有數,”
夏沅又不是真的隻有十幾歲,當然不會以為二伯母一直被蒙在骨裏,畢竟二伯父從來都不是善於隱藏心思、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作為一個枕邊人,短時間沒發現也就罷了,可兩人在一起也有十多年了,能當上科長的女人能是蠢的?就憑她昨日的做派,就知道她是真正的聰明人,三人之間,還不定誰被誰玩弄呢?
至少上世直到她去世,謬三和她的兩個女兒別說被夏家承認,便是門都沒踏進過。
鬧開後,二伯父雖然不得兩個兒子的承認,但是每月的家用卻是一點都不少地給二伯母,後來爸爸飛機失事,爺爺奶奶住療養院後,他將工作轉到了C市,同二伯母一起照顧兩個老人,她最後一次去看爺爺奶奶時,看見他給奶奶剝桔子時還給二伯母剝了一個,兩人之間看著還是挺和諧挺默契的。
所以,最後勝利的是誰,還真說不準!
她其實也不認為兩人會離婚,上輩子就沒離成,九十年代對於離婚女人並不寬容,地位很低。隻有少數人會理性看待離婚這樣事情,大多數人都認為不會管你為什麽離婚,隻要離過婚就會有汙點,再婚也很難找到好對象。不管哪家婆婆還是媽媽都不願意找個離過婚的兒媳婦,父母的態度往往是決定婚姻成敗的關鍵。
因此,這種狀況下鮮少有離婚婦女願意再嫁,特別是在農村,如果有孩子寧願守著孩子過一輩子。
再者,柳家那邊應該也不會同意的,他們的觀念更加老舊,隻要不離婚,他們的女兒就是夏家大夫人,外頭的女人誰也越不過去,一旦離婚,他們女兒就是天仙也找不到比夏家更好的人家,更何況孩子都這麽大了。
所以,“有得虐時趕緊虐,莫待無虐空悔恨,”
“你是覺得當初虐我不夠狠,憋著火想在你二伯身上找補的吧,”
夏沅斜挑的眼睛看她,“你這是站在我二伯那邊替他打抱不平?不對,你可沒這麽好心,這是在為自己以後的出軌做鋪墊,拋磚引石的探路,”
她身上穿著真絲睡裙,一扭一動間,肩帶早已滑落,露出白膩膩的香肩,顧元琛湊過去,拿唇在她的脖頸間摩挲了一陣,選了個最合適的位置,一口咬下去,疼得她驚叫出聲,眼淚花花在眼眶裏打轉,顧元琛雙手揉搓著她的屁股,“在出軌之前,我得先把這軌給上了,”
“別鬧了,我要起床給我二嬢去撐場子去,”夏沅推他。
“誰跟你鬧了,”顧元琛卻是不放她,上下齊動手,到底用嘴將她辦了一場,將她興衝衝的小勁頭卸去了大半,眯噠眯噠地又睡了個回籠覺,再次醒來時,已經九點多快十點了,這才放她起床。
下樓時,夏灃還在練功房裏打坐,夏鶴寧則在小樓後院的練習美娘教的劍訣,並非隻有劍修才練劍訣,事實上劍訣隻是鬥法的一種,除了各種法訣外,修士大多都會習上一門或幾門秘技,譬如掌法、刀法、鞭法、槍法、棒法、劍訣、暗器……等。
這劍訣名喚疊浪斬,顧名思義,就是幻化成重重疊疊的浪潮進行攻擊,是一浪接一浪,一浪推一浪,因此每疊加一浪威力就能提高一倍,修為越高,疊出的浪層越多,發出的威力也就越大,以夏鶴寧目前的修為,能疊出十八重浪,這一劍下去,能劈開一座山峰,百米範圍內,光憑劍氣就能殺人,威力委實不小,夏沅取出女王鞭,陪他過了幾招,憑著這個劍訣倒也能在她手下撐過幾十招,跟官大一級壓死人是一個道理,練氣修士和築基修士根本不可同日而語,這是小溪和大河的區別,就算有逆天法寶護持,也隻有保命的份,小說中那些練氣修士打死築基修士甚至硬抗金丹修士的橋段絕對是胡亂編造的,就好比螞蟻對抗大象,就算給它一把能殺死大象的刀,也得它能扛得住。
一般越級使用的法寶,威力是要打折的,就像夏沅,即使她築基了,這女王鞭的威力她也隻能發揮出兩成,別說跟金丹期修士對上,就是築基中期修士,也隻有挨打的份。
三人回村時,家裏已經開始做午飯了,二伯母沒有下廚,請了村裏英子嬸和大壯媽幫的廚,柳八爺夫婦也被請來了,大姑陪著母女兩在房間裏說話,爺爺則陪著柳八爺在堂屋喝茶,兩個兒子跟旁邊作陪。
院子裏,奶奶和周姨在磨豆腐,夏沅走過去叫道,“奶奶,周姨,”
“沅兒回來了,都成大姑娘了,這要是在外麵,周姨都不敢認,”
周姨昨天沒在,因此,今個是第一次見夏沅,她自己有兒有女,但因夏沅是她打小看大的孩子,自然也是喜歡的,“嬸子,咱沅兒可是越來越漂亮了,比那些電影明星都好看,以後也不知道便宜哪家混小子嘍,”
夏沅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忙嬌羞地轉移話題道,“奶奶,我小哥呢?”
“後院練武場,俊俊柳芮他們也在,”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聲音喊道,“妹妹,”
是柳林,一臉歡喜地從後院躥出,十五六歲的男孩正處變聲期,公鴨嗓子,粗粗嘎嘎的,怪難聽的,“俊俊,你怎麽長這麽高了,”
他躥個遲,上次見他時還是個矮胖墩樣,這會竟然拉成了細竹竿,少說也有1.78,“瘦的臉都變形了,”
夏沅墊著腳想要捏他的臉,被顧元琛不動聲色的擋住。
柳林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摸著自己的臉嘿嘿笑著說,“你不覺得我比以前帥了麽?”
夏沅搖頭,“沒覺得,還是胖點好看,”
“才躥個,過段時間就長肉了,”周姨笑著搭話道,“時間過得可真快,一眨眼,都成大姑娘,大小夥子了,再過幾年,嬸子就可以喝孫媳、孫婿茶了,”
“可不是麽?從現在開始,我就得準備存錢包紅包了,”
“還真該存了,幾個孩子相差不大,這個領走,那個來,可不得早點存上,”
“琛子,沅兒,”從柳林身後又躥出兩人來。
是柳芮和柳茗,因跟著夏鶴寧學武的緣故,兩人比上世足足高了十公分,都上了1.85的個,寬肩、窄腰、長腿,都可以去當模特了,兩人都是二伯母的內侄子,均生的一雙桃花眼,柳芮帥氣陽光,柳茗硬朗酷man!
都是非常養眼的帥哥。
夏沅小色女的眼睛都亮了,“芮芮,茗哥,”
“沒大沒小,叫哥,”柳芮抬手就要敲她,被她兩指夾住他的手指,幾傲嬌地說,“等打過我,再讓我叫哥吧!”
“走,後院練練,”
“怕你啊,”
兩人直奔後院練武場打了一架,柳芮和柳茗身上沒有靈根,顧元琛也沒那麽聖父地將修煉資源分給他們,遂教他們習的隻是俗世功夫,柳芮是刀法,柳茗是棍法,配合這內功心法,倒是讓他們練出了內力,六年的時間已經有了暗勁中期的功力,跟築基期的夏沅對打,隻有被虐的份,虐得躺在地上爬不起來才罷手,顧元琛走過去,“從明天起,每日深坑一百下,梅花樁兩個小時,重力跑……”
柳芮‘嗷’的一聲叫道,“別介,剛放假,別這麽殘忍,”
“加倍,”顧元琛殘忍地吐出兩個字。
柳芮又是‘嗷’的一聲大叫,卻沒敢再說不練的話。
他的功夫他自己知道,至少十個大漢進不了身,可這身手在夏家卻是墊底的,在夏沅手中,正經連十招都扛不過,可想而知,他們的實力有多強大。
男人渴望成為強者,也願意服從強者,接受強者操練。
中午吃飯時,夏沅看二伯母眼圈有點紅,想是哭過的,因上了妝,氣色還成,倒是二伯父,一個晚上竟是老了十歲不止,連鬢角都見了白絲,背也有點佝僂的味,真成了糟老頭子,因精神很差,瞧著比他爹都顯老,跟昨天一樣,一上桌就低頭喝酒。
夏沅傳音給夏澤,“小哥,二伯怎麽一夜之間滄桑成這樣,”
夏澤笑笑,夾了個黃瓜丟嘴裏,邊吃邊傳音,“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這什麽跟什麽啊!
飯後,夏鶴寧帶著幾個孩子到山莊幫忙摘水果,待他們走後,夏爺爺對柳八爺說,“八哥,老弟沒教好孩子,做出這等丟人的事,我對不住您呐,”
柳八爺也歎氣,“人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棉,你們真想好了?”
二伯父抬頭看看二伯母,眼裏帶著希冀,他不想離婚,他從來都沒想過離婚,誠然,他娶柳秀紅是為了‘討好’父母,但並非對柳秀紅一點感情都沒有,事實上,在沒有遇到繆娟之前,他也是心慕過柳秀紅的,她長的好,性格也大方,在學校時就有不少男孩喜歡她,追求她,能娶這樣一個媳婦,其實挺長臉的。
這些年柳秀紅將家裏照顧的很好,方方麵麵的都不用他操心,也從不像其他老婆一般將丈夫的工資管的很緊,見麵就問工資,要家用,從來家用都是他給多少她收多少,還問他夠不夠用,她性子潑辣,但私下裏也是很溫柔體貼的。
所以,即便跟繆娟住到了一起,他跟柳秀紅還是有夫妻生活的,倒是自從繆娟生下女兒後,他們就很少做了,許是因為聚少離多的原因,他每次回來,都極貪戀柳秀紅的身體,回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呆的時間也是盡可能地延長,昨晚,她抱膝靠在床頭哭的樣子,讓他有種心被挖出來的感覺,太疼了!
他不想離婚,一點都不想,可決定權不在他手上,兒子根本連正眼都不看他,他隻能希冀柳秀紅這次能自己做主,不要因為兒子而輕易地放棄自己,放棄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
他知道柳秀紅心裏是有他的,愛他的,不舍得他的……
二伯母也看向他,正如夏沅所猜,早幾年前她就知道他外頭有人,不說,不鬧,隻因為在大悲之後,她在走一條對她來說最有利的路。
鬧出來又如何?無非兩個後果,要麽離婚,要麽繼續過,離婚,她是不想的,正如夏嵩山所說,當年能嫁給他,確因柳家有恩於夏家的成分在其中,若非如此,以她娘家的家世哪可能攀上夏家,離婚,對她有什麽好,兒子帶不走,她就算再嫁,又能嫁給什麽樣的人家?
不離,鬧出來後毀了夏嵩山的名聲,讓她出了一口惡氣,然後呢?不過是給人增加一個茶餘飯後的笑資,讓親者痛,仇者笑罷了,毀了夏嵩山,夏家其他人的名聲也會因此帶累,她的兒子們也會被人看不起,公婆待她不錯,親閨女也就這樣了,夏小香跟她打小玩到大的手帕交,雖然她從來沒說過,但她知道,在她嫁給夏嵩山這事上,她是出了力的,她跟他哥插隊的地方離的那麽近,哪可能不知道有繆娟這個人,以公公的性子,若知道夏嵩山有相好的女孩,他是不會逼他娶自己的,公公這人,愛恨憎明,最重情誼,他的底線是家人,最討厭的就是背棄家人的人,當年夏嵩山犯了忌諱,即使那些年有婆婆做潤滑劑,父子兩的感情依然淡的很,哪裏會管他娶誰!
她生的好,自小就是個心高氣傲有追求的女孩,不想隨便嫁個男人當一輩子的村姑,再者,她也是真的喜歡夏嵩山,夏嵩山長的好,要個頭有個頭,要長相有長相,家世也不差,打小就會讀書,一身書卷之氣,不說村裏男人,就是滿鎮也找不到幾個比他更出色的男人。
若不是家裏有恩於夏家,哪可能輪到她嫁給他,所以,即使知道他外頭有人,她也隻能忍了,隻因,她不想離婚。
多年的夫妻,她太了解夏嵩山,他是個優柔寡斷,拿不起放不下,沒啥擔當還特要臉麵的人,但就是因為這樣,他是不會主動提出離婚的,不就是耗時間麽?
她耗的起!
隻要她占了這個名,那個女人就一輩子進不了夏家的門,入不了夏家的祖墳,夏家的族譜,以她對公婆的了解,別說她生了一雙賠錢貨,就是生了一雙兒子,也是別想進這家門,讓他們承認,得了夏嵩山又如何?他那點工資她還瞧不上,學者工資能有多少,幾百塊錢還不如她一次外水來得多,再加上公婆體諒她自己帶孩子的艱辛,每月都要補貼她不少家用,還有小叔那邊,自打離婚後,米、菜、水果、肉什麽的經常送,給兩孩子的零用錢也大方的很,平時幾百上千的,從不曾斷過,壓歲錢更是上萬塊,而夏阮阮那邊,為了不讓陳家扒上來,壓歲錢也不敢多給,每年都是二百塊錢的定價,所以,她日子過得極是舒坦,錢也存了不少,隻怕這些錢拿出來,連夏嵩山都會吃一驚。
這些年夏嵩山是沒給自己買一件衣服,一件首飾,但家用是從來都沒少給的,夏嵩山好臉麵,他是不會讓她自己養兒子的,耳朵又軟,人不常回來,但每次寄信,將家裏事兒一說,那錢就給的十分爽快,從沒拖欠過,想來那繆娟也是知道他的性格,在沒將他徹底把在手中時,是不敢跟自己撕破臉,麵對麵的,為了遮掩外頭的醜事,也不敢短她一分家用,就怕她找上京,許在她心裏,自己隻是一個‘村婦’,而她是大學講師。
怕她胡攪蠻纏壞她名聲吧!
就這麽離婚,她也是不願的,一來不想便宜那個賤人,成全他們!
二來,她在夏家呆的極舒心,離婚後,若她再婚,是肯定找不到這麽明事理的公婆,這麽兄友弟恭的叔伯,這麽對口味的小姑;如果不離婚,守著兒子過,可到底不是名正言順的夏季媳婦,死後進不了夏季祖墳,享受不了兒孫的香火,就算她現在看著年輕漂亮,但自己的年齡自己知道。
三來,夏嵩山到底是二老的兒子,就算現在惱他,讓他滾出夏家,可又能堅持多久,早晚還是會原諒他的,屆時,他娶了新婦,夏家哪裏還有她的位置。
可是,兒子要她離婚,求她離婚,她能怎麽辦?
夫妻兩癡癡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