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何夜篇12
第一聲槍響也不知是從哪邊響起的，等何洛風反應過來，他已經被鬆了綁送到明啟身旁，而何可凡則是在第一聲槍響後就被身側的夜潯一個手刀砍暈了過去，在夜潯的潛意識裏，何可凡是個救人的醫生，他不適合看太多的殺戮。
戰況很慘烈，除了被藥毒死的輝子、一直躲躲藏藏的白楓寧和被砍暈了一直被眾人守著的何可凡之外，所有人都死的死傷的傷，莊園裏一片狼藉，如果不是老頭子們這次勝券在握過於輕敵，又加上夜潯留了大批夜煞的人和他從英國調來的人手在莊園外麵接應，夜潯他們想要活著從莊園裏出來還真不是一件易事。
何可凡隻暈了三個多鍾頭就醒了過來，他第一感覺不是脖子後麵的疼痛，而是麵前白楓寧那有點火熱過度的目光：“你要幹嗎？”
見何可凡對他如此防備，白楓寧立刻換了一副可憐嘴臉：“可凡啊，我們倆畢竟是師兄弟一場，你要不要做的這麽絕啊！”
何可凡兩手抓緊了被子往遠處挪了挪：“我不想和你這種人講話，出去！”
楊燁受的傷不算重，簡單的處理過後他就一直守在房間外麵，聽到屋裏何可凡的聲音，他立馬 闖了進來：“何先生，你終於醒了！”
何可凡對楊燁很有印象，他也記得很清楚，這個人騙過自己，冷哼一聲，何可凡不打算再搭理任何人。
楊燁也知道何可凡是在生自己的氣，但這時候他必須求得何可凡的原諒：“何先生，之前的事是我欠考慮了，隻是我太想回法國跟著老大了，所以才借著這個機會回法國，沒想到卻害了你，還請何先生不要怪罪。”
夜潯之前已經把楊燁的事情和何可凡說了個大概，雖說這人害自己稀裏糊塗中了要命的毒，但何可凡還是很快就原諒了他，特別是當何可凡看到楊燁身上的血跡時。
見何可凡一直盯著自己身上的血跡看，楊燁終於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何先生，我們老大為了救你受了要命的傷，還請你看在過去和我們老大的情分上，救救他。”
說這話時，楊燁都不敢抬頭看何可凡，夜潯和何可凡之間的事情他們這些與夜潯親近的人最清楚不過，說的好聽點是有情分，往白裏說就是仇人，何可凡可是巴不得夜潯永遠消失呢。
“嗬，情分？”果然，何可凡冷笑了一聲，然後抬眼去看白楓寧：“喂，你自家的老大，難道還等著我這個外人去救？”
白楓寧聽出何可凡話裏的嘲諷之意，這次也不再去反駁：“可凡，我承認，我的醫術確實沒你的好，更何況老大這次是傷在了心髒附近，具體在哪裏我也判斷不清楚，我們已經聯絡了國際上的幾個這方麵的專家……”
“那不就好了嗎？請出去，我不舒服，還有，我老爹老爸他們怎麽樣？”何可凡不客氣的打斷白楓寧的話。
白楓寧縱然心有不滿，也不敢在此時流露出來，隻得耐心的說道：“就連我爸也在和這些人進行視頻交流，隻是雖然有幾個較近的專家已經趕過來並且做了檢查，他們在視頻的時候也說不太清，這給我爸他們的會診帶來了不少麻煩。”
“我老爸和老爹怎麽樣了？”何可凡自顧自的說著話。
楊燁雖然心裏也不太舒服，但是心知自己對何可凡有所虧欠，他也不敢多說什麽，倒是白楓寧來了脾氣：“你難道就隻顧家人死活嗎？知不知道，要不是老大拚死護著你，你早就死在那裏了！”
“是嗎？”何可凡挑眉：“我可沒讓你老大把我敲暈了護起來，沒他的保護，你怎麽就知道我不能好好的自保？再說了，我護著家人還有錯嗎？”
白楓寧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何可凡轉頭對楊燁發令：“帶我去看那兩個人。”
楊燁聽令，乖乖的領著何可凡去見何洛風和明啟，見到兩個老家夥和好了，何可凡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何洛風的傷最重的是在膝蓋骨下麵的那處，子彈再稍微偏一點就必須要截肢了，而明啟為了保護何洛風則是傷到了後腰，幸好兩人的傷都處理的不錯，兩人現在都無礙了。
“怎樣，他們的傷處理的你看著還滿意嗎？”白楓寧不知何時站到何可凡身後，冷不防的冒出這樣一句話。
何可凡點點頭，道：“你以後不要告訴別人你老爸是我老師，這樣他會跌份，我也嫌丟人。”
白楓寧被何可凡嫌棄的話語氣的內傷，還是麵色溫和的請求：“老大的傷很重，現在隻有你親自上了。”
何可凡沉默了，屋內的兩個老人早就注意到兒子的到來，何洛風衝何可凡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你醒了。”
因著害何可凡中毒這件事，明啟和何洛風一直不待見楊燁，他自覺地守在門外，白楓寧倒是跟著何可凡一同進了屋，當著兩個老人的麵提出：“你就說吧，這人，你救還是不救？”
何可凡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隻是淡淡的說著：“我救他如何，不救又如何？”
明啟他們早聽說夜潯受了重傷，這時明啟也勸說道：“那小子雖說有時候做事不怎麽地道，但是對你他是真心的，這次人家也是為了你才幾乎賠進去了性命，何可凡，你可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
一室沉寂，何洛風突然開口：“兒子，你體內的毒解了沒？”
何可凡在進入他們的房間後第一次皺了眉頭：“無礙，你們安心養傷，我還有事要處理，等會兒再來看你們。”
說罷，何可凡也不再看向明啟和何洛風，徑自出了房間回到先前他醒來時躺的那個地方，他現在腦子一片混亂，急需找個地方靜上一靜。
幾乎每個認識夜潯和何可凡的人都說是何可凡欠了夜潯的，卻極少有人知道那些往事，那些讓何可凡恨夜潯恨得想要親手了結他的往事，何可凡心裏很清楚，他和夜潯演了一場戲，本是給他自己配製解藥延長點時間，現在看來，救了夜潯，他怕是要把這條命也得賠上。
何可凡在屋裏冷靜著也等待著，等到楊燁和白楓寧又出現在他麵前，何可凡抬手按了會兒太陽穴，對著楊燁說：“你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和他說。”
楊燁一直對何可凡心懷愧疚，若是知道救夜潯的代價就是拿何可凡的命來換，他是堅決不會允許的，何可凡早就看透了他。
白楓寧這次沒有直接要求何可凡想法子去救夜潯，反而罕見的問了他一句：“你身體怎麽樣了？”
來之前白楓寧已經問過楊燁，按照楊燁說的時間，現在離毒發期也就兩個多小時，不說救不了夜潯，何可凡就連他自己都救不了。
何可凡嘲諷的一笑：“你是怕我死了夜潯就沒救了吧？”
白楓寧臉上現出尷尬：“不是，我……”
“算了，把老師的聯係方式給我。”何可凡不想聽他虛假的解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白楓寧立刻找了紙筆，刷刷刷的把何可凡要的東西寫在了紙上，又問了一次：“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你現在就去配解藥吧，我給你打下手。”
何可凡對當年的事情還耿耿於懷：“你確定你不會在裏麵加一兩樣東西讓我死的更痛苦一些，或者讓我留下什麽後遺症？”
白楓寧麵色瞬間蒼白：“對不起，當年也怪我年輕，又爭強好勝，隻想著我是醫藥世家，不甘心承認你的醫術比我高超，所以才會一時失去了理智做了那種事，對不起，我不求得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舒服一些。”
那年的事情是白楓寧一手策劃的，何可凡給傷者做的手術很成功，隻要小心照顧著就不會出事，但是白楓寧對何可凡的嫉妒也在那次術後空前膨脹，隻覺得何可凡受到的那些讚譽本應該都是他的，所以他在給病人換的藥裏動了些手腳，害得病人傷勢加重，也就有了後麵的事情。
何可凡的不告而別最終還是被白老察覺，白老見自己的得意門生落得個如此落魄的境地就找人對那件事情進行了徹查，白楓寧露出了馬腳，最後還是白楓寧的母親苦苦哀求說兩人就這麽一個孩子，白老才沒把兒子送到監獄裏去，卻也因此覺得虧欠了何可凡，一怒之下就把白楓寧趕出了家門，並且多年不與其聯係，這次，如果不是白楓寧聯係到白老的朋友，那朋友又找到了白老，估計白老都不會理他。
“舒服？”何可凡涼薄的笑了一下：“一句道歉就能讓我舒服？你知道一個醉心於醫學的人因為一場人為的醫療事故而連做類似的手術都會有陰影的感受嗎？你知道當年我被堵在醫院裏時內心的委屈和不甘嗎？你知道我放棄從醫時的痛苦嗎？”
麵對何可凡的質問，白楓寧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何可凡下了逐客令：“出去。”白楓寧出門的身影更似是落荒而逃。
何可凡待的房間內有網絡有電腦，還有他的手機，通訊很是方便，他很快就和白老取得了聯係，師徒兩個多年不見卻也隻是長話短說了一個多小時。
一個多小時後，何可凡出了房間，楊燁和白楓寧隻是看著他也不出聲，何可凡也省的多費口舌，讓兩人待在原地，並且吩咐白楓寧：“你去準備手術室，我出去一會兒，回來立刻手術。”
也不看兩人是什麽反應，何可凡取了些東西立刻出了夜煞總部，再回來時手上正拿著麵包牛奶吃著喝著，走到明啟和何洛風的房間，呆呆的透過玻璃窗看著裏麵的兩人。
何洛風最先注意到何可凡，何可凡一笑，很快走到兩人麵前，紅了眼睛卻不自知：“老爸，你以後要好好和老爹過日子，老爹雖說臭毛病一大堆，但隻要你監督，他肯定都能改好的，以後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一席話說完，明啟在旁邊喜也不是氣也不是，何可凡又對著他說：“老爹，幫個忙，你先去聯係一下，等我給夜潯做完了手術就立刻回家，不管手術結束後出了什麽事都要立刻帶我回家好嗎？我不想再在這裏待著了，老爹，如果你不願意也行，那我大不了就死在這裏。”
何洛風被何可凡的話說的心裏不安，張張嘴想說什麽卻又被明啟阻攔，看著何可凡帶著硬生生逼出的笑容走出去。
明啟看著何可凡離開的背影道：“他長大了，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應該管的，他是我們的兒子，我們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