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兄妹談
等到慕青睡醒了午覺，廚房裏擺著已經洗幹淨的碗碟，林蕭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客廳裏隻有吳銘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吳銘舒突然問：“阿青，你對林蕭是什麽感情？”
慕青對這個問題有些感到意外：“你問這個幹嗎？還有，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嗎？”
吳銘舒看著慕青，認真的說：“我隻是單純的想證明某些事情而已。”然後他又換了一個輕鬆的表情：“我這兩天休息，以後有的忙了，有可能晚上都回不來，趁著現在有時間，我想在家多陪陪你。”
慕青驚訝：“喔，吳律師也要夜不歸宿了？”說完就哂笑的離開。
三分鍾後，吳銘舒收到慕青發來的短信：
林蕭是讓我走出冰冷的溫暖，也是讓我重新落入深淵的人，我抑製不住自己去愛他，卻依舊無法接受嫁給他，林蕭的愛於我是暖陽，而婚姻於我是不可觸的夢魘。
吳銘舒看完短信，已經完全明白，林蕭與慕青這輩子都離不開對方，他們需要的隻是打開自己的心結，以真實的自己去麵對對方。
剛發完短信的慕青聽到敲門聲，打開門，是慕闌在房間外，慕青將慕闌讓進房間，問道：“哥，今天你怎麽也在家？”
慕闌遞給慕青一杯鮮榨的果汁：“音樂工作室的事情辦的差不多了，三天之後我們就可以開始工作，這幾天讓大家都休息一下。”
慕青抿了一口果汁，誇道：“好喝！哥，你改天教教我怎麽榨果汁，這樣我也不用去求吳大叔給我榨果汁了。”
慕闌看著慕青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失神，當年那件事對慕青的打擊有多大，他和吳銘舒最清楚不過，直到後來慕青連續一個多星期沒說過話，吳銘舒帶著慕青去看心理醫生，醫生告訴他，慕青是患上了自閉症和抑鬱症。
那段日子，吳銘舒每天必做的功課就是向遠在國外的慕闌描述慕青的生活，兩個男生隔著大洋彼岸，談的、擔心的，隻是慕青。
直到林蕭出現，慕青開始說話，由自閉待人冷淡開始變得活潑，很長一段時間，慕闌聽到最多的名字就是林蕭，聽吳銘舒說林蕭怎樣和慕青一起欺負他，聽慕青說林蕭是怎樣怎樣的好，慕闌明白慕青對林蕭動了感情，卻沒料到林蕭已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慕闌問：“如果當年林蕭沒有離開，如果後來沒有發生那些事，你還會和他離婚嗎？”
慕青將杯子放在桌上，看著裏麵漂浮的果肉，反問道：“假如慕紫沒有出事，你還敢在叔叔阿姨麵前說非她不娶嗎？”
慕闌沉默，慕青接著說：“看吧，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的假如，再說，我本來就不喜歡婚姻，與那些事無關。”
慕闌點頭，表示明白，離開慕青房間的時候，慕闌突然說了句話：“如果當年慕紫沒有出事，我會繼續保留我的感情，等到什麽時候我覺得她能夠接受這份情感，我才會對她說今生非子不娶。”他的聲音清冷而飄渺，待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慕青有些恍惚。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一直都在等，等著心上的那個人能夠接受這場愛戀。
慕青從小知道慕闌最寵的人不是她這個表妹，而是慕青鄰家的慕紫。
“阿青，我們今天去找阿紫玩吧！”小小的慕闌裹在厚厚的棉衣裏，伸出略有嬰兒肥的小手遞給慕青，心思純良的慕青就跟著哥哥跑去鄰居家誘拐可愛的小妹慕紫。
慕紫是她的爺爺撿來的，這件事還是慕青和慕闌在很小的時候偷聽到的，小小的他們不知道為什麽慕紫是撿來的，隻是單純的感覺被爸爸媽媽拋棄的慕紫很可憐，於是總是喜歡在玩的時候喊上慕紫一起，還懂得保守這個秘密。
慕紫是爺爺的寶貝，爺爺雖然為了慕紫和兒女們分家，但是他對慕紫比對他親孫女還上心，甚至威脅過自己的家人，誰敢把慕紫是撿來的這件事傳出去，老爺子就死在誰家。
慕紫很懂事，經常幫著爺爺做家務，是以，每次慕闌帶著慕青找慕紫的時候，不是去廚房就是去菜地，當慕紫見到他們的時候總會抹一把臉上的汗，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大聲招呼他們：“你們來啦！我們今天去哪玩？”
那樣的笑和慕闌的肩膀幫助慕青堅強的挺過童年那段時光，在慕紫出事之後慕青以為自己失去唯一的溫暖，而林蕭的出現則是溫暖了她的全世界。
慕闌的話以及他的行動讓慕青明白，他對慕紫的愛與她和林蕭的不同，他的愛是：你在這裏歡笑，我用一生的等待守護你的笑顏。
林蕭從吳銘舒家裏出來之後先回到家裏將自己打理一番，確定自己的形象不是那種頹廢的不能見人之後，他和何可凡通了電話，提前打個招呼要去公司。
站在公司樓底旁一個偏僻的過道上，林蕭冷冷的看著那些守在門口等他的記者，心中暗罵，之前還是在他那百般討好，轉眼間就對他落井下石。
何可凡在樓下尋了好一段時間才看到林蕭的身影，趕忙上前引著林蕭從公司的秘密通道進到裏麵。
“林董，這是公司最近的業績報告。”何可凡一改往日的散漫，上來就遞給林蕭公司最近需要處理的文件。
林蕭接過，問：“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回來？”
何可凡停下腳步，糾正道：“是現在不該回來。”
林蕭繞過何可凡，一邊看手上的文件一邊繼續往前走：“那你覺得我應該什麽時候回來？”
“至少等到這陣勢頭過了吧？”何可凡不客氣的回答。
林蕭倒是也不氣惱何可凡說話時的語氣，隻是說道：“我不回來，誰主持大局？這次對方擺明了是要搞垮雲翔，我不回來主事，這陣勢頭就沒法消下去，這樣我就再也不用回來了。”
何可凡急急走到林蕭麵前，反駁道：“你什麽意思啊，你在國外的時候，不是我們在主事嗎？”
“哦？”林蕭停下腳步，認真的細數往事：“我在國外把公司交給你們，你們大事小事都要來問我，唯一一個讓你們自己管理的董事會，現在還差點被那些小股東牽著鼻子走。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主事？”
何可凡自知理虧，繞過話頭繼續說：“那你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樣進行遠程指導啊！”
林蕭翻看文件的手頓在半空，良久才說道：“遠程指導不方便，花費的時間多、變數也多，我親自在公司裏主持大局更方便。”最重要的是，家裏沒人，不想回。
何可凡知曉林蕭的倔脾氣，不再多說廢話，開始向林蕭匯報最近公司的情況。
吳銘舒和慕闌的假期轉眼就過去了，其實也不算什麽假期，頂多就是陪著慕青去做心理輔導和研製新菜肴，兩個大男人對於自己不去上班這件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樂。
等到慕闌的工作室開始工作後，吳銘舒也回到了律師事務所，對著桌上讓助理收集的與雲翔的案子有關的資料皺眉頭，資料太少，隻能初步確定雲翔賬戶上突現的大筆資金是雲翔內部人與外麵的人聯手做的，而且很顯然，外麵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保留這顆藏在雲翔內部的棋子，或者說，他們也保不住這個蠢貨。
林蕭從吳銘舒家回到公司的第二天就發現了公司裏的人有問題，而且某些人還特別的紮眼，比如，一直煽動小股東們撤資離開的黃凱。黃凱是所有小股東裏入股最多的人，但是因為林蕭一直把雲翔的決策權握在公司創始人的幾人手中，黃凱對此頗有微詞。
這次雲翔出事，黃凱的表現最為異常，他先是在公司內部散布這場禍端是因林蕭而起的傳言，然後又鼓動一眾小股東以撤資為威脅逼迫林蕭他們將權利交出來，種種跡象都表明黃凱有問題。
這麽明顯的事情林蕭如果還看不出來，就枉費那些年在國外時學弟學妹們對他的崇拜了，林蕭握著筆的手把筆放在桌子上，讓秘書通知何可凡來找他。
“黃凱有問題。”何可凡剛進門就聽到林蕭這麽說，肯定的語氣不容他質疑：“是。”
林蕭看著何可凡，上位者的壓迫感襲向他：“既然發現了，為什麽不趕快處理？”林蕭是知道何可凡的能力的，否則當初也不會選中他來合辦雲翔，但是這次何可凡對事件的處理讓他感到不滿意。
何可凡低下頭：“這是我的決策失誤。”然後何可凡向林蕭解釋了其中緣由。
雲翔剛在中國成立的時候，任憑何可凡的能力再好，他也隻是一個初入社會的毛頭小子，沒有一點社會經驗，是以，當初在融入股東的時候，雲翔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都被握在一群小股東手裏，當何可凡這些人發現的時候，局麵已經定下了。
也就是說，一旦雲翔出現資金困難，隻要小股東們撤資，雲翔必倒無疑，如今雲翔麵對的就是這種情況，因為之前媒體過多的對雲翔進行了負麵報道，雲翔很多地方的資金周轉受阻，若是股東撤資，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也是何可凡他們不敢動黃凱的原因，黃凱雖是鼓動撤資，但大家都清楚，他是想逼權，隻要給他一定的權利，他完全可以把小股東們安穩下來。
最後，何可凡總結：“林董，現在，黃凱還不能動。”
林蕭越往後聽，手中的筆握的越緊，他問道：“難道我們真的要把權利給他這個吃裏扒外的人嗎？”
何可凡不答，顯然是堅持自己的觀點。
林蕭笑問道：“如果我非要動他呢？正好也該趁著這個時候好好清理門戶了，有異心的趁早趕走最好。”
“林董，這樣太冒險了！”何可凡不太讚成林蕭的做法。
然而，林蕭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又看到了自己當年崇拜的林蕭：“做我們這一行，不敢冒險怎麽行，我就是要拚一次，大不了讓雲翔敗在我手上，總之，我不想受人要挾將雲翔的命運交付給一個這樣的人。”語氣中是堅定與自信。
何可凡也跟著笑了：“好，我去通知大家做準備，拔掉黃凱之後，我們將會有場硬仗。”說完便匆匆出去通知另外還在外出差的幾個人。
林蕭伸了個懶腰，說道：“終於要實打實的戰一場了，相信那個對手不會讓我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