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飯
直到吳銘舒拽著林蕭往衛生間去的時候，林蕭才在嘴角露出了一個傻傻的笑：原來是大哥啊。
吳銘舒被林蕭臉上的傻笑刺激到了，連忙甩開手中攥著的林蕭的手腕，後退一步道：“哥們是正常人，你別打我主意！”
然後，林蕭臉上的笑臉更加明亮，隻是這笑中的意義卻換了一層，不一會兒，衛生間傳來了吳銘舒的哀嚎：“別動！那是我的口杯。”“這個不行，這是我的毛巾！”“給我放下！那是我的梳子。”……
聽著衛生間裏的吵鬧，慕青低聲笑著對懷裏的西米說著：“看見沒有？這就是得罪林蕭的下場，你可得躲著他點，不過，也是該有人教訓一下吳銘舒這個潔癖重症患者了。”
西米的頭隨著慕青說話的時候點著頭，似是對慕青的話非常認同，慕青被它逗得又是一笑，點了點它的鼻子後將它放在地上，返回廚房去幫忙。
不等林蕭和吳銘舒洗漱好出來，慕青和慕闌就開吃了，兩個餓了幾頓的家夥從衛生間出來之後直接衝到飯桌前，開始了搶飯大戰，而慕青和慕闌則守著自己碗裏早已夾好的菜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他們。
慕闌在他們搶飯的縫隙間夾了塊魚肉給慕青，林蕭從慕青碗裏將魚肉夾到自己碗裏，嘴裏因塞了太多食物而有些口齒不清：“她不喜歡吃魚。”
慕闌看了眼慕青，當事人沒表示，繼續吃自己的飯，慕闌又夾了塊魚肉給她：“阿青從小就愛吃魚，她隻是嫌吐魚刺麻煩。這魚是我挑的，這種魚沒什麽刺，吃吧。”
林蕭正在扒飯的手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慕青，慕青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她起身回了臥室，碗裏還留著慕闌夾給她的魚肉。
唯一一個置身事外的人貌似就是吳銘舒了，沒了林蕭的爭搶，他吃得更快，當林蕭再次看向餐桌時，桌子上隻剩下那盤魚，吳銘舒端起那道菜進慕青的房間。
慕闌起身拍拍林蕭的肩膀：“小子，看來你做的還遠遠不夠。”
吳銘舒將魚放在慕青床邊的桌子上，慕青正在屋內逗著西米玩，吳銘舒伸手將西米撈到懷裏，對慕青說：“你們倆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他對你的了解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麽少。”
慕青看著西米笑了笑，說道：“就算他了解我又怎樣？本來就是我故意不讓他知道的，而且，一個能把我說的每件小事都記在心上的人，還用和他計較這個嗎？”
慕青清楚的記得自己在林蕭在校外的房間裏醒來的那個早晨。
慕青醒來的時候，周身沒有往日寒至心底的冰冷，似乎前一晚也少了很多甩不掉的記憶片段，她覺得這是在她生命中有史以來最溫暖的一個早晨，陽光透過未拉合的窗簾縫隙悄然灑了滿室暖陽，明亮如此，如那人的笑容。
伸手擋了一會兒有些刺眼的陽光，慕青有些好奇在這個季節居然還有這樣富有生機的朝陽，待眼睛適應了這光線之後，慕青才發現她身旁還有一人，同時也發現自己正被他緊緊摟在懷裏。
無論是哪個女生遇到慕青這種情況，恐怕第一反應都是將人推開然後放聲大叫吧。
慕青沒喊，不過她推人的時候用的力氣挺大，在林蕭落地的一瞬，慕青看清了他的臉，把名字記起的同時慕青連帶著昨晚的記憶一起被喚起，印象中又做了噩夢，絕望中有個聲音一直在輕喚：“慕青，別怕，有我在這裏。”然後是一股溫暖將她包裹，令她心安。
聽到林蕭落地的聲音，慕青可以確定剛才那一推自己是真的用了全力，心裏升起內疚感，她本以為林蕭會因為被推下床打擾到他休息而發脾氣，但看著林蕭沒事兒似的站起、和她對話，然後出門買早點，慕青都有些懷疑剛剛自己到底有沒有對林蕭下手。
慕青沒好意思再呆下去，索性出了房間在客廳裏找了紙和筆，給林蕭留了張字條後，匆匆離開。
回到和吳銘舒住的地方，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是吳銘舒還沒去上課，慕青剛進門就迎來了一頓說教：“瘋夠了？還知道回來！”
慕青沉默，她已經習慣了沉默對人，哪怕是被說成是啞巴她也無所謂。
看到慕青臉上的傷，吳銘舒緊張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原先的氣勢早就因這些傷的出現而退去，他擔心的問：“疼嗎？”
慕青抬起自進門起就一直低著的頭，看見了吳銘舒的那雙眼因熬夜已滿是血絲，臉上是慕青最近在吳銘舒臉上看到的最多的表情——擔憂。
慕青搖搖頭，表示傷勢無礙。吳銘舒看到後，臉色稍微好看些，接著問：“是誰幹的？”慕青不語，因為她不認識那些人，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找自己的麻煩。
桌上放的有專供慕青和吳銘舒交談用的紙筆，見慕青不動手也不說話，吳銘舒以為是慕青不想說，隻好又換了一個問題：“你昨晚去哪了？”這次慕青開口了：“林蕭。”聲音雖有些僵硬，但還是清楚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然而，吳銘舒迷惑了：“誰是林蕭？”
接下來的幾分鍾時間就是慕青在紙上詳細的講解誰是林蕭和昨晚她去了哪，看完慕青寫的話，吳銘舒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不過，他立刻就不淡定了。
一張娃娃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慕青，委屈的說道：“上次為了不讓我還人家衣服，你就開口講了三個字，這次你夜不歸宿，雖說隻是說了兩個字，可是好歹也是連在一起的。”
聽到這裏，慕青歪著頭看吳銘舒，思考他到底想說什麽。
吳銘舒繼續淚眼汪汪的說：“這麽久了，你一句話也沒和我說過，結果就為了一個林蕭，你都說了兩次了。”娃娃臉上憤憤的表情似是在抗議慕青的不公，吳銘舒瞪大一雙眼睛看著慕青，期望她能給些反應，結果……
慕青翻了個白眼，寫了張字條丟給吳銘舒，撥開他擋在自己麵前的臉，麵無表情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吳銘舒連忙看字條：你好像已經遲到了，還是請假吧，別忘了幫我也請個假。滿腔熱情就這樣被慕青扼殺在胸腔裏。
下午吳銘舒去上課，慕青因為身上有傷，吳銘舒幫她多請了幾天假在家休息，回來時身邊卻多了一個人。
林蕭擔心慕青身上的傷，也不再碰運氣的等人，他找了幾個高二的學生隨便問一句吳銘舒，就有人告訴他不少和吳銘舒有關的消息，其中就包括吳銘舒的班級，以及吳銘舒與慕青之間有不一般的關係。
晚上，吳銘舒為了答謝林蕭，帶著慕青在外麵請林蕭吃飯。
飯桌上，林蕭注意到，慕青幾乎將所有的菜都嚐了一邊，唯獨沒有動桌上的魚肉，林蕭夾了一塊給她，慕青看著盤子裏的魚肉，上麵有不少小刺，她並不會吃這種刺兒多的魚，於是將魚肉夾給了林蕭，說道：“不喜歡。”
吳銘舒心裏活動：流淚，這次是三個字連說。
吳銘舒涼涼的說道：“是啊，你當年一句不喜歡，讓我在旁邊聽得差點哭出來，害我後來每次去蹭你和林蕭的飯都吃不到魚，也該你自己也吃不了。”
慕青不在乎的說道：“隻是一句不經意的話都被他記得這麽清楚，即便是假話也無所謂了，更何況是吃與不吃呢？”
吳銘舒搖頭：“不懂，別和我說你那些歪理，你隻要告訴我，這盤子魚我給你端過來了，你吃不吃？”
慕青回他：“吃，當然吃！”說完，慕青抱著西米端起魚倒在西米平時吃東西的碗裏，她將西米放在地上，摸著西米的頭說：“西米乖，今天吃魚哦！”
吳銘舒見狀，默默的去了陽台摘花草上枯黃的葉子。
慕青看著西米吃東西的視線越來越飄遠：林蕭,我情願從未遇到過你。
在吳銘舒走後，慕闌也跟著離開了餐廳，獨留著林蕭坐在位子上盯著慕青碗裏的魚發呆。
慕闌要離開時提醒林蕭：“我們家吃飯有個規矩，最後吃完的那個刷碗。”
吳銘舒回到客廳時看到的便是林蕭在收拾碗筷，完全不似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他問道：“我記得你不會做這些。”
林蕭手下的動作微頓，說：“那是之前，人都會成長。”
吳銘舒雙手支撐在桌子上：“是嗎？我可不覺得你成長了多少。”
林蕭放下手中的東西，與吳銘舒對視：“我成長了多少不需要你來評價。”
吳銘舒看了眼慕青的房間，低聲對林蕭說：“你當年一聲招呼不打就離開，現在回來又騙著慕青和你結婚，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林蕭臉上似乎浮上一層迷霧，他回道：“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就像你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隻想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她，而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想把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給她，並且想從她那裏得到等值的回應。時間在變，感情在沉澱，我隻是在被迫的情況下離開，花了幾年的時間去認清自己的心。”
吳銘舒聞言若有所思，林蕭接著道：“我娶慕青不是讓她替我擋去輿論，隻是單純的想讓她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