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落水
此時歌舞表演已經接近尾聲，每年中秋的重頭戲都是最後的煙花慶，說起來也是因為先皇是個癡情人，按照慣例這中秋宮宴是沒有煙花這一環節的，本來朝掖自開國以來的國訓便是節儉愛民，應當萬事以儉省樸素為主，不應在逢年過節之時鋪張浪費，這才是為君之表率。
聖德太後一直都是喜愛熱鬧的，特別是這煙火就更是歡喜至極，聖德太後無後，先皇不但沒有厭棄，反而愈加疼愛，感情甚篤，於是便在逢年過節的宮宴中加上這煙火的一環，先皇為了她，硬是這麽多年無視祖宗先訓，年年費盡心思花費人力物力打造煙火盛宴。
好在這些年朝掖國力漸強，國富民安，聖上也孝順，便把這個習慣一直延續了下來，直至現在。
到了最熱鬧的環節，眾人自然是開心不已的，見皇上宣布散宴出殿觀景，妃子小姐們全都成群結隊的走出大殿前去等候一會兒要開始的煙火。
見小姐妃子們一個個都出去了，皇上臉色漸緩，露出些許歡心神色，趙貴妃頭一個識趣開口道：“聖上日日操勞國事，今兒個是中秋節，大家夥也好不容易歡聚一堂，現在聖上也該放鬆放鬆自己，領著我們一同去觀賞煙火，讓大家夥也都沾沾聖上的福氣豈不妙哉？”
沈鄺苟點點頭，一旁站著隨侍的內侍見機極快地宣布皇上起駕，沈冬這頭還懶懶的暈著呢，就被聖德太後拉著一同去了殿外觀煙火。
此時天空漆黑如墨，映著繁星點點，極有氛圍，沈鄺苟自然是站在位置最為寬敞的正中央了，身邊就是聖德太後和高位的趙貴妃等人，沈冬本是跟著聖德太後站在她身邊，可架不住一旁的沈慧心一個勁兒的往她身邊擠，想站在聖德太後身邊，沈冬看了她一眼。
“堂姐也喜歡看煙火嗎？”
“喜歡”
“我也猜到堂姐定然是喜歡的，堂姐以往一直都住在鄉下地方，定是沒見過那般多的煙火的，此番千萬煙火齊放，盛景璀璨，堂姐期待了很久了吧。”她又靠近了幾步道：“不過堂姐也別擔心，這煙火盛宴啊，年年都有的，隻要堂姐以後一直住在京城，不出這皇宮的大門，就可以跟我們一樣年年都可以看到了。”
“你什麽意思？”沈冬皺眉，這沈慧心話語間的敵意實在太重，她也並未得罪於她，唯一的原因就隻有是……
她瞟了一眼正乖巧站在趙貴妃身邊的趙清瀾。
“什麽意思？堂姐誤會了，我沒什麽特別的意思，就是隨便跟堂姐聊幾句罷了，堂姐可千萬別多心。”
沈冬不堪其憂，又不願與這般小丫頭多加糾纏，隻好閉著嘴不去與她搭話。
沈慧心見她一副不願與她講話的意頭，就以為沈冬是瞧不起她，心中暗想：清瀾姐姐說的果然是對極了，這沈冬不過是一個鄉下來的丫頭罷了，不過是有個郡主的封號，就敢仗著皇祖母的寵愛不把她放在眼裏，簡直不知好歹！再這樣下去，不隻是哥哥，就連皇祖母身邊都會沒有她沈慧心的立足之地！”
沈慧心還想再諷刺她一番，此時天空乍亮，“嘭”的一聲巨響，把她要說的話打斷，因著不想錯過，也隻得狠狠瞪了一眼她後作罷，專心看起煙花來。
種種煙花騰空而起，直指天空，在空中傲然綻放。各種形態樣樣俱全，姹紫嫣紅，璀璨奪目，所有人都被奪去了視線，都在驚呼。
沈冬無意看什麽煙花，她不願麵對這種稍縱即逝的驚豔，每次看到這種東西就總是會讓她想起薛連衣，那個因她而死的少年，忘記自己的處境，自己的虧欠。
她見聖德太後沈慧心都在專心看著頭頂的煙花，時機正好，便回頭對明歌韶雪道：“我不喜這些，站在這兒又擠得慌，你們來一個陪我去河邊走走，散散氣。”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擦黑，沈冬飲的那幾杯果酒已經讓她有些混沌不知方向，又被擠的頭暈的厲害，隻能趁現在大家都未注意到她時先去散散酒氣。
明歌一直在注意沈冬，包括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皺眉，她福身道：“郡主，奴婢陪著您去散散。”
沈冬點頭，對韶雪道：“我們很快就回，韶雪，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們回來，要是有什麽事兒就跟太後娘娘說我醉了身體不適，馬上就回。”
韶雪點頭應是。
沈冬被擠的實在難受，扶著明歌的手往人少的河邊那裏走，一邊看著身邊衣香鬢影往來，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加快腳步，想快些到，本就有些意識模糊，又因著速度的加快不由得更緊的靠在了明歌的身上，此時明歌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麽話，沈冬沒有聽清，轉頭迷茫的看了她一眼，問道：“嗯？你說什麽？”
明歌沒有回答她，隻是牽著她越走越快，沈冬跟著明歌，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小跑了起來，身邊路過的宮女也越來越少，她覺得奇怪，不過她沒時間問到底是怎麽了，隻能吊著一口氣跟著明歌小跑。
此時已經是靠近河邊，幾乎沒有人在此，空空蕩蕩的好像隻有他們二人在此處，就在她們停下之時，前方幾名宮女踱步而來，手上端著托盤往蓮絳水榭而去，遇見沈冬她們停下行禮。
沈冬在此時停下歇息，被風吹了一會兒，精神已是好了不少，見幾名宮女向她行禮便揮揮手讓她們走。
幾名宮女依言起身便要向前走，忽然意外發生，隻見其中一名走動時不慎踩中前方一名宮女的裙角，那名宮女被踩中裙角，身體不由自主的就向前倒去，撞在就靠在她身邊的沈冬身上。
沈冬一驚，猛然被撞，想要穩重不斷晃動的身子，尚還反應不過來，身子晃了晃終是朝著河裏倒去。
眾人隻聽見隻聽“撲通”一聲，沈冬就已經是摔進河裏了。
明歌反應過來，緊跟著沈冬跳進河裏，幾名宮女見狀，互相看了看交換了眼神，仿若無事發生般舉著托盤往來的方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