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神秘
她本就無意搭理這些個人情世故,自然就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隻敷衍了事。
沈道毓挑挑眉,深深看了她一眼,並未與她多加周旋,又微微笑道:“那為兄的便承了堂妹的情了。”說著對他作了一揖道:“我先謝過堂妹了。”
他抬頭望了望皓月,又對她笑道:“我先回去了,堂妹也別待久了。”說著便轉身走了。
沈冬略一點頭道:“好,七殿下慢走。”
她目送沈道毓的身影離月中歸越來越遠,輕輕鬆了口氣,想她這才是進京多少時光,就已經是無比厭煩這些彎彎道道了,她曾經是殺戮場上的人,看人也隻分能活還是不能活,哪裏過過這種明爭暗鬥的日子,這些時日裏凡是她遇見過的人,奉承的,獻媚的,可又有幾個是真心的呢?人人都戴著麵具生活,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些勾心鬥角真是要累死個人。
可就是再不喜歡再不適應又能怎樣?她發過誓,要好好的活下去,要代連衣好好的活下去。
沈冬望著頭頂的圓月,閃著銀色的清輝,落在她的頭上,臉上,和不遠處那顆散著幽香的月桂樹上。
她站在原處看著那顆月桂樹,終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摘下一捧月桂置於掌心,把那捧月桂小心湊到麵前,深深嗅了一口後把一簇簇花瓣放置在樹下,堆在一起。
她提起裙角,恭敬的跪在樹下,以頭點地對著那捧桂花扣頭,過了一會兒後沈冬起身,雙手合十,透過頭頂的枝葉遙遙望著那盤銀月,口中道:“月神娘娘在上,信女沈冬在此以月桂為祭,聊表對月神娘娘之恭敬,望月神娘娘能見信女之誠信,賜下福音與信女。”她一邊說,一邊對著月亮扣頭。
拜完月神後,身邊便拍拍身上沾染到的泥灰,轉身回去了。她並未看到躲在一旁的人影。
明歌早在沈冬遇見沈道毓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隻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直到看見沈冬拜祭月神,聽見她說的那一番話,看著沈冬離去的身影,她一臉若有所思的轉身隱在了暗處。
雖說沈冬在外麵呆著的時間長了些,但畢竟是宮宴,進程緩慢,直到她悄悄摸摸的進去大家也是仍舊在杯盤交錯,推杯換盞,唯有聖德太後與她靠的近,見她姍姍來遲,看沈冬過來的身影,招手叫她過來小聲道:“哎呀,你這孩子,你是去了哪裏散去了,怎麽用了這麽久,你要是再不來,哀家就要差事人去尋你去了。”
沈冬知道聖德太後是擔心她,她垂著頭,裝作不好意思道:“皇祖母,都是我被外頭的景致迷著了眼,看著看著就忘了時間,這才回來晚了。”
聖德太後低聲道:“你這孩子,景致什麽時間你進宮來看便是,今天是什麽日子啊,這宮裏雜人不曉得有幾多,你又是個孩子,要是碰到一些個不知好歹的人可如何是好?”
沈冬嬌聲道:“皇祖母,阿梨知道了,阿梨再不敢了。”
在聖德太後與沈冬說話的時間,明歌悄悄從大殿的一邊側門進來,站到韶雪身邊。
若是韶枝倒還罷了,韶雪是大丫鬟,她性子溫柔,人又心細如發,對身邊人也細致周到,這是看見明歌過來,連聲問她道:“你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
“這皇宮也太大了些,回來的時候不甚迷了路,又不敢問人,找了半天才找來人回來。”
韶雪不疑有他:“回來了就行,好在郡主被太後娘娘叫去說話了,不然啊,定是會發現你不在了的。”
明歌“嗯”了一聲,看向站在聖德太後身邊正說著話的沈冬,眼睛裏射出瘮人的光芒。
“誒,明歌,你說我們郡主剛才做什麽去了,怎麽去了那麽久才回來,方才你走之後太後娘娘都不知道往我們這兒看了幾回了。”
韶雪少有抱怨的時候,明歌聽了幾句也不免有些奇怪,詫異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韶雪歎息道:“方才還真是鬧了一出大的,皇上剛才喝的更應景,也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提了一嘴太子殿下到了年紀該選妃的事兒,聽見這話,那底下的人可不得了了,本來也沒什麽的,鬧鬧也就過去了,畢竟太子殿下選妃也不是小事,可誰知八公主竟在大庭廣眾說什麽丞相大人家的趙小姐跟殿下如何如何般配,合該直接點了趙小姐當太子妃,八公主這話雖聽著像是玩笑,可一個公主口中說出來的話,還是太子殿下的胞妹,又有幾個人會當成玩笑呢?聖上雖沒說什麽,但看得出來,是有些不滿了。”說著,韶雪看了一眼沈冬的側顏道:“太子殿下可是直接給了趙小姐好大的沒臉,意有所指的說趙小姐不知禮數,行為張狂,字裏行間像是跟我們郡主有關係,上頭人都明著給了沒臉,更何況是下頭人呢?於是底下的一幹主子都跟著取笑,你是沒看到趙貴妃跟那位趙小姐的臉,哎,真是什麽都能牽扯到郡主,郡主可最討厭這些東西了,你知不知道跟我們郡主有什麽關係?”
“不知”
明歌知道沈道凨說的是在嘉慶樓那一件事兒,倒是沒想到趙清瀾這麽心急的想坐上那個位子,竟做出這麽蠢的事情來。
“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遷怒到郡主,郡主剛到這京城,本就步履維艱,再添上這一樁事兒。”韶雪語氣擔憂。
明歌沒有說話,隻把眼睛牢牢盯著沈冬的側臉。
“事到如今,來這京城也不知是對是錯。”
“她不來京城我又怎麽找得到她呢。”明歌喃喃道。
韶雪沒聽清明歌說的什麽,問了聲:“嗯?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哪裏可以由得自己選擇呢。”明歌微微笑道。
韶雪“哦”了聲,不禁抖了抖,奇怪的看了眼明歌,總覺得她這個笑容怎麽這麽瘮得慌。
沈冬正拿著酒杯過來回到位子上,看見明歌回來,隨意問了句:“你去哪兒了?”
“奴婢更衣去了。”
沈冬隻是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她剛剛陪著聖德太後喝了幾杯,雖說是香甜的果酒,可這身體的酒量實在是不濟,幾杯下肚便喝的她雙頰微紅,眼裏已有了五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