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媽媽，你怎麽哭了
來人顯然也看到了葉印心。
但沒有過多留意，帥氣英俊的男人與漂亮高挑的女人便輕輕與她擦肩而過了。他們是要去二樓的VIP室，提早訂好的禮服正等著他們去試穿。
女人高跟鞋落在地上的聲音清脆無比，仿佛一下一下地踩在葉印心的心口上。不知道為什麽，葉印心忽而覺得冷，太冷了，就像在室外。
突然，高跟鞋的聲音停住。
她聽到轉身的聲音，然後悅耳地一聲“咦”便傳到了耳邊：“你是……葉印心？”
葉印心的背脊一瞬間僵直無比，她下意識地挺了一下腰，然後轉過身，保持著平淡的笑容：“我是。”
“好久不見，你結婚了？”女人慢慢地走過來，一眼不錯地看著她。
葉印心卻越過她的肩頭，目光直直地望向站在樓梯口的男人。
多年未見，時光偏心，他竟沒什麽變化。依舊英俊地讓人張不開眼，仿佛是天上最亮的星。一身裁剪合體做工十分考究的灰色西裝，將他精瘦的身材完美襯托。挺拔而有壓迫感，仿佛與生俱來的貴氣。
不，還是有不一樣的。他成熟了，成熟很多。
看到她毫不避諱的視線，男人輕輕地皺起眉頭，然後淡淡地丟下一句：“景婷，我去樓上等你。”就消失在了樓梯口。
“……這麽快，連孩子都有了。”景婷笑容滿麵地摸了一把小豆芽胖嘟嘟的臉，“幾歲了？”
“三歲。”著實不想回答景婷，可是葉印心還是鬼使神差地回答了。
景婷好像很喜歡小豆芽似的，又揉了揉她的頭發：“真是乖極了，一點都不像你呢！像她爸爸吧？”
“……”這一句，葉印心實在答不上來。
小豆芽很不高興的樣子，拍開景婷的手摟住媽媽的脖子，背過身去選擇不麵對景婷。她偷偷在媽媽的耳朵邊說道：“媽媽，我不喜歡這個阿姨。”
葉印心的心仿佛被女兒的這句話給勾了回來。她怔怔看著景婷，仿佛要看穿這個女人突然間跟自己敘舊的用意。她什麽都沒再說，而景婷也終於停止了寒暄，笑著同她作別：“我來不及了，寒深還在上麵等我。我們下次再聊。”說著就走了。
遊寧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過來，咋舌地問道：“那個是……景婷學姐？”
葉印心看她一眼，點頭：“嗯。”
“哇，你居然認識景婷學姐？”遊寧頓時叫起來，“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可厲害了。哎呀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就那天。”葉印心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
可是偏偏遊寧有時候神經大條到跟象腿有的一拚，瞪著一雙眼睛問她：“那天？哪天？”
“你覺得哪天？”葉印心涼涼地笑了笑。
遊寧吃驚地捂住嘴巴：“不會吧，你是說……你是說那天晚上的人是景婷學姐？她……”
“他們在一起。”葉印心也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滋味。但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的心是空的，原來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被填滿過。她眨了眨眼睛，眼底一絲才剛剛攀爬上來的酸澀，被她無聲無息地掩蓋了。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把遊寧震地裏焦外嫩：“你是說這七年他們都在一起？你怎麽知道？”
葉印心抬頭看向樓梯口。
不好意思，大條的遊寧又被震到了。
“你是說，剛剛那個男的，就是程寒深？”
葉印心點頭。
遊寧沒見過程寒深，換句話說，遊寧還來不及見到程寒深，葉印心就被他給甩了。
“不對啊，我剛剛明明聽到那營業員喊的是沈先生。你會不會搞錯？”遊寧還是覺得不敢相信。這麽多年沒見過的人，現在竟然憑空冒出來了。冒出來了也罷，還非得成雙成對一副我活得別提多幸福的模樣，真讓人恨得牙癢癢。
葉印心愛這個男人愛了十幾年啊，他就算化成灰，混個水，她都能再捏個原封不動的出來，怎麽會認錯呢？
“不管他們。”葉印心笑了笑，吸了下鼻子，“我看時間來不及了，我們還是直接去吧，不挑禮服了。”
遊寧吐了吐舌頭，可是不甘心。在臨出門之際，拉住送出來的禮服店營業員，問她：“剛才上去的兩個人是誰？”
營業員頓時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來，冷冷笑了一聲：“遊小姐不是珠寶圈的嗎？難道連景小姐都不認識？她剛剛拿了國際珠寶設計大賽的大獎，這個都不知道？”
遊寧翻了個白眼，她一個天天翻珠寶雜誌的小設計師，當然知道景婷的光輝事跡。她問的是沈先生的身份。
見遊寧一副完全沒領會的樣子，營業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個是景小姐的未婚夫。”
“未婚夫？”
等遊寧打探完消息，葉印心已經抱著小豆芽坐到車裏去了。她快步跳進車裏，嘴裏還在咕噥：“景婷學姐要結婚了啊……這個八卦，怎麽沒見雜誌上報道。”
毫無疑問，景婷的未婚夫就是剛才的沈先生。
雖然葉印心也不知道，為什麽程寒深現在姓沈。可是有一點她很確信，那就是景婷很愛他。景婷之所以會突然與她寒暄，大概就是因為她也曾經愛慕過這個男人吧？這是一種炫耀，屬於勝利者對失敗者的炫耀。
作為女人，葉印心在這方麵也有著跟其他女人一樣，天賦般的敏感。
她跟程寒深一起長大，在那晚之前，他們彼此關心愛護，說句不害臊的話，說程寒深真的把她捧在手心裏一樣疼都不為過。她也是從小就立誌要嫁給他的，她以為程寒深也是這樣。可是錯了……錯了。
真的錯了嗎？
現在的葉印心不敢回想，也沒資格回想了。
七年不見，她變得孤身一人，而他身邊，依舊站著景婷。
“媽媽，你怎麽哭了？”小豆芽突然伸手過來，在她的臉上一抹，大聲地告訴遊寧，“寧寧阿姨，我媽媽哭了。”
“別瞎說。”葉印心握住女兒的手，深深吸了口氣。
遊寧從後視鏡看葉印心，但是車裏太暗，看不到她究竟有沒有哭。不過有一點還是看得出來，葉印心的臉色不太好。
她歎了口氣，對葉印心說道：“你還沒放下呢？都這麽多年了……何況當初的事情，也真的不能怪在他們頭上。”
換來的，是葉印心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