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輩分

  劉老太爺說話很講技巧，他先說了葉家看守至陰之地之職的由來，又說了在新時期下職守的困境，最後拋出一個爆炸性新聞——托付葉家重任的人已經不在了。


  劉老太爺又以辯證的方式問我：“你小摔盆兒是北台出了名的誠實守信先進個人，從成年以後就一直替父母償還高額貸款。那麽老夫請教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銀行倒閉了，這個貸款，你還還不還？”


  我笑著搖頭：“劉老太爺您說笑了，那麽大個銀行哪能說倒閉就倒閉，也太對不起我們這些欠著貸款的90後的養育之恩了。不過真要有那麽一天的話，這錢我想還都沒處還，那就隻能不還了。”


  劉老太爺對我的悟性很滿意：“所以說小摔盆兒你是見過世間，懂得變通的孩子。葉家當初就麵臨著這樣的處境，委托重任的大能之人已經不在了，我們受著厚利重恩，也為他守了幾百年，彼此間可謂是仁至義盡。隨著委托者的仙逝，這個職守也就失去了最初的意義，這種時候族姓的存亡才是關鍵，而不是盲目愚忠。這個道理，你能理解嗎？”


  “勉強理解。”


  “既然能理解，那麽你該如何選擇呢？”劉老太爺感覺自己鋪墊夠了，這才提出具體的條件：“是像你父親那樣愚忠，最終害人害己。還是選擇放棄這沒有意義的抗爭，拿著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有償報酬，帶著家人去享受富足的人生。當然了，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和我們站在一起，重新團結起葉家一族，共同獲取至陰之地的力量。屆時共同脫離基礎踏入真實，追尋無限玄妙的長生大道。”


  劉老太爺說完敞開了雙臂，一副料定我會被他說服，感恩戴德之下投入他懷抱的樣子。


  我爸我媽離開的比較早，交給我的東西也有限，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我習自父輩的優點並不多，但烙印深刻。


  我倔強守信的同時，也懂得尊敬長輩，所以我首先得讓劉老太爺下來台。


  我上前跟他非常港式的擁抱了一下：“謝謝您老的一番好意。”


  劉老太爺拍了拍我的後背：“哈哈哈，好……嗯？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退後兩步，撓了撓太陽穴：“就是字麵的意思唄，我不想接受您的建議。”


  劉老太爺大為失望：“是老夫看錯了嗎？原來你和你爹一樣死板倔強。”


  “不不不，您又誤會了。”我擺手道：“您講的很有道理，沒有回報且失去了源頭的職守卻是沒必要堅持，時代的發展也不會允許，今天名府房地產來收我的房子我不放，明天換做是國家需要進行開發，我也當釘子戶嗎？顯然不現實。所以我不會像我爸那樣，為了葉家祖傳的職守鬧得自己家破人亡。”


  劉老太爺強忍著開導我：“所以你要選擇嘛，對你的奉獻和犧牲老夫不會無動於衷，你可以選擇基礎世界的財富或者是真實世界的機遇，老夫都可以滿足你。”


  “您老沒有必要重複自己的話了，下麵我把我的立場說清楚。”聽懂了事件背景和老村長一夥的所圖，我也就懶得再兜圈子了，因為跟他們比起來，留給我的時間更加有限。


  “您提的條件我都不會選，葉家的職守源頭是沒有了，但跟我無關，我守家守地的使命來自我的父母，是他們在離開時把這個家托付給了我，您也說過，他們還活著，所以對我來說，這份職守的源頭還在。”


  “你……”劉老太爺沒想到，我竟然會以他駁斥職守源頭的道理反過來回絕他：“你這是強詞奪理啊。”


  “是不是強詞奪理，劉老太爺回頭慢慢去想，以您的智慧自然想得通。我認為父母之命在任何時代都有他特定的含義，如何恪守，上限下限都是無限的，最起碼對我來說，比葉家祖訓和什麽世外高人的托付，都要重得多。”


  劉老太爺還要勸，我繼續說：“您老讓我說完。如今我們的對話，是建立在雙方屢次交手，頻頻將我的性命質押在你們的利益之上，又因我的反抗而沒有得出結果的前提之下。我有權將之視作你們不得已而為之，極不情願的權宜之計。這樣的態度屬實很難讓我產生好感和信任，可是出於同族晚輩的禮數，我還是想一盡本族主枝傳人的義務，勸你們一句。”


  劉老太爺被我駁的無言以對，隻能靜觀其變：“你說。”


  “關於真實世界，我僅從側麵聽聞了一些，親身感觸了稍許，但已經能夠感受到那個層次空間的玄妙神奇。作為一介凡夫俗子，說實話，我很好奇很向往。但作為一個在基礎世界都勉強求生的宅男屌絲，我又懂得什麽叫敬而遠之。就像我主動遠離了拆遷過後的拆二代群體一樣，我知道我這種人在什麽樣的環境中才能生存。這樣的道理，我想已經吃過一次虧的劉家和馬家，應該更有感觸。”


  “所以我奉勸你們一句，不要再去做不切實際的美夢，如果一切真有緣法，機緣一到自然水到渠成，偏要逆天改命的話，或許命運不會再給你們第二次接受教訓吸取經驗的機會，在那之後，可能連基礎世界，你們都很難落腳立足了。”


  劉老太爺麵色陰沉下來，盯著我的眼睛異光流轉，不知道是鏡片的奇異反光還是他練了什麽功，也有可能是得了什麽病。


  半晌他撇嘴一笑：“哼，邏輯清晰處處針對，小摔盆兒，本事不大，嘴皮子怪厲害的。”


  我不自然的撓了撓耳朵，因為這些對話一方麵是我發自本心，一方麵也有小三兒暗中幫我措詞組句，不然我上哪跟這老妖精針鋒相對去。


  “行，你的態度我明白了，回頭老夫會一字不差的轉告給老村長，今後如何處事，就看老村長的態度了。”劉老太爺從我身邊走過，又轉頭一笑，笑得像港片裏終於暴露了身份的大反派：“老夫相信老村長會聽你的勸的，額哈哈哈哈哈～～～”


  看他那得意勁兒我就氣不打一出來，喊道：“等等～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們一下。”


  “哦？小摔盆兒還有什麽話要對老夫說？”


  我指點著他：“就是關於稱呼的事，別人我管不著，在北台，你們陳、劉、馬 三家的人以後見了我都客氣著點兒。”


  劉老太爺不屑：“為什麽？就憑你是葉家本族主枝兒的繼承人？”


  “不僅如此，傳承的基本規則你們難道不懂嗎？越昌盛的族群繁衍的越快，越衰敗的族群繁衍的越慢。我在北台民政局查過了，我們本族主枝兒一百年來就傳了三代，你們陳、馬、劉三家裏最少的劉家都傳了六代，往前數還不知道差出多少代去。”


  “什麽意思？”


  “意思很清楚，到我們這一代，你劉家和我葉家最少差著三輩兒，論起來我比你還大一輩兒，沒讓你叫叔兒是怕被你叫老了，但你再敢跟我倆一口一個摔盆兒老夫的，劉家的小逼崽子你可悠著點，別把自己家給叫絕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