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所托之人

  通過和馬老太爺的幾次接觸，從他的口中我得到情報，名府房地產其實就是老村長陳家的產業。陳家是幾百年前從葉家分出的旁枝兒，和他們有同樣身世的，還有劉家和馬家。


  這三家原本彼此的立場，以及在對待葉家本族主枝兒的態度上都一樣，都是老死不相往來，各謀富貴。直到十幾年前，成功踏入了真實世界的劉、馬兩家從真實世界敗退下來，這才成了陳家的附屬，兩家當代的家主，也以陳家家主老村長馬首是瞻。


  “馬家不靠譜，無論當初在真實世界還是回到了基礎世界，都是個見風使舵的牆頭草。馬老賊以為我們不知道他背地裏找過你嗎？老村長可能操不過來這個心，作為世交，老夫可一直不錯眼珠都盯著他呢。”


  劉老太爺站在養殖場附近的小山峰頂，覆手看著腳下的亂崗禿崖。我陪在他的側後方聽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講著一些我從未聽聞的秘聞，空大阿辰以及劉宅都等在更遠的地方，劉老太爺不許他們靠近。


  “小摔盆兒，這個山崖就是你爹當初跳下去的地方，老夫也曾跟他在這裏有過一番對話。時過經年，又輪你了。嗬嗬嗬，對此老夫深有感觸，這基礎世界的緣法，一點兒都不比真實世界來得差。”


  劉老太爺的話讓我神經敏感，眼皮連跳，我下意識的後腿了一小步，淡定道：“我可沒有我爸那兩下子，劉老太爺也不用對我下太重的手。”


  “嗬嗬嗬，你誤會了，老夫隻是說在你爹跳崖之前跟他在這裏談論了一番，並沒有說是老夫推他或者逼他跳崖。”劉老太爺依舊背對著我談笑風生，讓我有一種可以把他推下去一了百了的衝動。


  “那麽劉老太爺今天把我叫到這裏，所談之事，與八年前和我爸所談的，是一個話題嗎？”


  馬老太爺轉過身，像個港台電影中還沒暴露的大反派，分明一臉的奸詐狡猾冷血，還非得板著和善慈祥的模樣。


  “摔盆兒，你從來都是個聰明的孩子，葉家主枝兒上也從來不出蠢人，所以很多事不用老夫來講，也不用馬老賊他當老好人說與你聽，憑你自己應該就能查出眉目。但你聰明的同時又很倔強，這一點又是葉家主枝兒上代代相傳的脾性。不過你有一點和他們不同，你見過世麵，更懂人情世故。”


  我抿嘴點頭：“嗯，劉老太爺就是有眼光，難怪能培養出劉宅這樣的孫子呢。”


  劉老太爺依舊和氣：“你不用冷嘲熱冷，劉宅和他爹並不是隨我劉氏一族從真實世界敗退回來的，他們一直在基礎世界生活。”


  我笑了：“您的意思是您的事兒和他們無關，還是他們不爭氣的事兒和您無關？”


  劉老太爺開始被我這處處夾槍帶棒的聊天方式搞得不好進行對話了，他走回兩步，想了想之後並沒有選擇跟我解釋：“都不重要，老夫想說的是小摔盆兒你識時務，比你爹懂得更多的道理。應該明白時代變遷，如今早已經不是幾百年前，不是說靠著忠誠和天職信仰就能守住至陰之地的。更為關鍵的是隨著時代的演變，很多事情的本質也出現了變化。”


  劉老太爺的話總是點到為止，之前說自己知道馬老太爺跟我接觸，提了一嘴就不說了，後來又說我爸從這跳崖，也是提了一嘴就不說了，這會兒又暗示了葉家看守至陰之地的源頭由來，一句之後又不說了。


  我立刻明白了，他是在試探我，每個話題都是他出給我的一個題目，想讓我往下答，試探我到底知道多少背景內幕。


  我笑了笑，又認真道：“劉老太爺，您老這種考校晚輩的方式屬實別具一格。跟您透個實低，關於祖上的事兒，我原本壓根兒一點都不知道，目前所掌握的情報信息，絕大多數要歸功於您派來害我的那幾隻鬼怪妖魔，都是從它們那裏審出來的。所以您老如果想誠心的跟我談些什麽，最好能直接了當，別像馬老太爺一樣，處處藏著掖著，到最後一句話都沒說明白，還鬧了誤會。”


  劉老太爺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問了一句：“哦？馬老賊什麽都沒和你說？”


  “準確的說應該是沒說什麽有用的吧。”我故作不屑：“否則我怎麽會宰了他那視若珍寶的常大仙兒呢。”


  我說完之後，劉老太爺就一直盯著我看，我沒有回避他的目光。


  他笑了：“仗義，講究，二愣也這麽評價過你，果然不假，你這麽說是為了保馬老賊是吧？”


  我哈哈一笑：“這都被您看出來了，好吧，其實他什麽都跟我說了。”


  “你不必這樣似是而非的誤導老夫，馬老賊和葉煮不一樣，他馬家對老村長還有價值，就算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也不會立刻惹來傷人傷命之禍。”


  我揉著太陽穴：“您老還說我誤導您，分明是您東一句西一句的繞我啊，我都被繞迷糊了。”


  劉老太爺笑笑，情緒中不無得意：“你覺得繞，是因為想得太複雜。老夫不妨直觀的與你談談如今你的處境和可以選擇的出路吧。”


  我連忙掏兜遞煙：“就等您這句話呢，這才是正事兒不是～”


  劉老太爺推辭，我大大咧咧的自己點上了，反正他願意裝，也不會為這點事兒挑理。


  “葉家在數百年前受某世外高人所令，舉一族之力看守至陰之地。那世外高人其實就是來自真實世界的一個大人物，在當時來說，他能破開兩界落入凡塵，選擇葉家托此重任，又許以厚利重恩。在那個年代和時代背景下，葉家委實應當感恩戴德，不遺餘力的恪守職責。”


  “可是隨著時代變遷，土地資源不再是某個人某個族姓的私產，幾百年來為了死守這片地，葉家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甚至幾度險些破落滅族。這都怪主枝兒家長太過迂腐頑固不知變通，摔盆兒你簡單的想，關於至陰之地這種真實世界才知曉的信息，基礎世界有誰會知道？既然是個秘密，不如就讓它被時代所淹沒。”


  “可主枝兒家長非得把至陰之地弄得像個坐標一樣硬插在那裏，時間久了反倒引人注目。抗爭基礎世界的力量就已經讓葉家疲於應對，如果引來了真實世界針對至陰之地的爭奪，憑葉家這些微末術法，又哪裏守得下來。可即便如此，大家還是團結一致，死守天職不懈，哪怕因此要承擔滅族之禍，一族之內也無一人有怨言。”


  劉老太爺說到這裏一頓，我配合的追問一句：“然後呢？是在什麽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們陳、劉、馬三大家族改變了初衷分家出走呢？”


  劉老太爺對我的配合很滿意：“確實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在分家的那年，我們通過出馬和通靈之術獲取真實世界的信報，得知了那位委托重任的大能之人已經失勢，本尊亡故，門庭覆滅，真實世界改天換日。也就是說我們失去了事主，沒有了靠山，那我們葉家從此之後，還要為誰盡忠？這守衛至陰之地的天職，又是為誰而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