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都是因為你!

  這句話,在晚晚心裏掀起了地震效果,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晚晚驚大眼,吃驚地仰起臉瞧著他。


  江邵競緊鎖了眉頭,不是出來約會的嗎?自己為什麽突然說這些?


  他冷凝著回視她,看著她小巧挺俏的鼻頭上冒著細細的汗珠,一副再也無法鎮定的模樣。


  “你們是因為我才吵架?什麽意思?”晚晚一顆心七上八下。


  他們兄弟倆到底藏了什麽秘密?

  江邵競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不悅,“你不會還喜歡他吧?”


  這句話,把晚晚問僵了。


  還喜歡嗎?答案那麽清晰,又那麽茫然。


  分手後,她不止一次催眠著自己,曾經愛著一個人,那麽深刻的感覺,要學會慢慢遺忘。


  “我們是朋友。”剩下的,隻有這個答案。


  江邵競滿意了。


  “你和他交往過,我娶了你,難免亦瀚會覺得不舒服,可能他覺得隻要是他擁有過的東西,我都要搶,傅詠佩是,你也一樣。”江邵競淡淡道,“他大概覺得我這兄長很不厚道。”他一直將答案定義在此,不願意深想。


  晚晚能給他一種暖暖滑過四肢百骸的感覺,那種暖,讓人很想擁有,總有一天,她會愛上他,用他渴望的那種方式對待他,總有一天,她那綿柔的嗓音撫慰著的人會是他!

  他其實喜歡溫順、柔美、恬靜、賢惠的女人。


  晚晚胸口一涼。


  她在期待什麽呢?失望讓晚晚沉默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腹中的寶寶需要一個爸爸。”兩個人走在逐漸升高的坡地上,江邵競冷淡地問。


  晚晚一窒,頓了幾秒,終於還是老實回答,“想過——”


  她想過,怎麽可能沒想過?她不止一次在想這個問題。


  “我知道經濟上你撫養一個寶寶可能沒什麽問題,但是,心理上呢?你能確保沒有父親的他,心理健康長大?”他淡漠地繼續問。


  江邵競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他自認這方麵,他比她懂太多。


  晚晚發怔,知道自己懷孕後,她看了很多很多這方麵的書籍,單親家庭的孩子缺乏安全感,女孩子會內向自閉,男孩子會很叛逆。


  “不在健全家庭長大的孩子,缺乏家庭成員間互動的能力,就算以後結婚,可能也會不知道怎麽和另一半相處。”江邵競冷聲道。


  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明明想對她好一點,但是,總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與她相處。


  所以,更多的時候,他隻能保持現狀,這也是一種無措的表現。


  晚晚怔怔地望著他,她逐漸地有點看懂他的心。


  江邵競其實不可怕,他隻是習慣用強勢來掩飾自己的內心。


  被她注視得江邵競心跳不爭氣的加速,幸而他的撲克臉具有掩飾作用。


  “等你生完孩子,考慮一下對外宣布婚姻關係,我們舉辦婚禮吧。”他冷冷道。


  舉辦婚禮?那不代表——


  晚晚膛大目。


  “我們將就著過日子,雖然,不知道該怎麽做一個好丈夫,但是,我會幫你管理好印刷廠,你隻須安心在家帶養、教育孩子,至於怎麽做個好爸爸……我能肯定自己不會虐待他,更不會讓他知道身世造成傷害,我想,你在外麵找不到這麽好的保證。”他提出利益交換。


  他會管理好她很在意的印刷廠。


  他不會虐待她的孩子。


  所以,還有什麽人比他更適合她?


  晚晚沉默著,怔怔向前走,兩旁高大的喬木和茂密的灌木,給人一種遠離大都市的安逸、憩靜。


  這是她和江邵競第一次這麽平心靜氣的交談,交談著關於未來。


  人的一生,都存在“將就”兩個人,兩個月前,亦瀚點頭答應分手那刻起,她就清楚知道,她的人生拒絕了另一個人對自己的將就,隻能代表,她的未來會將就另一個人。


  非愛勿擾。


  但是,彼此相愛在現實生活中,談何容易,餘下的,我們更多的便是考慮生活。


  “離婚太麻煩了,以後對寶寶也傷害很大,你考慮一下,嫁給我,我們做對真夫妻。”他輕描淡寫。


  這原本就是他的計劃,這樁婚姻在他眼裏不存在“假”字,而是“騙”,隻是,亦瀚突然回來,讓計劃必須提前。


  晚晚更沉默了,這也代表,她真的有在考慮。


  兩個人默默走了一段路。


  “叔叔,是不是求婚?求婚要買花!買朵花給這漂亮阿姨吧!”突得,江邵競的大腿布料被拉住。


  有個約摸十歲大小的孩子,穿著挺單薄的衣裳,正用渴望的眼神瞅著他們。


  他們剛才並沒有注意,那個小孩子在他們身後略跟了一段路,聽到類似結婚的話語,趕緊機靈上前。


  “誰說我求婚?!”江邵競狠厲得眼神瞪了小男孩一眼,嚇得小男孩退了好幾步。


  隻是,江邵競接著冷瞪看了一眼孩子的花籃,然後,再看著晚晚。


  “有男人送過花給你嗎?”他的眸,如鷹隼銳利。


  其實,他想問得是亦瀚送過花給她嗎?


  他的眸太厲,晚晚頭皮一陣發麻,隻能老實搖頭。


  她怕一旦敢不老實點頭,他會繼續盤問,是誰,送了幾次,比如這樣的問題,有時候,江邵競的咄咄逼人,真讓人招架不住。


  這個答案,讓江邵競相當滿意。


  他回身,一、二、三……小男孩的花籃裏剛好還剩下九朵樣子有點垂頭喪氣的玫瑰。


  “多少錢一朵?”


  “叔叔,十塊一朵!”孩子眼睛一亮。


  他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擱在藍子裏,拿走所有玫瑰花,“不用找了。”


  “謝謝叔叔,祝你和阿姨百年好合!”小男孩嘴巴甜,歡天喜地跑開了。


  江邵競的唇角彎成一弧,甚是詭異,可怕到有點象是笑容。隻是重新轉過臉時,他又恢複了撲克臉,將玫瑰花一股腦兒丟進她懷裏,“記住,我是第一個送你玫瑰花的男人!”


  “其實,真的不必——”晚晚僵僵輕聲道。


  就算真的為了孩子結婚,大家相敬如賓就好。


  “你有沒有同情心?”江邵競唇角不悅抿成一條線。


  呃?

  “你沒看見那個孩子凍成這樣?”


  呃?

  “如果不買下他的花,他還得凍到幾點?”江邵競不客氣道,“所以,你以為我真的想買玫瑰花送你,我象是會做這種肉麻事的男人嗎?!”


  被一頓搶白,晚晚有點尷尬。


  好象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嘖,快要當媽媽的人了,還是這麽沒腦袋,這麽不懂事!”江邵競搖頭,酷酷越過她,向那全透明的風景觀光廳闊步。


  晚晚瞪著江邵競那寬大的背,覺得這玫瑰真帶刺——


  還有,既然知道她是快要當媽媽的人了?不懂事的人是他吧?她真的很困!


  誰知道這男人到底存著什麽心?今晚發生的事情,好象完全脫離了即定的軌道,先是她差點被強暴,接著,兩個人莫名提到真結婚。


  她好象懂,又好象不懂了。


  晚晚小步上前,快追上他時,腳步僵了。


  如果她還有不懂的地方,現在,她全懂了,因為,她見到了江邵競背對著她的耳廓,一陣不自然的潮紅。


  江邵競喜歡她。


  這個認知,給晚晚帶來的衝擊感不是逾悅,而是一陣恐慌。


  “這裏風景不錯,我們就在這看星星吧!”江邵競占了個好位置,負手背對著她,沒有回頭,因此,他沒有發現,晚晚已經一步一步向後退。


  現在的他,還不能回頭,一回頭,他一世英名就會毀在今朝。


  “你很榮幸,我不隨便陪女人看星星。”江邵競冷哼。


  依然沒有回頭的他,並沒有發現,後麵已經空無一人。


  ……


  晚晚逃了出去。


  今晚的意外實在太多,多到她的心髒無法負荷。


  後麵象有毒蛇猛獸追趕般,她小步快奔出水平台時,一輛轎車嗖得一聲,停在了她麵前。


  “上車!”那熟悉的聲音,讓她愣住。


  駕駛座上下來把她迅速拖上車的人,讓她更愣了。


  “你一直跟著我們?”晚晚訝然。


  “嗯,我不爽,也不放心。”他點頭。


  他利落地幫她扣好安全帶。


  “我們去哪?”晚晚問。


  晚晚覺得自己心跳如鼓。


  扭轉方向盤,他利落換檔,踩下油門。


  回身,他看了一眼她懷裏的玫瑰花。


  “晚晚,我們私奔吧!”亦瀚半真半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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