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亦瀚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
“她痛得一直在打滾,醫生剛給她打了鎮定劑,讓她能安穩睡一覺。”
病床的晚晚,好象睡得很熟的樣子,闔著眼,臉色相當蒼白。
“怎麽會突然急性腸炎?而且我昨天也沒給她燒東西吃啊!”看到她這樣,他也不好受。
那名自稱是表姐的女人,冷冷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出來再談。
“拜托你,做做好人,冰箱裏的東西餿了就動手丟一丟!”表姐一邁出病房,就不客氣地指責。
“……”他無法爭辯,自己確實是很懶,丟垃圾什麽,能賴給晚晚的活,他就賴著不肯動。
人真的有惰性和劣根,作為室友他確實不合格。
表姐見他不吭聲,沒有企圖狡辯,頓時,氣焰也消了很多,“她打電話向我求助,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痛得站都站不住。”
“冰箱壞掉了,我該勤快點找人修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貪懶不願意出門去買早飯或者晚飯,還是……
江亦瀚不用多猜也能知道,如果隻是懶得話,去上班的路上,或者下班回家買個餐點是很順手的事情,丫頭很喜歡他做得飯,這種喜歡,他清楚是帶著不一樣的感情。
表姐看了看他,從他的表情裏明白,他們兩個人同時都想到一處了。其實,自己的表妹有多傻氣,她清楚,怪不得別人。
“就算隻是養隻小貓或者小狗,也不能喜歡的時候抱過來逗弄幾下,不喜歡的時候就丟在一邊!更何況晚晚不是你養得寵物!”她最恨男人沒有責任心。
江亦瀚被批得不說話。
即使,他知道表姐可能誤會了一些事情。
知道晚晚喜歡他後,他隻是覺得尷尬,並沒有有意不理她。
“昨天,晚晚突然跑過來,請我介紹對象給她。”表姐深呼吸了一口氣。
江亦瀚鄂然,他……真的有傷害丫頭這麽深?那天,說了那些傷人的話,他其實希望她會哭出來,甚至可以指責他無情,但是,她卻是還以微笑。
今天早上遇見的時候也是這樣,對他依然關心到不行,完全沒有一絲怪他的樣子。
“我問她為什麽,是不是因為你?她說,不是,是因為她自己突然覺得自己接觸的世界是太窄,認識的男人太少,也許她接觸的事物多了,以後才不會被表麵錯覺誤導。”表姐皺了眉頭,“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我真不明白什麽叫被表麵錯覺誤導?雖然她裝得象沒事一樣,但是我可以感覺到她真的很難受,她那麽單純的人有這樣的想法、會說這些話,讓人很擔心!”
那是他的想法、他說過的話!傻瓜,他明明說了那麽傷人的話,但是,她還是在表姐麵前護著他,不把他供出來。
他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該有什麽心情。
……
晚晚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仿佛有一種叫做孤獨的氣息,環伺在她的周遭。
這裏是一間雙人病房,而她的記憶隻維持在自己痛暈過去為止。
表姐呢?她記得是表姐送她來醫院。
環顧了一下四周,隔壁床的阿姨,她的女兒正在細心喂她喝粥,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人。
“小姑娘,你男朋友守了你一夜,天還沒亮的時候先回家了!他讓你如果醒過來別亂動,乖乖等他回來。”阿姨吞下一口粥,轉達道。
她哪有男朋友?阿姨一定是說錯了!
胃很難受,但是,肚子好餓,晚晚掙紮著坐下來,腳才剛踏到地,就覺得頭重腳輕,幾乎站不穩腳跟。
“小心!”剛好有人邁入病房,上前環住她。
預期應該來得疼痛沒有,自己反而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裏,晚晚呆呆抬眸,看著江亦瀚。
“才早上六點都不到,怎麽這麽早就醒過來?!”江亦瀚把她扶到床邊。
她不想依靠他的力量,但是自己的四肢虛軟到幾乎提不上力。
“醫生說你的胃目前隻能吃流質食物,都說醫院的夥食很差,所以我回家去煮粥了。”他解釋。
所以,他真的陪了她一夜?晚晚訝然。
粥的味道飄入她的鼻間,特別的香,一聞就知道,是用小火慢慢熬出來的,晚晚的心,又起一陣漣漪,她告訴自己,不可以這樣!
“謝謝。”她對他露出甜甜的微笑。
“應該的,以後不許再亂吃隔夜的東西了,要吃什麽告訴我!”他揉揉她的頭發。
那突如其來親昵的感覺,讓她怔愣了一下。
江亦瀚先把粥倒入小碗,拿盆子讓她洗臉刷牙,再把粥端到她麵前,詢問,“有力氣嗎?要不要我喂你吃?”整個過程,他細心到讓晚晚心跳到不行。
晚晚回過神來,嚇了一跳,趕緊道,“不、不用、不用!”她的眼角偷偷瞄了一下,隔壁床的女兒正將粥吹得溫涼,與她的母親對她露出羨慕的笑容。
她終於知道了,人家為什麽會誤會。
雖然她說不用,但是,他還是將粥在碗裏攪拌到能入口的溫度才遞到她手裏。
“我表姐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她忐忑不安地問。
“她說得很對,我不該這麽懶,冰箱裏的東西餿了,我確實應該早點處理掉。”昨天早上如果不是他趕著出門,她也不至於會住院。
“不關你的事!”晚晚急忙搖手。
都是她不好,不該貪戀那一點不屬於她的溫存。
他笑笑,沒有再說什麽。
晚晚喝完了粥,他起身,把碗筷收拾幹淨,她連製止都來不及。
趁他離開,晚晚又下地,忍著暈眩,扶著牆,向某個位置走去。
他一回來,馬上又扶住她,皺了眉頭問:“你要去哪?”不是他太愛管,而是她現在虛弱的神態和蒼白的模樣,真的讓人安不下心。
晚晚又急又羞,憋紅了臉,就是答不出口。
“小夥子,你女朋友是要去廁所拉!”愛管閑事的隔壁床阿姨馬上開口。
正常人憋了一夜又喝了粥,不想上廁所才怪!
晚晚羞得真想鑽地洞,因為,隔壁床的阿姨確實說對了,她現在有生理尷尬。
“我扶你去。”他的話,讓她的臉蛋更冒紅。
他倒是很自若,把她扶到洗手間,甚至還幫她放下馬桶墊,到門口站崗等她,“OK了就喊我。”
為什麽她總是這麽丟臉,而他總是這麽超自在?馬桶上,晚晚拚命用掌扇著自己熱燙的臉蛋。
完了,和隔壁床阿姨別想解釋了!其實,她也好希望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她知道,他隻是彌補而已。真正認識他雖然沒多久,但是,她清楚他的責任心很強。
開了廁門,江亦瀚重新把她扶回床。
兩個人都尷尬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其實可能不是吃了餿飯的關係……”晚晚動動唇,打破沉默,主動解釋,“我今天還喝了點不幹淨的東西……”
他看向她,“什麽東西?”
她尷尬地笑,吞吞吐吐道,“今天,我去妙媽那了……她說我額頭有烏氣,我們房子裏有髒東西,讓我喝了一碗靈符……”慘了,她一定會被他批死加看不起,從他的言行中就知道,他這人最討厭迷信。
但是,為了不繼續讓他不好受,她隻能說出事實。
果然,他沉默了。
“還有,這是我替自己求的時候,順便替你多拿了一份,雖然,你可能不喜歡,但是,你可不可以先放在皮夾裏或者衣服口袋裏……”妙媽說得話挺可怕的,她說他們的屋子裏有髒東西,最近日子會一直纏著他和她,如果那隻鬼沒有答成心願,休想打發。
他最近的惡夢連連,一直讓她很不安心。
江亦瀚看了一眼那東西。
是靈符,真的是很“順便”,他曾去過那裏,當然知道妙媽不隨便批賣這種靈符。
“你的呢,哪出來給我看看。”他環胸,一副即然很多,那他要挑一下的樣子。
晚晚呃然。
“我……喝了一道去烏氣的符,所以我不需要……”她心虛道。
事實上,她求過妙媽能多給她一個保平安的靈符,但是妙媽說,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要符的話隻能他自己親自上門。
她小心翼翼地塞進他掌內,希望他別再拒絕。
他接過靈符,在掌心裏不斷捏緊,然後,片刻後,他鬆開掌,“丫頭,把頭伸過來。”他用一種很霸道、不容置疑地命令口吻。
晚晚呆了呆,還是乖乖把頭伸出來。
他解開紅繩,把符套在她脖子上,利落係好。
“江亦瀚……”晚晚差點急哭了。
“丫頭,別動,你先聽我說。”他按住她焦急到正想去解脖子上靈符的纖細雙手。
晚晚抬眸,聽他的話。
“我一個大男人,我怕什麽鬼?但是,我反而擔心你,所以,丫頭,你給我好好帶著!”今天之前,他可能會對她方才的話嗤以之鼻,但是,早上江邊的事,讓他確實有點起毛。
無論真假,他不能拿她冒險,必須先確定她的安危。
他的話,讓晚晚愣住了,遲鈍地反應不過來,一動也不能動。
“你表姐這個時間該到了,我得先去上班,晚上我再來陪你!”確定她真的有在聽他的話,他稍稍放心地起身。
向外走了幾步,他頓了頓腳步,“晚晚,關於我們……有些事……你讓我再想想……”他的性格一向幹脆,但是,第一次他動搖了。
直到他頭也不回地邁出病房,晚晚還是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但是。
晚晚摸摸脖子上自己送不出去的靈符,不知所措,接下,該怎麽辦呢?妙媽說,對於他這種很固執不信鬼神,但是確實被鬼纏的人,唯一隻有一個辦法才能保平安。
佩帶著靈符的人,在晚間的時候,一定得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甚至連睡覺……也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