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唯一的線索
秦皇島市古玩市場52號店鋪,我獨自一人在店鋪裏轉悠,愛惜地摩挲著每一件古玩。櫃台上的煙灰缸裏已經滿滿一缸的煙蒂。我抽著煙,回想著當初茂叔送我這個煙灰缸時候的情形。
我把玩著這隻煙灰缸,問茂叔:“今天不是我生日,怎麽想起來給我買煙灰缸了?”
茂叔說道:“廢話,你煙癮那麽大,萬一不小心把我的店鋪燒了怎麽辦?”
“燒就燒唄,反正都是假的。就你這點兒假貨,也就能糊弄糊弄外國人。”
“瞎說,我在古玩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了,好歹也有點兒壓箱底的吧?”
一切都仿佛發生在昨天。我坐在了茂叔常坐的那把藤椅上,仰頭看著昏黃的燈泡,閉上眼睛細細回想起茂叔和金鎖他們的音容笑貌。
三光、大力進來了。三光說道:“我一猜你就在這裏。”
大力揮手驅散滿屋的煙霧,說:“你怎麽抽這麽多的煙?還是少抽點兒吧。”
我滅了煙頭,問:“你們怎麽來了?”
三光坐下來,說:“我覺得喜鵲分析的沒錯,金鎖不一定是小林綁架了。”
“不是小林還能是誰?我估計隻有小林有這個膽子。”喜鵲不認為金鎖是被小林綁走的,我心裏有種真實的想法一直不敢說出來。我估摸著,喜鵲說不定就是小林的眼線,她說不一定是小林綁架了金鎖,其意不過是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我承認,我被小林的一句話搞得有點兒神經質了。“喜鵲呢?”我問道。
大力說道:“她在外麵呢,她讓我轉告你,她說得不一定對,但也不見得不對。”
“屁話!”我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三光點了一支煙,說:“我覺得不管是誰綁架了金鎖,我們都得查下去。現在貿然斷定誰是凶手太武斷了,一切都要講求證據。”
我不由側耳傾聽三光的看法。
三光繼續說道:“小林綁架茂叔的目的是什麽?”
“借茂叔來威脅佳亮追查國寶。”大力回答。
“那他綁架金鎖的目的呢?如果說小林想加大威脅籌碼的話,綁架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反正我們當時都睡得跟死豬一樣。咱們幾個人裏麵,我是私家偵探,大力你是神偷,佳亮有頭腦,喜鵲有功夫,金鎖是古玩鑒賞家,為什麽他們單單要擄走金鎖?要是真的到了針鋒相對的一天,金鎖對他們的威脅應該是最小的。你們要知道,消滅敵人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削減敵人的戰鬥力。要是我是小林的話,我寧可會選擇綁架我或者大力。”
我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
“我們就從對方綁架金鎖的動機入手!”三光抽了一口煙說道。
我細細琢磨了一番,三光的話的確有一定的道理。我們這一行人中,金鎖的戰鬥力是最弱的,對小林的威脅也是最小的,為什麽他們會綁架金鎖呢?難道這裏麵另有玄機?我剛才一意孤行,認為喜鵲不過是小林的眼線,但聽了三光的分析之後,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金鎖失蹤的謎團了。
大力見我沉默了,說道:“小林不是那麽大意的人,開著一扇窗戶就跑了。小林作案的話,起碼也會布置成密室,留下作案的難點。別忘了,他手底下也不乏高人。”
正在此時,兩個人忽然推門進來了,一個是喜鵲,另一個人是段雪飛,他手裏還抱著一隻大箱子。“找到了,找到了!”段雪飛一進屋就高聲喊著。他走過來把大木箱放在櫃台上,打開蓋子。我們全都站起身來向箱子裏麵望去。箱子裏麵珠光寶氣,霞光璀璨。金佛、玉佛、瑪瑙、珍珠、金銀飾品琳琅滿目,光華生輝。刺得我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段雪飛說道:“我昨天去了張海濤的公司,可惜去晚了一步。我到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了,我花了一夜的時間打開了他辦公室的保險櫃,裏麵就隻有這隻箱子。”
大力拍著段雪飛的肩膀說:“老兄啊,開個保險櫃你居然能用一宿的時間,我除了說佩服以外,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心情。”他身為佛爺自然與警察勢不兩立,到這個時候還不忘挖苦對方一下。
段雪飛不以為然:“我說,你是專業的,我可是業餘的啊!”
我從箱子裏麵捧出一尊玉佛,見他通體晶瑩剔透,是用上等的和田玉雕刻而成,我不住地說道:“好,好,我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現在終於要功德圓滿了!”我和茂叔還有金鎖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自然也知道鑒定古玩的一些皮毛。大力問我:“東西沒問題吧?”“沒問題。”我說。
喜鵲說道:“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找到茂叔和金鎖,然後把小林的犯罪集團一舉摧毀!”
三光已經忍不住摩拳擦掌了:“他奶奶的,要是讓我知道金鎖的下落,我非得把綁票兒的大卸八塊兒!”
段雪飛說道:“我現在就聯係閆館長,一會兒我就把東西送去石家莊。”
喜鵲說道:“你放心去吧,這裏有我們照應就行了!”
我穿上外套,戴上帽子,拉開門出去。三光他們從後麵追來:“佳亮,你幹什麽去?”
“去找茂叔和金鎖!”我頭也不回地說道。
外麵的風很大,街上沒有多少行人,我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往哪裏走。感覺就像是自己站在了一個巨大的榨汁機中,壓力迫頂而來,快要把我的精力榨幹了。回想起一路走來的每一步,都覺得辛酸苦楚,似乎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瞬間襲來。國寶找到了,安然無恙,可是茂叔和金鎖呢?他們或許還在黑暗的角落中受盡折磨。也許在常人眼中,故事可以在這裏告一段落了,可是我覺得,才剛剛開始。
三光和大力、喜鵲追上來:“你去哪裏啊?你現在都不知道該邁哪條腿!”
大力也說:“佳亮,金鎖也是我們的好兄弟,咱們還是一起商量商量吧!”
我站在路口,衝他們說道:“你們知道嗎?我這會兒覺得自己特沒用,茂叔被小日本兒綁架了,金鎖也不見了,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我對不起茂叔,對不起金鎖!”
三光竟然笑了,說道:“佳亮,如果金鎖知道你這麽想的話,肯定得扇你一個大嘴巴!你知道為什麽嗎?金鎖現在指望著咱們去救他,你卻像個傻子似的在這兒戳著什麽都不幹,你說你對得起自己兄弟嗎?”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中湧了出來,我不是一個感情脆弱的人,當著人的麵兒我很少流淚,第一次是大學失戀,這是第二次。
喜鵲也上來安慰我:“其實我們也不是一點兒線索沒有,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人。從始至終他都摻和了這件事,隻是我們一時沒有想起來。”
“誰?”我們三個一起問道。
“於廣!”
三光泄氣地說:“於廣不過是拍賣行的行長,他怎麽可能知道金鎖的下落呢?”
“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於廣之所以能當上拍賣行的行長,對古董也是深有研究的。他和張海濤的關係特別好,我們雖然找到了剩餘的國寶,可是這件事並沒有完。第一,茂叔和金鎖還下落不明;第二,小林還沒有落網;第三,張海濤也不知去向。如果我們找於廣,說不定他知道張海濤的下落。”
“知道張海濤的下落又能怎麽樣,金鎖又沒在他手裏。”我不知道喜鵲究竟是怎麽想的,也許是她立功心切,隻想一門心思地破案。
三光倒是欣然讚同喜鵲提議:“我同意喜鵲的看法,這畢竟是我們唯一的線索了。”
既然老大都讚同了,老四我也沒話可說了,隻得勉強點點頭。
當我們再次來到星華拍賣行的門口,當晚發生的一切都記憶猶新。那一夜,我、三光、大力三人聯手對抗段雪飛和喜鵲,落了個一敗塗地的下場,而今又是我們三人竟然和喜鵲一同回來了。
在迎賓小姐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三樓的辦公室,敲門進去後。於廣正伏案寫著什麽,頭也沒抬,隻是說了兩個字:“請坐。”
大力笑著說了句:“於行長,好久不見。”
於廣聽聲音耳熟,抬起頭見是我們,急忙放下筆招呼我們,還叫人倒來熱茶:“請坐,快請坐,嗬嗬,今天是什麽風把你們都吹來了?喲,王小姐,你也來了。”我們這才知道,原來喜鵲姓“王”。
喜鵲說道:“於行長,這次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下張海濤的情況。”
“海濤,張總?哎,按理說,你是他的人,怎麽跑過來問我了?”
我急忙遮掩說道:“哦,是這樣的,王小姐現在已經是我們公司的高級顧問了。張總那邊拖欠黃總的一筆錢,所以我……”
於廣不等我說完,就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哎呀,實話跟你們說吧。這個星期你們已經是第四個因為這事兒來找我的人了。怎麽啦,是不是因為張總的公司破產了,你們找不到他人,想起來找我了?”
我不再說什麽,隻好隨著他幹笑。
笑過之後,於廣端正神色說道:“我和海濤的關係一直不錯,上個星期他突然去了一趟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