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厄局
這時，茂叔忽然推門進來了，大大咧咧地問道：“不知道張師傅隨我們走一趟要多少錢呢？”
茂叔提的這個問題雖然不和時宜，倒也實際。風水師我是略有耳聞，據說請風水師看一次風水都要最少六位數的價格。單就價錢來說，我們顯然拿不出來。
張慶東笑了：“你們放心，我這次是免費的，因為我也想見識一下傳說的‘九龍升天局’。行了，你們忙吧，我明天再來找你們。”說完就起身離去了。
茂叔目送張慶東走後，對我們說道：“我總覺得的這個張慶東神秘兮兮的，該不會他也是盯上國寶，想分一杯羹吧？”
我說道：“應該不可能，因為他不知道這裏藏的就是國寶。茂叔，你剛才出去幹什麽了？”
茂叔得意地把隨身的一個編織袋踢到我的腳下：“你自己看吧。”
我和三光打開編織袋，映入眼簾的是幾把便攜式鐵鍬和放大鏡。我問道：“行啊，你也算是未雨綢繆了。”
三光也誇獎道：“茂叔，你這應該也算是深謀遠慮了。”
茂叔笑得像個孩子，說道：“怎麽說我也比你們大，考慮得周詳一點兒也沒問題吧？”
第二天，清晨的薄霧籠罩著武安市，街衢冷冷清清，似乎寒冷使所有人有選擇了在家貓冬。但是我們沒有選擇，隻能在會和了張慶東之後一起踏上了尋找國寶的路。沒過多久，我們就到達了於裏梁。當我們爬上於裏梁的時候，張慶東的驚訝表情讓我至今不能忘記。他張大了嘴巴，眼神中流露的是愕然。他快步走到槐樹下，仔細摸著這些曆盡數十年滄桑的樹木，又轉身看看兩邊，繼而問我們：“這個地方，你們是怎麽找到的？”
我們當然不能說是按著暗語來找的，因為那樣無疑會泄露國寶的機密。我說道：“是無意中發現的。”
張慶東從隨身的背包裏拿出了一個風水盤，勘探四周，良久才訥訥說道：“這是……厄局！”
“什麽，厄局？”我們對這句話都不理解。
張慶東為我們解釋說：“‘九龍升天局’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局，但是你們看兩邊，豐山與富山呈夾擊之勢，十八條金龍被困在這裏，欲出不得。這下麵的尖石也不是什麽浪花，而是一把把的尖刀，一旦有龍落下，會立刻被尖刀刺死！”
我聽了這話，脊背上感受到了絲絲寒意。
三光問道：“你的意思就是說風水局變了？”
“不錯，任何一處風水，都有轉變的可能。舉個例子來說，你比如說清東陵……”
一聽清東陵，我來了精神，忙洗耳恭聽。
張慶東接著說道：“清東陵是當初順治皇帝親自選定的。清東陵四麵岡巒起伏，山勢連綿不絕，山脊就仿佛一條巨龍仰嘯天際。中間的空地生機盎然，坦蕩如砥，再加上兩旁有碧水相依，就像是一隻完美無缺的金甌。的確是上佳的風水寶地，可是，到了清末民初，後人不斷開采山上草木，破壞了風水，結果被孫殿英窺伺，導致了皇陵被盜的慘劇。”
茂叔嘲諷似的說道：“你知道什麽呀？清東陵被盜是因為……”
我趕緊給茂叔使眼色，示意他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我問道：“那眼前這個‘九龍升天局’呢？”
張慶東說道：“豐山和富山中間有這麽一道梁，初始看來也是風水寶地，可惜的是風水被後人破壞，導致龍升天變成了龍被困，如果有東西在這裏的話一定不保了……”
三光忽然想起來了昨晚張慶東所說的“局眼”，於是當下請教“九龍升天局”的局眼在哪裏。
張慶東說道：“河圖洛書你們一定都聽說過，在河圖中，一三五七九單數為陽，二四六八十雙數為陰，這是我昨天就講過的。其中單數相加得出的結果是二十五，雙數相加是三十。本來九已是大富大貴之兆，但是對麵同樣豎起九棵樹，這樣一來就成了十八棵。而雙數中的中間三個數字相加正好是十八，陽氣被陰氣所據，依我看來，這裏的十八棵樹中一定有九棵樹是後來種上去的，為的就是破壞風水局。至於局眼，多半兒是在第二棵樹和第七棵樹。第二棵樹又是雙數，我斷定應該是在第七棵樹。”
茂叔聽的都有些懵了，嗬欠連連：“哪邊第七棵樹，是左邊還是右邊，是從西往東數還是從東往西數？兩排樹呢，你說準一點兒好不好？”
張慶東又說道：“北方玄武位，南方是朱雀位，東方青龍位，西方白虎位。青龍正合‘九龍升天’的布局，東邊的第七棵樹應該就是這裏。”他很肯定的指著其中的一棵樹說道。
茂叔把鐵鍬給我：“別愣著了，快動手吧！”
三光也拿起一把鐵鍬，我們三個人一起動手挖了起來。三光邊挖邊說道：“看這些樹齡最起碼也有個幾十年了，說實話，要不是陪你們找東西，我也不想動這些槐樹。”
正說著，一個村民從山下走來，看到我們正在圍著一棵槐樹挖土，說道：“前兩天你們不是都忙完了嗎，怎麽還挖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前兩天，都挖完了？我們心裏一驚：難道有人比我們先動手了？三光“嗙”的一聲扔掉鐵鍬，蹲在地上從槐樹臨近根部的地方捏了一點兒土，放在鼻端下麵聞了聞，說道：“我們晚來一步，你們看，這土的顏色很深，很明顯是不久前剛從地下挖出來的。”
茂叔一聽，頓時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把鐵鍬一扔，坐在地上沮喪地說：“完了，到頭來還是白忙一場啊！”
我看著槐樹地下已經被我們挖出的大洞，說道：“不用想了，我現在敢肯定，能幹出這麽沒*兒的事的隻有小林他們了。可是……可是他們怎麽解開這個風水局的呢？”
張慶東看著我們喪氣的樣子，說道：“果然，被我說中了。”
三光問他：“張師傅，以前有沒有人找過你來破這個風水局？”
張慶東想了一下，說道：“沒有。倒是三天前五個男的來找過我看一個風水局，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風水局。而且其中一個人我還認識，叫孫進，是武安有名兒的混混兒。”
我急忙問道：“其餘的四個人裏麵是不是還有一個小個子，留著胡須，國字臉？”
“嗯，的確有這麽一個人，尤其是他的臉上隱隱有黑氣籠罩，像是心術不正，所以我沒有答應他們的請求。”
我一下子明白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小林他們先我們一步，但是我想不到這麽快，因為我根本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找到孫進。
三光問：“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解開這個風水局？”
張慶東看看我們，說道：“別的地方不敢說，但是武安隻有我一個，這不是吹牛。”
這話我相信，雖然我和張慶東交往不深，但我已經知道風水師遠不是風水師傅可比的。可是眼下國寶都被人盜走了，我們該何去何從呢？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茂叔突然驚喜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哈哈……”
我們聞聲扭頭望去，隻見茂叔跪在坑邊，兩隻袖子上麵全是土，手裏捏著一枚玉扳指，這枚玉扳指通體透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茂叔十分高興：“哈哈，我想一定是寶物太多了，他們搬的時候手忙腳亂，落下了這枚扳指。”
我拿過扳指，隻見上麵雕有雙龍戲珠，張牙舞爪，須發皆可見，栩栩如生，工藝水平之高超令人稱讚。
茂叔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說道：“還好還好，他們吃肉，總算給我留下了一點兒湯。”
三光又拿過扳指看了看，問茂叔：“你確定這東西是真的？”
茂叔生氣地說：“我玩這東西都幾十年了，難道會看走眼？”
我笑了，看著張慶東，他則一臉吃驚的表情看著我們，而後他又鎮定下來，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麽的，但我相信你不會幹壞事，我隻能祝你們好運了，希望你早日找到你要找的寶物。”說完，轉身就要下山。
我拉住他胳膊說道：“等等，張師傅，我們開車送你回去吧。”
張慶東淡然一笑：“不用了，我坐公交車回去，你們還有事要忙。”他給了我一張名片：“以後叫我慶東就行，上麵有我的電話，有事隨時聯係。”
看著張慶東遠遠消失在山霧中，我心中不由地對他欽佩了三分。
三光忽然走過來說道：“茂叔說那個東西有點兒問題。”
我走過去，見到茂叔正凝眉瞪眼看著手掌中的玉扳指。我問道：“怎麽了，茂叔？”
茂叔說道：“剛才多虧三光提醒我，我現在越看這東西越不對。”
我笑著說：“你不是自詡是古玩街的老油條了嗎，這東西你還能看走眼？”
茂叔瞪著我：“你懂什麽？我不是專家，充其量是個行家。何況這東西離近現代挺近的，所以也一時拿捏不了。你想啊，電視上那些鑒寶節目都是三四個專家，我現在可是孤家寡人一個，你說，我怎麽拿的了主意？”
我說道：“這還不簡單，你再找一個同行跟你一起鑒定不就得了？”
“不行不行，”茂叔連連揮手，“那樣的話，國寶的消息不就走漏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