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略施小計
稽山城
景安王源心武站在窗口,目光在樓外仆人們忙碌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又扭頭對身後的一中年男子道:“此次多謝商城主慷慨相助了!”
男子頷首,笑道:“景安王爺客氣了,王爺辦事利落爽氣,商殊能與王爺做買賣,乃是人生一大快事!”
源心武勾唇道:“隻是本王不明白商城主昨日為何不開城門?如今得罪了雁皇,豈不是對稽山城不利?”
“王爺您有所不知,”商殊捏了捏出汗的手心道,“那花家謀反乃是蓄謀已久,花江玉也曾幾次警告於我,讓我不要插手南黎之事,稽山城本就是個中立城市,一旦卷入紛爭,便很難長久了。至於雁皇陛下,他一向明察秋毫,想必是會明白稽山城的難處。”
“但願如此。”源心武回想起昨夜薑尚隆說要將整個東三國夷為平地,心中竟不自覺的生出幾分期待,能與一個傳奇人物在陣前對壘,隻是想想便足以讓他熱血沸騰了!
“王爺,”商殊見他出神,便有些擔心的問道:“您說稽山城會不會……”
“商城主若是怕惹禍上身,就該看清局勢,一個小小的南黎花家,能在雁皇的眼皮子底下蓄謀已久?”
“這……”
“放心吧,稽山城匯聚天下商賈,隻要安分守已,雁皇是不會輕易動這個風水寶地的,”源心武指了指樓下,“本王要的糧草皆已備齊,就不久留了。”
“是,商殊恭送王爺。”商殊鬆了口氣,親自將源心武送出了稽山城。
景國皇城煙霞湖
景皇沈弘不知抽得什麽風,竟然在煙霞湖的畫舫上辦起了筵席,他邀請了朝中大臣各家公子小姐,怎麽看怎麽像相親宴。
然而,夏小滿和沈瀟也在其列,隻是沈瀟的身邊,還多了一個前不久剛被沈弘賜婚的漣國郡主翎羽。
花江夏遠遠看見沈瀟身邊一左一右皆被占了位置,妒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夏小滿微妙的勾了勾唇,對花江夏道:“花小姐,要不要過來坐坐?”
對於夏小滿的邀請,花江夏雖然心中不解,可也不願就此放過這難能可貴的機會,“好,多謝九王妃。”
夏小滿將麵前的酒水推到她麵前,“花小姐,本妃不宜飲酒,便以水代酒敬花小姐一杯。”
“好、好。”花江夏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但夏小滿卻挺喜歡她這個喜怒形於色的性子,很好捉摸,也很易掌控。
一旁的翎羽不甘寂寞,開口道:“花小姐,我也敬你一杯。”
“多謝翎羽郡主。”花江夏的眼神在夏小滿和翎羽之間來回流轉,似乎是在做什麽艱難的抉擇,終於,她的目光在掠過夏小滿的肚子後,停留在了翎羽身上。
“花小姐,王妃姐姐不宜受風,不如我們兩個與船頭走走吧。”
“也好。”花江夏不舍地看了沈瀟一眼,轉身跟翎羽出了船艙。
“嗬。”夏小滿冷笑。
“滿兒這是在笑什麽呢?”沈瀟單手支頷,微眯著一雙好看的鳳眸。
“一個將要進門,一個預謀著想要進門,兩人又都不喜歡你兒子,便湊到一起了。”夏小滿摸著肚子回道。
“我也不喜歡她們,”沈瀟不緊不慢的輕搖酒杯,“她們,也不會有進門的機會。”
“是嗎?”
“所以,你注定要伺候爺一輩子。”
嘁!夏小滿白了他一眼,‘一輩子’這種話,從人家嘴裏出來就是娓娓動聽,從他嘴裏冒出來就是賤得讓她想揍人!
不多時,那兩個在船頭不知密謀了什麽的女人便又折了回來。
“王妃姐姐,你現在身子金貴的很,還是讓妹妹來伺候王爺吧。”翎羽一坐下便將夏小滿手頭的活全數搶走,大有鵲巢鳩占的意思。
“那就多謝翎羽妹妹了。”
“瞧瞧,瞧瞧!”馨皇貴妃明秀與景皇沈弘正好行至沈瀟身前,便輕笑著恭維沈弘:“皇上這門婚事可是賜得好,這翎羽郡主還未過門,九王爺便已坐享齊人之福了!”
沈弘笑著點頭,看向夏小滿的目光中卻帶著幾分探究:“若真如此,那朕的這個媒可是做得值當。”
“皇上英明。”夏小滿適時的拍了個馬屁。
“你真的這麽認為?”沈弘這話意指賜婚一事,可如此任性的問話,頓時讓整個艙內都安靜了,大臣們紛紛屏息凝神,想看看這個時常被皇上‘特別對待’的九王妃如何作答。
“皇上英明神武,臣婦自然是這麽認為的。”夏小滿雖是答非所問,卻巧妙的避過了沈弘的鋒芒。
“哈,哈哈哈,好!”沈弘似乎是很滿意她的回答,又對沈瀟道:“九弟的這個王妃,可真是位妙人兒!”
“皇兄謬讚了,滿兒是個小孩子心性,還請皇兄莫要怪罪。”沈瀟這話回的,連起個身都不願意,明目張膽的不給沈弘麵子。
“九弟這是說得哪兒的話,”沈弘無所謂的搖搖手,便將話鋒一轉:“翎羽郡主既然對你有意,朕看你們便早日完婚罷。”
翎羽嬌羞的低頭道:“翎羽聽憑景皇陛下安排。”
“喲,還害羞了呢!這漣國的郡主真是可愛的緊。”明秀顯然沒有聽出沈弘方才與夏小滿那番問話的特別之處,隻是將目光放在了翎羽和夏小滿爭寵的問題上,她曾在沈弘對賜婚一事舉棋不定時促成了這門親事,自然是想看看夏小滿失寵的落魄樣。
“娘娘莫要取笑翎羽了!”翎羽滿臉通紅,十足的害羞模樣。夏小滿其實挺想打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麵是什麽構造,這出神入化的演技,還真是將‘她對沈瀟有情’這個課題表演得淋漓盡致。
夏小滿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僵硬的淺笑,與翎羽拚起了演技:“馨皇貴妃娘娘隻是同妹妹開個玩笑罷了,妹妹莫要在意,倒是皇上說得有理,你是該早日過門,不然你這樣成日跟在王爺身後,免不了要遭人非議。”
翎羽麵色一白,連連點頭道:“王妃姐姐說得是,翎羽受教了。”說罷,還不忘再給沈瀟斟一杯酒。
明秀見夏小滿笑得如此勉強,眼中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噗!!”沈瀟一杯酒飲下,竟然噴出一大口鮮血!
“夫君!”
“九王爺!”花江夏和翎羽均是一副關切的表情。
“快,快去傳太醫!”夏小滿緊張的扶著沈瀟的手臂大聲道。
“滿兒,沒事。”沈瀟服下一顆解毒丹藥,便開始運功調息。
一時間,艙內亂成了一鍋粥,那個在邊關百戰百勝,武功高強的九王爺竟然吐血了?!這教人們如何能淡定!
“查!”景皇沈弘一甩袖子,隨侍在左右的太醫便圍了上來,“回皇上的話,從九王爺的症狀來看,應該是中了某種劇毒,好在王爺及時服下了解毒丹,雖然體內還剩下些餘毒未清,但隻要調養一段時間便可痊愈。”
“嗯。”沈弘背對著所有人,負手而立,眼中隱去一抹失望之意。
“皇上,您請看。”剛才那個太醫再次露臉,他將銀針在酒菜中試過後均無異樣,最後使那銀針變黑的,是沈瀟喝剩下的那杯酒。
“既然是這酒杯中的酒被下了毒,那下毒之人一定是方才來過王爺身邊的人,或者……是一直呆在王爺身邊的人!”夏小滿抹了把眼淚,順便把“凶手”的範圍縮了縮。
明秀一聽,便道:“九王妃這麽說,是承認你自己也有嫌疑嗎?”
“那是自然,隻要能抓到想害王爺的人,臣婦背上個嫌疑又算得了什麽!”
“皇上,既然九王妃如此說,那臣妾便著幾個嬤嬤過去查驗吧。”能看夏小滿出醜,明秀甚是得意。
“也好。”沈弘應下後,便有幾個嬤嬤來請夏小滿、翎羽和花江夏去內室查驗,說是查驗,實則是搜身,依花江夏的性子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再加上她還有個南黎使節的頭銜,如此一鬧,氣氛便有些僵硬。
“花妹妹,這可是為了捉拿想要謀害王爺的凶犯,你就委屈一下吧!”翎羽深明大義的道。
花江夏不悅的咬了咬唇,最終妥協。
一番搜尋下來,三人的身上皆無可疑之物,夏小滿借著穿衣服的空當,一隻裹著帕子的小手不安分地在翎羽的袖角抹了抹,隨後便鬼頭鬼腦的回到沈瀟身邊。
“做什麽了?”沈瀟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卻比剛才好了許多,他一見夏小滿這副小模樣,唇角便忍不住勾了勾。
“哼!”某妞作死的賣了個關子。
“記賬。”某男淡淡道。
“……”夏小滿嘟了嘟嘴,她好像已經欠下很多賬了?要怎麽還?
“啟稟皇上,幾位均已搜查過,並無異樣。”老嬤嬤弓著身子稟道。
“呀,翎羽妹妹,你的袖子怎得髒了,不若去更衣吧。”夏小滿指了指翎羽的袖角道。
翎羽抬手瞧見上麵一片水漬,便搖頭道:“不礙事的,多謝王妃姐姐關心。”
“好好的怎會沾了水漬?”沈瀟這一問,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翎羽的袖子上,隻見她袖角沾染了一塊不規則的水漬,而且顏色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
一位太醫見狀,便上前道:“翎羽郡主,可否讓老臣看看您袖子上的水漬?”
翎羽此時才有所警覺,便垂下手臂,悄然藏在身後,“這隻是普通的水漬,老太醫多慮了。”
“既是如此,那讓人家瞧瞧又有何妨。”夏小滿開導起了翎羽,“不過是看看袖子罷了。”
“這……”
“難不成這毒是你下的,這會兒才做賊心虛了?”
“你……王妃姐姐有何證據?”
“證據?”夏小滿好笑地彎了彎唇,“翎羽郡主說袖子上是普通的水漬,可現在分明已經成了青黑色,試問有哪一種水漬會變成這種顏色的?”
翎羽深知自己被夏小滿擺了一道,隻好將雙手都背在身後,“你休要血口噴人,這分明是誣陷!”
“是不是誣陷,總要先讓太醫們驗一驗吧?你的袖子都成了青黑色,難不成翎羽郡主以為我們景國人都瞎了眼不成?”
夏小滿此話一出,船艙內便有不少人點頭讚同,翎羽,到底隻是個外邦郡主,關鍵時刻免不了要被景國人一致對外。
“我沒有!”翎羽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幾步。
“若是沒有,你又何需躲躲藏藏!”夏小滿來到翎羽身邊,欲將她的手拉至太醫麵前。
翎羽奮力將手往回收,兩人同時用力,那塊上好的輕紗料子便發出悅耳的撕裂聲,“呀!”夏小滿重心不穩,跌跌撞撞退了兩步後便向後倒去。
“九王妃!”
“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