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美人入夢
須臾,城樓上便有人探出頭來道:“這位姑娘,今日城門已經下鑰,還請明日再來吧!”
“你眼瞎耳聾了嗎?明日我還有命來嗎?”殷依氣得重重一腳踹在城門上,愣是讓那厚重的城門微微顫了顫。
“這……這位姑娘,你別這樣,我這就去稟報城主。”那人顯然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跑下了城樓。
不消一刻鍾的功夫,他便跑來回話:“姑娘,對不住啊,我們城主已經歇下了,我這也是有心無力啊,您看?”
“我看?我看什麽看?”殷依氣得渾身發抖,可又奈何不了人家閉門謝客,便又是重重一腳踹在城門之上。
“哦?我倒是什麽聲音,原來是個女子在踢城門,力道還挺大。”又一個黑影出現在城樓之上,他探出半張臉,一雙銳利的鷹眼氣勢逼人:“既是被歹人追殺,豈有見死不救之理。”說罷,他便向殷依拋出了一根繩索。
“這……王爺,這使不得使不得呀!”城樓上的看守亂作一團。
“放心,你們城主追究起來,本王替你擔著。”
城門下的殷依拉了拉繩子,覺得結實,便對城牆上的黑影拱了拱手,“閣下今日相救之恩,來日殷依一定相報,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源心武。”
“多謝恩公!”殷依旋身朝著正在與追兵纏鬥的南宮淑芳喊道:“淑芳哥哥,快,快過來!我們能進城了!”
“哈哈哈哈!你們怕是這輩子都進不了城了!”花江玉從西麵帶著大軍繞山而來,一襲白衣沾染了不少灰塵,他揮手下令道:“放箭!”
“依依!”南宮淑芳飛身向殷依趕來,手中的長劍與羽箭在空中擊出生生脆響,“你快走,花江玉要殺的人是我,隻要我留在這裏,你便能安全撤離。”
“不,我說了死也不走的!”殷依倔強地擋在南宮淑芳身前,南宮淑芳保護不及,便隻好將她護在懷中,“你怎麽這麽不聽話!”一抹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那紅色,竟然有些發黑!
“淑芳哥哥!你中箭了!”殷依的眼再次被淚水模糊,為什麽?為什麽替她擋箭的人是他,她寧願死的是她自己啊!
“是啊,現在就你一人完好無損,你想……讓我白死嗎?”南宮淑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知道這箭上的毒不一般,看來這個花江玉是早就準備讓南黎改朝換代了!
無數的馬蹄聲不斷轟鳴,震得周邊的大地不斷的顫動。一聲悶雷劃破天際,黑壓壓的雲聯合著同樣黑得看不見尾的兵馬,仿佛將這座中立城市的外圍變成了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戰場。
“殺了南宮淑芳賞銀萬兩!”花江玉遠遠的收住了馬,擺出一張看好戲的臉,他話音未落,便不斷有士兵向前奔去,隻要殺了受傷的南黎王,他們從此便能飛黃騰達!
“朕的淑芳,竟然隻值銀萬兩?!”薑尚隆身覆蒼藍火焰從天而降,他一落地,藍色的火焰就像是有意識般的攻擊起了花江玉的人馬。
“啊啊啊——!”隻是一聲慘叫的功夫,那些人衝在前麵的士兵便燒成了灰燼,滴答的雨水滴落,帶著這些灰燼融在了大地的塵土之中。
“你是雁皇薑尚隆?!”花江玉大驚,雁皇的那些傳奇事跡他也有所耳聞,可今日一見,才知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花江玉!朕知道你這次得了景國相助,可朕要告訴你一件事,你今日傷了朕的淑芳,就算你與整個東三國結盟,朕也會把你們夷為平地!”薑尚隆昂首麵對花江玉的千萬人馬,臉上毫無畏懼之色,甚至還帶著幾分明顯的不屑。
“主上……”南宮淑芳見到薑尚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隻要他沒事,就不枉他一番尋找。
“多久沒聽你這麽叫了。”薑尚隆扶他坐下,眼中滿是寵溺,那個曾經看起來總是很寂寞的銀發少年,終究是長大了!
“青鷺,陪他們玩玩。”薑尚隆一聲令下,那藍色的火焰便四處飛舞起來,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花江玉手下的士兵們也被這奇異的景象嚇得不能動彈,更有甚者,已經開始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主上,我怕是……不能跟你回去了……”南宮淑芳的眼瞼下方顯露出青黑色,這毒,確實厲害。
薑尚隆稍作思考,便從袖子裏取出一顆丹藥,“淑芳,朕不答應,就是閻王老子來了也休想帶你走!”
“撤,快撤!”花江玉見這藍色火焰不是凡物,便急忙退了回去,如今南黎大部分領土已經在他掌控之中,就算一時讓南宮淑芳跑了也不會影響大局。
“啪啪啪!”趴在城樓上看好戲的源心武鼓掌道,“雁皇陛下孤身一人便能戰退千軍萬馬,果真是名不虛傳。”
“源王爺過獎,今日你出手相助之恩,朕就先記下了,今日朕還趕著救人,就不與王爺多言了。”
“雁皇陛下,那我們後會有期!”源心武拱手行禮,眸中燃起一絲興奮之色。
“好,”薑尚隆應道,“青鷺,回來吧,咱們回雁國。”
“是,主子!”青鷺化身的藍色火焰如一雙巨大的羽翼般張開,輕柔的覆在眾人身上,一聲響亮的鳥鳴聲後,她便帶著他們消失在了源心武的視野中。
雁國南黎王行宮
“轟”地一聲巨響,一團藍色火焰落在了大殿之外,火焰一瞬便熄滅,又化為了一位藍煙嫋嫋的美麗女子。
翁祁聽到響動,急忙起身趕至殿外,“主上!淑芳他……?”
“他就是得睡上一會。”薑尚隆抱著他進了內室,又對一直低頭不語的殷依道:“你既然來了,朕就將他交給你了,他的傷口是不嚴重,隻是這毒用了朕的丹藥,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過來的,至於他是昏睡幾月還是幾年,就看他的造化了!”
“雁皇陛下大恩,殷依銘記在心,殷依定會竭盡全力照顧好殿下的!”殷依恭敬的跪下,她現在是心悅誠服,這個雁皇薑尚隆,確實值得她的淑芳哥哥這麽拚命!
“嗯,起來吧,好好照顧他。”薑尚隆拉過等在一旁的青鷺,在她耳旁小聲道:“青鷺,真是對不住你了!”今天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絕不會讓她沾染這麽多鮮血的。
“主子,青鷺沒事。”青鷺的眸子依然純淨無瑕,美好的讓薑尚隆移不開眼。
“嗯,你去休息吧,我和阿祁還要說點事。”
“是,主子!”
內室中,殷依細心地給南宮淑芳換藥包紮,又替他擦拭身體。
忙完後,她便呆望著他沉睡的麵容,腦中全是他今天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她回憶了許久,不願放過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個淡然自若的笑,尤其是他們逃亡途中那個並不算纏綿卻讓她麵紅心跳的吻——淑芳哥哥這麽久以來都在避開她,心裏其實要比她難受百倍吧!
幾束陽光透過窗子照射在他三千銀絲上,折射出些許幽冷的白光。殷依緊張的摸了摸他的手,還好,是熱的!
“淑芳哥哥……不管你睡多久,依依都會等你的!”
薑尚隆坐在大殿內,信手翻看著南宮淑芳批閱過的奏折,“聽說錦桃失蹤了?”
“主上……我……”翁祁低垂著頭,看起來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阿祁,你們夫妻間吵吵架,朕也不多說什麽,可你應該知道錦桃的身份特殊,若是被不軌之人利用,那她就真的會萬劫不複!”
“主上,阿祁想即刻出發去找她!”翁祁聽到薑尚隆這麽說,便再也坐不住了。
“嗯,景國的那小丫頭既然也在找錦桃,你可以先去找她問個情況。”
“是,主上。”翁祁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薑尚隆,又道:“淑芳他若是睡上幾年,那南黎那邊……”
“南黎的事,若是由朕出手攻打,那就隻能讓他滅國了。”薑尚隆靠著椅背,仰起頭將一本奏折蓋在臉上,“所以不管他睡多久,這事隻能由他自己來做,到時他要是打不下來,朕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主上說的慘痛代價是什麽?翁祁瞪了瞪眼,卻不敢問出口,“可到時花家怕是早就穩住了南黎的局勢,那時再打隻會是難上加難吧?
“嗬嗬!”薑尚隆陰陽怪氣的笑聲弄得翁祁渾身不自在,“那兒確實是南黎,可那也是朕的西三國,你說,朕的東西,還能讓他翻出手心去?”
聽到這話,翁祁不知怎的就緊張了起來,他感覺額上的一滴汗珠劃過臉頰,又滴落在麵前的書案上。他和南宮淑芳都是主上一手栽培出來的人選,而南黎和溪國表麵上雖然有著“國”的名義,卻一直是在雁國的掌控之下,就連兩國的內政,也全都是在薑尚隆眼皮子底下進行的。花家謀反,主上不可能會不知情!難道,主上就是想考驗考驗淑芳?這……未免也玩得太大了吧?
“阿祁,有時候‘攻打’一個國家不一定需要武力。”薑尚隆一手掀起奏折,臉上的陰影又黑又厚,“行了,你也該收拾一下去景國了,這次若是帶不回錦桃,你也甭回來了!”
“是!”翁祁麻利兒的行動,主上已經放出狠話了,若是錦桃有什麽閃失,那他就是滾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