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上下其手
像是在思考秦縱遙的話有幾分可信度,曾家望死死盯住他冷峻的麵龐,一字一頓:
“隻要我說出來,你就放了賜兒他們?”
“當然。”
眼角餘光朝一旁的郭簽瞟去,秦縱遙紋絲不動,笑意清湛,仿佛不是在談交易,而是與人共話風月。
“畢竟,凡事講究證據。況且,老話說狡兔三窟,叔父闖蕩江湖多年,將自己撇清楚的本事隻怕早已爐火純青。”
明明是諷刺的反語,這會兒落在曾家望耳中,勾起的卻是另外一番味道。
秦縱遙這小子驕傲得很,不肯要錢贖人,那麽,即使曾家被推上被告席,暫時來說生死還沒有定論,假如自己把所有事情往林詠身上一推,先保住賜兒和方琴的性命再說,後麵的事,容後想辦法。再說,當年的中毒事件及何文車禍,甚至還有詹明的猝死,本來就是林詠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授意,我頂多算個幫凶而已……
兩片稍泛出紫色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曾家望沉默著,思索著,計算著。
然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就在自己滿心盤算的時刻,站在風雨裏、兩人間幾乎沒有任何秘密的薛貴也在盤算——
不,準確的來說,他不是盤算,而是猶豫,掙紮。
數十年下來,薛貴太了解曾家望的性情,看上去狡詐囂張,實際上卻畏手畏腳,裹足不前,永遠沒有大刀闊斧的勇氣,隻有一些小打小鬧的野心。要不是這樣,他哪裏又需要和一個常年不管世事的女人合作,還被她捏得死死的?要不是這樣,曾氏又怎麽可能這麽多年一直徘徊在老三的位置,拚不過梁氏和秦氏?
秦縱遙剛說的意思很明顯,他隻要策劃之人和親自下手之人,那麽,後者除開自己,還有誰能丟出去頂下這麽些罪過?
薛貴有些氣惱的看著不遠處那道咖啡色的背影,負在背後的手不知不覺捏緊,再捏緊。
“叔父考慮得怎麽樣?這筆交易,應該足夠劃算吧。”
借著廊上懸掛的一排燈盞,秦縱遙將薛貴的表情捕捉了個清楚。
他暗自冷笑,臉上卻沒有展現分毫,還是剛才那幅模樣,好像真的就隻是想和曾家望談一筆簡單的生意。
“方琴和賜兒在哪裏?我要先見一見他們!”
話一出口,影影綽綽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
“曾夫人就在樓上,叔父可以先見一麵,在詳細聊過後,您也可以先帶她走。”
“賜兒呢?”
曾家望逼近一步,咬牙切齒。
這個家夥挨千刀的家夥太惡毒了,明知道更擔心賜兒的安危和性命!
“曾賜麽……”
秦縱遙拉長語調,後麵的話眼看要出口,始終留了幾分精神在薛貴身上的他眸光倏地冷卻,隻見薛貴不知什麽時候已然掏出手槍,正堪堪越過曾家望的肩頭瞄向自己的額頭。與此同時,跟他來的所有人都已持槍在手。墨眉一卷,他銳利掃過後方的同時,一把摁住曾家望的肩頭迅速往下蹲躲:
“薛貴,你做什麽?為什麽對叔父開槍?”
隨著一道火光閃電般劃過沉寂,槍聲響起,曾家望聞聲抱頭,不敢置信的朝後麵看去。
因為二樓早有布置,且郭簽又領會到秦縱遙之前的眼神,薛貴連同他帶來的六個人並沒有討到任何好處,在第一輪槍波之後,幾個人匆匆躲去兩輛車的背後進行掩護。趁郭簽一馬當先立在門口和二樓早早布下的人手將對方壓得死死的不敢開槍,秦縱遙不由分說的拽起驚慌失措的曾家望,大力將他拖至屋內。
“薛……薛貴……”
完全沒法想象最信任的助手居然會在這種時候動手,曾家望一臉懵的看了看秦縱遙,還不死心的朝外喊。
大門立刻被在裏麵接應的保鏢關起來,突突突,砰砰砰,外麵槍聲迭起,火光四射。
“叔父還是不願意相信薛貴會對您動手吧,理由其實很簡單……”
本以為還需要多費些唇舌將曾家望拿下,秦縱遙聽著外麵頻繁密織的動靜,心卻是大大的放下來。
他無意傷人性命,要是曾家望抵死不肯合作,勢必還得煞費苦心做一場惡毒折磨無辜小朋友的好戲,他甚至還有些擔心,擔心曾家望把心一橫,不管老婆孫子的安危……想不到天助我也,幾句漫不經心、甚至含混不清的離間話而已,就讓今晚勝負已分。曾家望想的肯定是把所有責任推在林詠身上,可惜薛貴疑心生暗鬼,又覺得老板不夠魄力,害怕他為了親人過河拆橋,把自己這個辦事的給推出去……
薛貴舉槍瞄準的當然是自己,而不是曾家望,因為他不想落入自己手裏,或者還想替老板排除隱患。
但是,自己怎麽還會給他辯解的機會呢?
想到這裏,秦縱遙微微一笑,對同樣充滿疑心的曾家望道:
“薛貴不過是怕叔父將他推給我頂罪而已。不過,叔父,薛貴一個人也就罷了,為什麽所有來的人都不顧您的安危隨他動手呢?”
慢條斯理說完這句,有心將離間做成事實的秦縱遙佯裝思考,片刻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手揉了揉太陽穴,淡淡道:
“看來,在所有跟您來的人心裏,薛貴的命令才是命令,叔父您啊,大概就是一個隻負責發薪水的人。這種事啊,確實讓人頭疼,也確實不那麽容易避免。對了,叔父,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呐,之前你派去玉城保護曾煜的小巍,薛貴其實並沒有按照您的意願處理掉他,我猜測,他大概是想著留一手,以防出現過河拆橋的事,誰又想到,嘖嘖……另外,嗬……叔父,小巍呢,現在也在我手裏。”
燈光雪亮,比它還雪白的是曾家望的臉。
他像看鬼一樣看著眼前似笑非笑的臉,頭一重,差點栽倒在地。
用力扶住旁邊擺放的一條太師椅,曾家望大口大口的呼吸,兩顆心愛的核桃從掌心跌落,卻也沒彎腰去撿。
聽到外麵漸漸沒了聲音,慘白著一張臉的他跌跌撞撞朝樓梯口走去,也不知是想上二樓去看看外麵情形如何,還是想去看妻子……
——*——*——
一夜淺眠。
腹中的寶寶以拳打腳踢的方式提醒著新的一天到來,輕紗窗簾外,天光昏暗,臥房內迷迷蒙蒙,晦暗似黃昏。
昨夜睡得比較晚,淩晨四點多,又被接到急診手術電話的於佩吵醒,送她出門再睡回籠覺,就有些人事不省的意味。何盡歡揉了揉惺忪雙眼準備起床,右胳膊伸出去,卻碰到一具溫熱身體。瞌睡刹那間清醒,她連忙瞪大眼睛朝右看去,隻見秦縱遙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在身旁睡得正酣。
他像是累極,隨意仰躺,碎發如錦緞般落在腦後和潔白枕頭,又長又密的睫毛下,眼瞼輕闔,鼻挺挺拔吐山,薄唇輕抿出溫柔弧線。
大概是不想驚動自己,他蓋了另外一條薄被。
像是在做夢一般,何盡歡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起起伏伏兩天的心終於安心落到原本的位置。
輕手輕腳掀開粉色薄被,她慢慢鑽進他蓋的那張淡米色薄被裏,將頭靠近他的心房位置,聽到裏麵傳來熟悉至極的節奏,美麗的櫻粉色唇畔終於彎出一汪寧靜幸福的春流。咚咚咚,正側耳傾聽著,一條大手忽然橫過圓鼓鼓的腹落去她的背,緩慢溫柔的摩挲著,與此同時,暗啞又性感的男音從頭頂傳來:
“趁我睡著,上下其手,占便宜呢。”
這人,一回來就調戲自己。
何盡歡暗嗔,笑著仰頭,額頭正好抵住他的下頜。
布滿胡須青茬的下巴有些戳人,她用力撐起,笑道:
“哪有上下其手?睜著眼睛說瞎話。”
“看……”秦縱遙雙眼半睜半眯,往上瞧瞧,又向下輕掃,
“一隻手撐在我頭旁邊,是上,另一隻手橫在腰際,再往下就是……咳咳,還不是下麽?”
盡管早已親密無間過那麽多回,臉還是忍不住刷得噌紅。
她將環抱他腰際的手趕緊抬起來,察覺到她的小動作,秦縱遙輕快又促狹的笑,咕噥道:
“好好的,亂動什麽?親愛的是還想下一點麽?”
“呸……”
快六個月的身體有些笨重,何盡歡不得不改換姿勢,用手肘撐住床麵,再慢慢湊近一臉壞笑、眼下兩片黑眼圈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男人,輕輕柔柔的語氣宛如一片雲彩,他們兩個誰也不想驚動小別兩天之後這一刻的親昵: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清早回來不叫醒我就算了,這會兒還一個勁兒調侃,秦先生,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噢……”
愜意輕合雙眼的男人聽她這麽一說,倏地睜開黑黢黢的深眸,身形一閃,唇立即緊緊銜住她的櫻紅,久久不願鬆開。
唇齒間的膠著使得房內的溫度持續升高,盡管有些疲憊,秦縱遙卻還是覺得身體某處不知不覺有了反應。
舌頭靈巧掃過柔軟口腔,卷起陣陣漣漪滋味,感覺到她的臉儼然宛如桃花般動人,手慢慢探入V領睡裙,真真切切的上下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