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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強大可怕

  幾枝青竹用作隔斷的門旁,杜晚妝攙扶著林詠款款走出來。


  相比之下,她的臉色盡管也有點蒼白,卻比秦縱遙好看得多。


  剛在在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徐唐連忙道好,心念一動,伸手拉住Jack,擠出盡量看起來差不多的禮貌微笑:


  “這位是麗人的老板Jack,過來找縱遙有點事。林姨還記得他吧?”


  握住Jack手腕的五指稍稍使了力,暗示他先不要輕舉妄動,Jack皺了皺眉,沒有反對,彬彬有禮的打招呼:


  “林女士好。您有段時間沒有光顧了,是忙著吧?”


  “當然記得。”林詠的眼神銳利掃過黑色夾克黑色皮褲還頂著一幅誇張明黃色無框眼鏡的男人,他真的隻是特地有事找過來嗎?徐唐反應速度不錯,不過這種話隻能騙騙三歲小孩呢,她笑盈盈的搖頭,“不是忙,是身體不好,從去年入冬開始咳嗽,至今未愈,這不,縱遙和徐唐特地領我來看中醫。等我好些,肯定帶晚妝一起去做個全麵的美容。”


  “謝謝阿姨。”


  杜晚妝受寵若驚,立刻道謝,又主動道:

  “阿姨,剛才秦先生出去,臉色似乎不太好,還是讓徐助理去找他吧,我在打車軟件上叫個專車載我們回去。”


  “也好。”


  “林姨……”徐唐斟酌著開口,“縱遙怎麽了?”


  “有些事,林姨不方便講,你還是去問他吧。”


  林詠挪動步子,朝門口走去,鬆開手正掏手機的杜晚妝一愣,連忙追上去,她有種感覺,今天的林詠,似乎比往常奇怪不少。


  按理說,她對秦縱遙還算比較關心,對他那麽倉惶離去,怎麽多停留片刻解釋兩句也不願意?

  “那……林姨知道縱遙會去什麽地方嗎?”


  徐唐衝著她的暗金色背影又喊。


  林詠已然跨出外間門檻,聞言止步,麵向樓梯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深不可測的冷笑:


  “我想,他大概會去找何小姐吧。”


  “車叫好了,阿姨,一分鍾到樓下。”


  “我們走吧。”


  攙扶住一手扶住暗紅樓梯扶手的她,杜晚妝不敢回頭,隻敢側了側首,卻無法瞧見徐唐和Jack在做什麽。


  今天肯定發生了什麽事,這些事,慕清知道嗎?

  目送她們離開,徐唐扯了扯領帶結,性急的就要往下衝,Jack一把拉住他:


  “縱遙的外套還在裏麵,他剛才出去,穿的是襯衫。”


  “還是你細心。”


  折回屋內取了銀灰色西服外套,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飄來,兩人快步下樓時,Jack奇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不覺得剛才縱遙很奇怪嗎?”


  “當然覺得啊,所以我才著急呢。從來沒見過他那個慫樣,行屍走肉似的,一幅萬念俱灰的樣子。就算訂婚那晚,得知盡歡被秦慕清帶走,目的地是西雅圖,他也沒剛才那麽失魂落魄。”徐唐結了賬到停車場一看,車果然被秦縱遙開走,想了想準備攔車去何盡歡約秦慕清見麵的咖啡館時,Jack若有所思的阻止,提議道:


  “你先給她去個電話問清楚,我總感覺,林詠剛才那句話,是故意混淆試聽。”


  “好。”關鍵時刻,徐唐對Jack的判斷還是選擇相信,至少,他比自己細心敏銳許多:

  “你認為縱遙會去哪裏?”


  Jack抬頭望了望,透過密密麻麻的綠色枝葉,陽光不再刺眼,反而鍍上一層薄淡淺綠,清新可愛。


  “我記得縱遙說過,除開他和盡歡,隻有你的指紋可以出入公寓,先回那裏看看。另外,讓盡歡趕緊回去。”


  ——*——*——


  月光咖啡廳。


  淙淙如水的鋼琴音在室內悠揚,臨窗的角落位置,秦慕清和何盡歡相對而坐。


  陽光透過玻璃和薄薄輕紗落到花瓶裏的一枝香檳玫瑰上,花瓣間的水珠立刻折射出美麗的色彩。


  “講了這麽多,我怎麽覺得,你還是沒有說出重點。”


  因為堵車,秦慕清比約定時間晚到十五分鍾,坐下還不久,既然隻是故意拖延時間,何盡歡自然是悠閑自若的打起太極,焉語不詳。


  淡紫色V領線衣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軀,兩道細細鎖骨之間,一根清簡別致的鏈子銀光閃閃,長發隨意披散的何盡歡溫婉如月,聽到這話,她眉心微微一跳,決定把談話內容往前推進一點點,雲姨之死,究竟是不是和自己猜測的如出一轍?拾起金色小勺攪拌卡布基諾,她抿了一口,一縷真切的憂傷頓時在清亮眸子裏升起:


  “重點是什麽,你我心知肚明。那麽殘忍的事,何必說出口?”


  姣好平靜的麵容染上了幾許深秋般的蕭瑟,秦慕清愣住片刻,低頭看向咖啡杯,嚅動著和臉色一樣蒼白的唇:

  “確實殘忍。”


  心中悄悄淌過半絲笑意,何盡歡按捺住,又巧妙道:


  “所以,剛才電話裏說過的,我還是很謝謝你,至少……”


  “誰告訴你的?”秦慕清自認不是可以被人隨意糊弄的傻子,半眯著丹鳳眼,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據我所知,知情者不超過四個人。”


  四個?

  木采清,雲姨,秦道遠或許知情,還有誰?


  當晚在遊艇上木采清講過,這件事應該隻有他們三個知道,甚至秦道遠都有可能知道得不清楚。


  這個時間段咖啡館裏的人不多,故意裝作謹慎的樣子掃視一圈,何盡歡不動聲色,以問代答:


  “又是誰告訴你的呢?”


  “你管不著。”


  “對,我是管不著。不過有件事我管得著,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了雲姨,是嗎?”


  深棕色瞳孔驟然放大,秦慕清握住金色小勺的手一鬆,勺子跌落盤中,清脆響聲引得不遠處的服務員和兩桌客人相繼回頭。


  何盡歡緊緊盯住他,她想,出其不意的丟出一句,或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覆蓋在眼瞼處的睫毛輕輕撲動,盡管看上去和之前一般平靜,他的臉色卻泛出若有若無的青。


  在緊張麽?


  還是在後悔?

  正當何盡歡以為嘴角扯了扯的他馬上要吐出關鍵字眼,擱在透明細腰花瓶旁的手機嗡嗡振動,是徐唐。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在身體裏浮動,凝聚,她不經意皺了眉頭,按下接聽鍵:

  “喂?”


  “縱遙去找你了嗎?”


  “沒有。”


  對麵的秦慕清已經從方才片刻的失控情緒中恢複過來,並且投來審視的目光,何盡歡盡量簡短回答,不透露任何信息。


  “你快回公寓。剛才,不知道林詠跟縱遙說了什麽,他一個字沒說,衝了出去。”


  難道秦慕清嘴裏所知道木采清差點掐死縱遙的第四個人是林詠?

  不,不可能吧。


  她怎麽會知道?

  清冷如霜的眼神以一種惡狠狠的味道甩過去,何盡歡答好掛斷,抓起隨身的卡其色小包,招手買單。


  “怎麽了?”秦慕清饒有興致的往暮藍色真皮沙發的椅背靠過去,舌頭舔了舔嘴角不小心沾到的咖啡液,翹起二郎腿試探道:

  “話還沒說完呢。這麽著急,他出事了?”


  “秦慕清,你或許有一個強大到令人可怕的母親,但是,她能夠護你一生一世嗎?”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覺得林詠就是那第四個人,說不定她們母子早已聯手,正是她故意告訴秦慕清,然後指使秦慕清去刺激縱遙所在乎的雲姨,她氣不打一處來,騰的站起掏錢甩給服務員邊憤怒的繼續,“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們最好清楚這一點!我始終相信,天理循環,因果相報!”


  “惱羞成怒啊。”


  莫名其妙的指責讓秦慕清更加肯定出了事,他往前伸了伸脖子,皮笑肉不笑的抬頭:

  “看來,他果然出事了。讓我想想,現在集團形勢大好,你和他……”


  “有這個時間,你還不如好好想一想,你父親秦任重是怎麽去世的吧!”


  丟下這一句,何盡歡匆匆離去,一出門便跳上恰好開過來的的士。


  靜靜看著的士消失在目光所及的盡頭,心情不錯的秦慕清品著品著咖啡,忽然眼神一直——


  什麽叫好好想一想父親是怎麽去世的?

  什麽叫強大到令人可怕的母親?


  這個小丫頭,惱羞成怒之餘還不忘故布疑陣嗎?

  ——*——*——


  仿佛隨時能把人吸進去的就子祖母綠靜靜躺在衣帽間的地板上,中間最大的一顆,麵有裂痕。


  何盡歡又驚又怕的望著它,全身上下止不住顫抖,無力捂嘴靠在門框處。


  同樣驚詫的,還有徐唐。


  他和Jack匆匆打車回到公寓,大門竟是敞開的,秦縱遙不知所蹤。


  兩個人第一反應便是有賊,然而,客廳裏整整齊齊,他們又否定了這個猜想。


  四處查看一番,他們最後來到衣帽間,一個黑色行李箱在地麵打開,各種各樣的衣物淩亂一地,賣出去的翡翠項鏈竟然又重新回來了!


  自己吃驚得說不出話,Jack四處細細查看時,盡歡回來了,衝進來看到項鏈,便是一幅麵無人色的樣子。


  撓了撓頭,他焦急的開口:


  “怎麽回事?祖母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注意到箱子裏還殘留著一件明黃色針織衫,Jack直起身子,皺眉看向盡歡:

  “這個箱子,是你的吧?它,是不是藏在你箱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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