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冷冷清清
若非顧清容是她的表妹，若非她的一舉一動還代表著顧家，若非她還念著血脈情深，她又何必跑這一趟，給自己徒增不快？
太子此人心思深沉，又頗為陰狠毒辣，做事決絕，若他存了算計的心思，顧清容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顧湘兒越想越氣，看著眼前這張楚楚可憐的臉，心中對她是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怨憤，眼瞧著顧湘兒是真的動了氣，顧清榮心中有些慌亂，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伸手扯了扯顧湘兒的衣袖。
“表姐……你別生氣了可好？”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顧湘兒，眉眼間盡是討好之色，顧湘兒垂眸看了看拉著自己衣袖的手，說實話，她與這個表妹真的不熟，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親近，多少有些別扭。
“清榮，我隻問你一句，你確定不改主意了麽？”直直的望進顧清容的眸子裏，顧湘兒在那雙眼眸中看到了堅定的神色。
顧清容咬牙點了點頭，“不改了！清榮要嫁給太子！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同樣是姓顧，同樣的祖宗，眼前的人想要什麽便唾手可得，而她，卻要低三下四的去求人，甚至被娘親逼迫著給同輩的顧湘兒下跪。
她不怨旁人，她隻怨自己生來便不是主家的孩子，她隻是不想自己一輩子都如此活著，更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過自己這樣的人生，她想要改變命運，想要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不後悔今天的決定！
“好，那我……祝福你！”顧湘兒歎口氣，顧清容心意已決，她知曉再說什麽也無力改變她的決定，便不再勸說，隻從袖口中掏出一張房契來，“這是城郊的一套宅子，雖然不是很大，周遭風景卻格外好，送你，算作顧家給你的陪嫁。”
顧湘兒說著將那宅子的地契塞到了顧清容的手中，後者垂眸看著地契，眼眶微微泛紅，顧湘兒搖了搖頭，該說的已經說了，她也不想再多留，便起身告辭。
顧清容一直將顧湘兒送到了院子門口處，正遇到等在院門前的上官清玦，顧清容這才對著顧湘兒微微福身，“表姐，我便不遠送了！”少女倚在拱門的門框邊，一雙眸子喊著笑意。
顧湘兒回身擺了擺手，正欲與上官清玦離去，卻聽身後顧清容的聲音再次響起，“明日傍晚清榮出嫁，表姐可來相送？”
腳步微微一頓，顧湘兒實在是沒有想到顧清容會說這話，她想了想，還是笑著回身望她，“若得閑，定來。”得了顧湘兒的承諾，顧清容笑的明媚，眉眼間又帶了幾分憂愁，靜靜地站在拱門前的銀杏樹下，任憑銀杏葉落在她的發上。
天色已近黃昏，夕陽落日，餘暉萬丈，顧湘兒眼眸中所見，是那一身淺粉色長裙被落日餘暉染成火紅顏色的少女，她倚在朱紅色的拱門邊，手中攥著帕子，墨發隨風而動，她眉眼間有對未來的憂慮也有對未來的憧憬。
隻一眼，那一幕便像是一副水墨畫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顧湘兒的心中。
以至於回去的路上，策馬而行，她眼前仍舊不斷浮現出顧清容的身影來。
回到將軍府，顧湘兒將顧清容的決定告知顧炎之時，他好似並不驚訝，隻是淡淡的將手中的奏折合上，抬眸道:“見識過繁華之境，又如何能夠甘心落魄？他們的決定，情理之中，亦是意料之中。”
不隻是顧清容，回來的路上，上官清玦亦將顧清容父親的想法告知了顧湘兒，他與顧清容一樣，覺得嫁給太子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這樣好的機會，旁人想求都求不來，哪裏有往外推的道理？是以，顧清容的父親拒絕了退婚的提議，鐵了心的要將女兒嫁去太子府。
“爹爹，明日我想去一趟。”顧湘兒想著自己答應顧清容的話，便試探著詢問顧炎。
顧炎聞言皺了皺眉，“湘兒若想去，就去吧！隻是早去早回，莫要逗留便是了！”顧炎淡淡的說著，語氣中帶了幾分憂慮。
顧湘兒笑著挽上顧炎的手臂，親昵的撒嬌道:“謝謝爹爹！爹爹最好了！”顧炎忍俊不禁，捏了捏顧湘兒的鼻子，又歎道京都怕是沒幾日安寧可過了。
眼瞧著自家老爹難得的憂心忡忡模樣，顧湘兒忙安撫說，“爹爹也不必這麽擔心，或許……太子隻是單純的想要納妾呢！”說這話的時候，她自己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顧炎笑著搖搖頭，“你這丫頭，有時聰慧有時糊塗！太子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單純的隻想納妾，隻怕另有所圖……”歎口氣，顧炎摸了摸顧湘兒的腦袋，眉眼間盡是滄桑。
纏著顧炎玩了一會兒，顧湘兒這才離開。
等到顧湘兒離去，顧炎才冷聲喚了一聲，“出來吧！”
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閃出現在了書房之中，正垂手而立，目光平靜毫無波瀾，像是千年的枯井一般，任何事情都無法掀起他的絲毫波瀾。
顧炎抬眸看了他一眼，語氣帶了幾分擔憂，“保護好小姐，不可讓小姐有任何危險，知道了嗎？”
銀垂首領命，顧炎這才擺了擺手，他怕這一場婚事太子另有所圖，所以極為擔心顧湘兒的安危。
見顧湘兒想去，又不想攔著她，便答應讓她去了，卻總是心中憂心忡忡的，所以才喚來了銀，叮囑他一定要顧好了顧湘兒的安全。
翌日，一大早，顧湘兒便起身了，她簡單的換了一身衣裳，又準備了一些禮物，這才與上官清玦一道去了顧清容的家，遠遠的，便瞧見宅子門口掛上了紅燈籠，裁剪了紅綢，紅綢在風中迎風而動。
將那看上去有些破敗的牌匾襯托的越發舊了些，除了紅綢紅燈籠，便再沒了任何裝飾，大門也緊閉著，一點都不似尋常人家娶親。
顧湘兒瞧著皺了皺眉，上官清玦見狀解釋道:“太子娶妾室，並非正妻，不必像正妻那般清晨迎親，更不需走正門，傍晚黃昏時，一頂小轎抬著自偏門而入，便算是禮成了。”
妾室不比正妻，哪裏需要三書六禮，太子府那邊，隻怕連點紅綢點綴都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