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算什麽東西
緊隨那道冷喝出現的,是一條迅捷的身影。
飄然落於場中,掀起的狂風,震得一群人完全睜不開眼。
好一會兒,勁風停止,再看場中,已然多了一隻深坑。
卻不知道那是來人雙腳留下的,還是那根依舊錚錚而顫的長劍捅出來的。
不過,回過神來,有人立馬就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厲秋原,哦不,厲前輩,您怎麽會……”
驚疑的語氣,還帶著一臉警惕和意外的表情。
聽到這個聲音,其他人也都陸續醒神,哪兒還敢往上撲,全都收住了步子。
厲秋原渾然沒有去搭理他們,隻低頭看向還癱在地上的兩個身影。
本來就不算好看的麵色,在瞬間徹底冷了下去。
蘇婉終於睜開了眼睛,這一刻卻再也忍不住,淌下了眼淚。
抱著張舜的手,也是到這時,才開始顫抖。
“厲伯伯……”
“好孩子,苦了你了。別擔心,伯伯在呢!”
厲秋原冷酷微收,努力擠出一臉笑意,溫和地說道。
話落,再回頭看向圍著的那票人,眼神已全然沒有了半點溫度。
“滾!”冷冷的一個字,猶如夏夜驚雷。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紛紛避開了他那陰冷的目光。
那群看戲的,當先縮回了腦袋,啪嗒一聲關上門窗。
那模樣,生怕被厲秋原給注意到了似的。
“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看蘇家和那群殺手依舊杵在原地,厲秋原渾身氣勢爆湧。
“他們乃蘇家重犯,厲前輩難道是想插手我蘇氏恩怨?”
蘇家一群人咬著嘴唇,深吸了口氣,有人低低地說道。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本座說話!”
厲秋原渾然沒有給這些家夥麵子,不屑哼道。
說完,他又掃向那票殺手,一把將紮在地上的長劍抓到了手裏。
“既然你們都不想走,那就全給我留下吧!”
厲秋原手臂一振,一道長虹劃出,直甩向那票殺手。
見狀,那票殺手哪兒還敢耽擱,紛紛退避。
嘩的一聲大響,再撇頭看去,之前站立的地方,已被斬出了一條長溝。
“前輩息怒,我等馬上離開!”
縮了縮脖子,幾個實力弱的先行轉頭,一掠身,飛快地逃了出去。
眼看剩下的人越來越少,殺手群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是散了開去。
最後隻剩蘇家的人還在原地,但早已沒了動手的心思。
“前輩可想清楚了,當真要與我蘇家為敵?”
“就憑你們,還代表不了蘇家。”
厲秋原不屑冷笑,繼續道:“回去告訴蘇羽空那個老東西,本座遲早會找他算賬!”
扔下一句,他沒再搭理蘇家這群家夥,兀自俯身,將蘇婉和張舜撈了起來。
一甩頭,掠空而去,轉眼便消失在了那無盡的夜幕之中。
隻留下蘇家那群人還傻傻地杵在當場,誰也沒敢嗶嗶半句,更沒人出手阻攔。
是過了許久,這群人才小聲地罵罵咧咧著離開。
呼呼,夜色卻在不知不覺更深了。
被驚動的露珠滾落,卻沒能在地上留下半點痕跡,立刻被土層吞沒。
也不知過了多久,劇痛將張舜的意識從那無邊黑暗之中拉回。
猛地打開眼瞼,茫然地掃視著四周。
可看到的卻不是預想之中的陰曹地府,而是一座簡陋而又破敗的木屋。
鋪在房頂的茅草,被山風驚動,莎莎地吟唱著一支低沉婉轉的歌。
房中除了一套木質桌椅之外,也就隻有他所躺著的那張床了。
透過房門,隱約還能看到外麵一色鋪展開的蔥翠。
碧綠蠻橫地闖入眼中,將他眼底的迷茫逼退。
呼呼,重重地吐了口濁氣,他想活動一下身子。
但剛用力,就感覺到散了架一樣的疼。
無奈之下,隻能放棄。
手卻不經意間拂向身後,再轉頭,他才看到那個躺在身側的身影。
長發淩亂,沒能遮住那熟悉的麵容。
但此時,蘇婉臉上已沒有半點血色,淚痕卻還沒有全幹。
就在他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
再看向門口,厲秋原端著一隻托盤,轉了進來。
“厲前輩?”眼神微閃,張舜意外開口。
“是我!感覺好點了嗎?”
厲秋原把托盤一放,隨後端起上麵那隻粥碗,轉了上去。
“你都昏迷三天了,先吃點東西。”
“啊?”張舜這時才變了變臉色。
不過,他還沒忘記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不過三天,再怎麽說,也比沒了小命要好。
“多謝前輩!”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厲秋原給救了。
“既然你醒了,趕緊把婉兒的毒解了!”
比起張舜,顯然厲秋原更關心的還是蘇婉。
張舜用力把頭一點,不用厲秋原提醒,他也知道該怎麽做。
隻不過,以他目前的狀態,想馭使冰魄療毒,顯然還有些艱難。
但他並沒有找任何借口,默默地把那碗粥接過,囫圇兩下,吞了個幹淨。
隨後,迅速抹開乾坤戒,翻出了兩瓶丹藥,塞進嘴裏。
“這是什麽地方?”趁著緩口氣的時間,張舜小聲問道。
厲秋原沒有立刻回答,環視一周,眼中驀然多了幾許追憶和感慨。
好久,他才瞥向還熟睡的蘇婉,低低道:“這兒,是婉兒的家!”
“什麽?”張舜一下沒反應過來。
厲秋原歎了口氣,遲疑著還是給他解釋了一番。
沒錯,這裏的確是蘇婉的家,但那是在她被帶回蘇家之前。
當年,蘇婉母女,就是在這裏隱居的!
張舜這才算明白過來,可另一個迷惑也悄然浮現。
他猶豫著問道:“恕晚輩冒昧,您和蘇婉她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事實上,這個疑問,在上次分別前,他就已經有了。
深深地擰著眉頭,厲秋原眼底的追憶和感傷,在不覺間,變得更重了。
但這次,他沒再顧左右而言他,沉吟著開了口:“我和婉兒的娘親,算是忘年交吧!”
話匣子打開,沒用張舜再追問,他便自顧自說了下去。
隨著他的講述,一段塵封的往事,也在張舜麵前徐徐展開。
事情的一開始,是在二十三年前。
那個時候,厲秋原還沒現在這麽老,蘇元昊也還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紈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