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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卷一:幻想殺手)疑病,很神奇也很恐怖

  汪璐還是心裏存著疑惑:“可是加工廠的原材料采購那塊不就成了假賬了嗎?”


  “沒錯,但有時候這筆賬還真沒法查。就比如你是一家罐頭廠的老板,你們生產所需要的新鮮蔬果都是直接從農戶手裏購買的,而不依賴於第三方,那麽你的原材料的采購入賬時隻需去稅務機關開一張發票就行了,當然,你必須承擔一定的稅額,畢竟農戶是不可能給你出具發票的,在這個過程中,隻要你的工廠在稅收上不存在任何的問題,嚴格遵守國家規定的賬務製度,這麽一來你的工廠的賬麵是不存在一點問題的,現在你明白了吧?”


  汪璐這才點了點頭,雖然有些複雜,可是她還是明白了個大概。


  “至於說其他環節,代理公司,貿易公司和經銷商就簡單得多了,進貨出貨都在賬麵上有體現,收入與支出在賬麵上都是實打實的,該交的稅也一分不少,沒事誰會去查你?弄不好還能夠成為納稅先進典型呢!”


  汪璐瞪大眼睛:“這個何川還真有些本事。”


  沈沉點點頭,他與何川雖然隻接觸了那麽一次,但他也不得不佩服何川的腦子好用,居然想到用這樣的方式來給自己打掩護順帶還把見不得光的錢給洗白。


  “其實何川的這種手段看似高明,但卻還是存在問題的,假如他的貿易公司業務不是那麽單一的話我也不會想到這麽多,更不會去懷疑有這麽一個閉環的產銷鏈,老肖曾去過他的貿易公司,從貿易公司的運營來看一切都正常,根本就發現不了任何的問題。禁毒那邊也是因為這樣被一葉障目,不過我相信就算沒有我們的幫助,他們遲早也會發現這個漏洞的。但話又說回來了,何川的背景這麽複雜,給我們破案又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汪璐沒有說話。


  沈沉繼續說道:“這樣一來,齊華殺何川的動機就變得不易捉摸了。”


  正說著,沈沉的手機響了。


  是譚科打來的,他讓沈沉馬上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沈沉來到了譚科的辦公室,譚科正在看著一份卷宗。


  “來了,你看看這個!”


  沈沉接過來仔細地看了起來,看完後他抬頭望向了譚科:“這可是三十年前的案子。”


  譚科點點頭,表情有些嚴肅:“三十年前我還在鄉下派出所工作,當時這個案子我隱約聽說了一些,不過和我關係不是很大,漸漸地也就淡忘了。尹慧案發生之後我總覺得凶手的殺人手段有些熟悉,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了,如果不是中午和老馮吃飯的時候他提起三十年前的這個案子我還真就忘記了這事情。”


  “老馮?”沈沉愣了愣。


  譚科露出了一個微笑:“就是你馮叔,馮虎啊!”


  沈沉沒想到譚科竟然和馮虎一起吃的午飯。


  譚科說道:“還有一件事情你估計不知道吧,當年這個案子就是你父親經辦的,那個時候他剛到刑警隊沒多久,他和老馮也剛開始搭檔,拿到的第一個案子就是這個!”


  譚科說著點了支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不過他們最後還是沒能夠破案,這個案子不管是對你父親還是老馮而言都是一個遺憾。”


  三十年前的一個晚上,林城市第二人民醫院的醫師林智在自己的家中遇害,熟睡中被一把小刀刺進了太陽穴。他的妻子當場就被驚醒,她打開燈看到一隻猴子拿著一柄小刀跳出窗戶跑掉了。


  作案的是一隻猴子。


  當時的資訊沒有現在發達,這個案子因為很特殊,所以並沒有對外擴散,知道的人也不多。


  當時甚至警方對林智妻子的話並不完全相信,因為在現場並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證明林智是被猴子殺的,有人懷疑林智妻子是賊喊捉賊,也有人懷疑林智妻子當時是被嚇傻了,沒看清楚凶手的樣子。


  不過沈沉的父親卻對林智妻子的說法深信不疑,可是調查來調查去都沒有查到什麽。


  林智的妻子也因此變得神經質,產生了被害妄想,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受到驚嚇,特別害怕看到猴子,最後她進了精神病院,據說後來治愈了之後就離開了林城這個傷心地。


  “你拿去看看吧,或許對你手上的案子有幫助。”


  沈沉拿著卷宗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汪璐竟然還沒有走。


  汪璐是省廳的人,其實她在專案組的使命應該算是完成了的,可是她卻想跟進整個案子,她對省廳的領導說她欠缺實際辦案的經驗,這對她以後的工作有著很大的幫助,所以省廳的領導同意了她的請求。


  “譚局找你做什麽?”汪璐好奇地問。


  沈沉把卷宗遞給她,她認真地看了起來,看完以後她很是震驚:“也就是說我們這個案子的凶手很可能與三十年前這件案子的凶手是同一個人?”


  沈沉搖搖頭:“不好說,但其中肯定有所關聯。”


  “市二醫,醫師,神經內科的醫師!”汪璐喃喃自語,沈沉卻是眼裏閃過一絲光芒:“我知道了!”


  汪璐不知道沈沉為什麽一驚一乍的,沈沉沒有解釋,直接拿起了手機讓肖秋水他們去查一查,當年齊光喻的父親是在哪個醫院確診的漸凍症,負責給他看病的醫師是誰。


  雖然查起來有些難度,但肖秋水還是很快就查到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沈沉收到了肖秋水反饋來的消息:“市二醫,他在市二醫住了大約兩個多月,然後非得鬧著要出院,出院沒多久他就自殺了,他的主治醫生姓林,叫林智,不過已經死了好些年了。”


  “齊光喻父親在市二醫住院是哪一年?”


  “一九八四年,他也是在那一年自殺的,林智是九一年死的,聽說他的死有些古怪,說是他老婆殺的,隻是他老婆後來進了精神病院,唉,反正說什麽的都有,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知道這事兒的都是醫院的老人了,很多事情都記不住了。不過齊光喻父親住院的事兒醫院還能夠查到當年的病曆資料。”


  “居然還能查到?”沈沉有些驚訝,肖秋水笑道:“嗯,我也覺得奇怪,不過後來退休的老院長說當時他那病兒有些稀罕,並不常見,就作為特殊病例給保存了下來。不過老院長說了,當初齊光喻父親的診斷可能有些問題。”


  沈沉忙追問道:“什麽問題?”


  “有可能是誤診,老院長說後來請京城的專家看過他的所有病曆,他這種情況更像是精神官能症引起的。”


  沈沉苦笑:“精神官能症?那這誤診可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也不是,老院長也說了,當時他也認為是漸凍症,因為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患者的肢體速度的喪失了活動能力,而且查體確實有腱反射亢進,肌張力增高等症狀,不過京城的專家說這可能是患者的心理因素導致的。京城的那位專家的觀點是患者可能有嚴重的疑病心理,於是在林智誤診以後他便在心裏臆想著自己的症狀,我聽老院長說,在林智說他患的可能是漸凍症的時候他自己不知道從哪弄了一些關於這種病的書來看,而且越看他就越覺得自己哪哪都和書上寫的一樣了。”


  沈沉沒有說話,不過他的心裏卻是清楚,如果京城的專家的判斷是正確的,那麽齊光喻的父親是一個很易受暗示的人,林智的誤診讓他接受了暗示,然後自己努力把自己想象成那樣的病人,而且還唯恐自己不像,還弄本書來對著把自己弄成那個樣子,最後自然就是感覺生無可戀,怕拖累了家人,草草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種疑病的心理案例並不少見,隻是在八十年代卻並不會引起重視,真正對心理問題產生重視還是在九十年代末期。


  掛了電話,沈沉的腦子裏想的已經不再是齊光喻父親的事情,而是林智的死。


  林智的死與齊光喻父親自殺從時間上看相差了七年,如果說齊光喻與齊華都懂得馭猴的本事,那麽當初林智的妻子看到猴子殺人很大程度就是齊光喻所為,那個時候齊華還沒有出生呢。


  而齊光喻之所以會對林智下手,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被誤診,因為林智的誤診最終導致了父親的自殺,在他看來造成父親死亡的元凶並不是病魔,而是庸醫。他在心裏一定恨死了林智,因為林智害得自己的父親用那種不光彩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在報複林智,用他自己的手段。


  可是齊光喻的漸凍症又是怎麽一回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沈沉離開了辦公室,他把汪璐叫了出來。


  “走,我們再去一趟齊家。”他覺得應該與齊光喻好好談談,就談三十年前林智的那個案子。


  上了車,汪璐問道:“是不是肖隊那邊有什麽消息了?”


  沈沉把齊光喻父親的事情和汪璐說了一遍,汪璐歎了口氣:“要真是這樣的話,齊光喻父親還真是死得冤枉。不過像這種有疑病心理的人還真是有些不可理喻,我當年實習的時候就遇到那麽一個。一次因為小感冒就咳了兩天,他便覺得不得了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肺上出現了問題,你猜他怎麽著?”


  “怎麽著?”


  汪璐說道:“他就自己去百度,當他把百度裏關於咳嗽的那些全都看了一遍之後,完了,他就感覺自己可能患上了肺癌,其實他根本就是小感冒,我們和他解釋了很多次可他就是不聽,他認為我們是在騙他,特別有一回他問給他看病的醫生,自己是不是需要在平時的運動和飲食上注意些什麽,醫生說不用注意,該怎麽就怎麽,他就更慌了,他以為自己的時日無多了,整日憂心忡忡,鬱鬱寡歡,最後精神出現了問題。這類人是暗示易感體,很容易就接受內部或者外部的心理暗示。”


  沈沉點點頭,汪璐說的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


  汪璐又說道:“不過有一點倒是很神奇的,曾經有一個最著名的心理實驗你應該聽說過吧?”


  沈沉看了她一眼,她笑笑:“將一個人帶到審訊室裏,讓他看到一個燒得很旺的爐子,然後蒙上他的眼睛,再把他的身體固定起來,通過語言的暗示,讓他知道會將燒得通紅的烙鐵烙在他的手上,然後在他的掙紮中,實驗人用一個根本就沒有加熱過的烙鐵杵在了他的手臂,沒多久奇跡就發生了。”


  沈沉接過了話茬,這個實驗他確實聽說過:“被實驗者的手臂還真就紅了,被常溫烙鐵接觸的地方就像真被燙過一樣發紅,甚至還冒出了水泡。”


  汪璐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是的,這個實驗是真實的,我要說的是那個病人最後不隻是精神出現了問題,還真正患上了肺癌!而他從一個小感冒到患上肺癌這其中的過程也就差不多半年的時間,他的病可以說完全是被他給想出來的,是不是很神奇?”


  沈沉歎了口氣道:“很神奇,卻也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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