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韓府屋漏偏逢連夜雨,素娥救急
韓文忠見姐夫如此,隻好垂頭喪氣的趕回韓府。回來的路上,一直埋著頭,情緒甚是低落,都不敢看周圍的人。
王瑤見兒子回來了,守在靈前的她,慌忙試去眼角淚水:“忠兒,你阿姐有給你置喪費嗎?”
“姐夫給了我十兩銀子!”韓文忠搖頭道,他從身上掏出十兩銀子交到王瑤手中。
“這哪夠呀?去棺材鋪定個棺材也要15兩銀子呀!老爺呀!你是咱們縣首富,卻不曾想生了個不孝女,身後事居然這麽寒慘,連購置棺槨的銀兩都不夠!嗚!嗚!”王瑤望著手中的銀子,又氣又急,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阿娘!您還是節哀吧!若是哭壞了身子,以咱們家如今的境況,可是沒有多餘的銀子,給你請郎中呀!”韓文忠見阿娘哭哭啼啼的,忍不住勸道。
“忠兒的一番話甚是有道理,隻是咱們手中,就十兩銀子,該如何是好呢?”韓文忠的話,王瑤倒是聽了進去。隻是手中就這麽些銀兩,她開始犯愁起來。
“阿娘稍安勿躁,孩兒出去外頭想想辦法。”韓文忠一臉淡定的說道。
“出去外頭你年紀輕輕的,能想到什麽法子?別告訴為娘,你要去偷或者搶!你阿爹在世時,怎麽說也是縣首富,有頭有臉的員外。
如今你阿爹去了,咱們人窮,誌氣可不能短!以免落了獄,受街坊鄰居所嘲笑!”王瑤以為韓文忠年紀輕輕的不學好,當即臉拉了下來。
如今,丈夫已故,女兒不孝,唯一能夠讓她繼續活下去的勇氣,便是15歲的韓文忠。她今後的日子,要同他相依為命。
“阿爹在世時,有好幾個世伯世叔同阿爹交好,孩兒管他們借幾兩銀子,應該不會太難吧?”韓文忠天真的說道。
“忠兒!你還小,很多生意場上的事情,你並不懂!你阿爹的那些世伯世叔,都是牆頭草,若是得知你阿爹已去,咱們如今這般光景,恐怕一個個躲著還來不及呢!”王瑤道。
韓大員外在世時好麵子,韓月娘成親那天辦的宴席,將近百桌,卻分文不取!吃席的人,大都空著手來的!其中還夾雜了些,騙吃騙喝的潑皮和無賴。
辦酒席所采購食材的費用,還是用她的金銀首飾典當出去,才勉強把開支給填上了。
如今,除了老管家,府中的其他下人,得知韓大員外病故,家產全給了大小姐,以為留在韓府沒什麽盼頭,一個個囔囔著要王瑤結工錢走人。
韓文忠剛從王府回來,隻是發覺府中的人少了,並不知道府中下人的底細。
王瑤計較了一番後,以為自己也養不起這些下人,把僅有的通過首飾典當來的兩百倆銀子,給他們付了工錢,除了管家,餘者全部遣散了!
“阿娘!您就別再操心這些事了!孩兒去去就回!他們那邊能借多少,算多少吧!孩兒也不奢望能夠借多少,夠阿爹的棺槨本就中。”韓文忠安慰道,他又何嚐不知自己阿爹結交了一幫酒肉之徒。
隻是當時,他尚不能言語,對於阿爹的事情,也不便勸說。阿爹雖不是什麽大善人,但也不是窮凶極惡之徒。
如今,他去世伯世叔那走一遭,也隻是幫著阿爹處理身後的人際關係罷了!
韓文忠先拜訪了川崎醫藥世家陸家。
陸家的家主,陸明年長韓大員外幾歲,為人精明能幹,同韓大員外走的最近。韓文忠想先去他那裏碰碰運氣,看看能否借些銀子回來。
陸明一家老小在用午膳時,韓文忠剛好趕到陸府。門子得知是韓大員外的公子後,沒去通報便放他進去了。
他便一路尋到正廳,見陸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心中甚是尷尬。他從早晨至今,還沒用過膳,光顧著奔波阿爹的棺槨本,已然忘記用膳。
此時,聞到餐桌上飄來的飯菜香味,他肚子倒是“呼嚕!呼嚕!”的叫了起來,陸明沒有叫他用膳的意思,他強忍著口水,看了陸明一眼。
陸明此時,正由一群妻妾圍著,喂他吃飯,見韓文忠盯著他,心中甚是惱火,若不是看在韓大員外的麵子上,早就讓人把眼前的渾小子,給揍一頓再說。
看著他傻傻的愣在那,盯著妻妾們喂他吃飯,他老臉一紅,心裏甚是不舒服。便皺著眉頭起身,把他叫到一邊:“韓公子!大中午的來府上,有什麽要事嗎?”
他心裏尋思著,你一個不會開口說話的人,量你也不會說出個子午卯酉來。回頭再叫人收拾你一頓,送回你阿爹那!
老韓家生你個這麽沒出息的小子,臉都被你給丟盡了!作為你阿爹的摯友,老爺我就勉為其難的替你阿爹管教下!
“家父病故!手頭緊巴巴的,我來府上,管陸世伯借些銀子,替家父置喪!”韓文忠唅首道。
“你居然能開口說話了?”陸明詫異道。
“嗯!”韓文忠沒跟他細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隻是微微唅首。
“唉!令尊怎麽說,也是咱們川崎縣當之無愧的首富,置個喪怎麽會沒有銀兩使用呢?你小子是不是唬我?”作為韓大員外的摯友,陸明自然知道韓大員外除了宅子,把所有的家底都給了韓月娥。
他這麽說,也隻是找了話題,心中另有所圖罷了!
“世伯!實不相瞞,本來家父置個喪,也不缺幾個銀子使用,怎奈除了宅子,家父把所有的家當都給了我阿姐!故,唔手中緊巴巴的,才來府上,管世伯借些銀子。”韓文忠道。
“原來如此呀!”陸明故意沉吟了片刻後說道:“你世伯我,同令尊乃摯友,借個一兩百兩銀子,都不在話在。
可是,你世伯我也有苦衷呀!你別看你世伯在外頭風光無限,可手中的銀子都在你那母老虎的伯母手中。
賢侄若是急需銀子使用的話,不妨這樣,你把那大宅院的地契,壓在世伯這裏,什麽時候有銀子了,再來府上同你世伯贖回地契便是!”
“世伯!這大宅子的地契,侄兒未曾見過,不知道長什麽樣子。再說了,這地契在家母手中,要家母同意了才成!”韓文忠嘴裏很是委婉的拒絕了,心裏卻罵陸明老狐狸,狡猾的很!
他要是把地契壓給他,到時候有了銀子,還能贖的回來嗎?而且,壓了地契,難不成他同阿娘睡大街不成?
“既然如此!那世伯也愛莫能助了!你世伯手中僅有一兩碎銀,你先拿回去應付一下吧!”陸明嘴裏說著,從身上摸了一個荷包遞給韓文忠。
這荷包他都會備幾個放在身上,就是為了應付類似韓文忠這類的人。
“侄兒謝世伯!”韓文忠見陸明如此,也不好說什麽,便客客氣氣的收下了,陸明遞給他的荷包。
待韓文忠離開陸府,走遠了之後,陸明的妻妾們便問他:“老爺那渾小子,來府上做什麽?您同他聊了那麽久?”
“不提也罷!一個不中用的渾小子,死了爹,管老爺我要銀子!真是渾透了!”陸明不屑道。
……
陸府那頭陸明同妻妾們,嘻嘻哈哈的笑話韓文忠。而韓文忠離開陸府後,心裏感慨世態炎涼,阿爹韓大員外得勢時,陸明同他稱兄道弟,交往甚是頻繁。
如今,阿爹病故,人走茶涼,陸明倒把自己撇的一幹二淨了!跟他一家子劃清界限的速度,倒是挺快的!拿一兩碎銀,打發他這個“叫花子”。
盡管如此,他肚子餓得咕咕叫,路過包子攤的時候,亦不敢取那一兩碎銀,買包子填肚子。他默默地告訴自己:“我不餓!家裏有好吃的!”
或許半天沒吃東西,又在日頭下奔跑,他趕回韓府的路上,暈倒了!
劉素娥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剛好路過,她行在隊伍的前方,馬兒被韓文忠額頭上的天眼,發出的金光,照得睜不開眼睛,差點把劉素娥摔下馬。
劉素娥見狀,緊緊勒住馬鞍,虛驚了一場。見前方有人暈倒,她即刻下馬,把韓文忠給喚醒了。
韓文忠躺在馬路上,微微睜眼後,發現眼前站著一位“英俊的少年”,便問道:“我在哪?你為什麽站在我跟前?”
“這位小哥,你方才暈倒在馬路上,是唔路過這裏,把你給叫醒了!”劉素娥道。
張羈同龔言二人見狀,一同下馬來到了劉素娥跟前。
“謝謝你!”韓文忠還是坐在馬路上。
“小哥是何方人氏,因何暈倒在馬路上?”劉素娥問道。
“唉!此事,說來話長!”經劉素娥一問,韓文忠一陣心酸,差點哭了起來。
“終於碰上一個跟你膚色一樣的人了!不過,人家比你……”張羈同龔言打趣道,嘴裏說著,還不忘用手在龔言頭頂上比劃了下。
“那又如何?娘子喜歡我就好!”龔言回懟道。
“你們倆都過來幫個忙,別站在一旁說笑好不好?”劉素娥道。
二人見劉素娥喚他們,便拿了些幹糧和水遞給了韓文忠。
韓文忠吃飽喝足後,心中不再懷有戒備的心裏,警惕眼前三人。便將家中發生的一切,告訴了眼前三人。
劉素娥小時候同他有相似的遭遇,心中甚是同情他,二話不說,她便拿了一百兩銀子遞給了他,鼓勵他用功讀書,他日為國效力!
韓文忠心中甚是感激,便問了劉素娥尊姓大名,劉素娥公務在身,不敢告訴他實名,誆他說自己叫“劉素節”。
韓文忠千恩萬謝後,回府同阿娘料理韓大員外的喪事,多出來的銀子,便拜了先生學習功課,打算走士途經濟,為國效力。
而龔言待韓文忠走遠後打趣道:“妹妹可真夠大方的!萬一是坑子,不得白白浪費一百兩銀子?”
“在外頭不要亂叫!下次,記得叫公子!即使是坑子也是大順子民,唔也隻是損失一百兩銀子而已!
若是真事,那就不是一百兩銀子的事情,那一百兩可救一家人的性命,說不準還替陛下納賢呢!”劉素娥道,她已經明白了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方才那小哥看起來楚楚可憐,並非裝出來的。
龔言被劉素娥一語噎的不敢回話,乖乖的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