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脈象
記家是醫者世家，若能有記家在春姬的身邊“保駕護航”，自然是張大人願意看到的結果。
“不——不必了！”
可還未等張大人點頭，春姬便僵著笑容，連連對那記柔擺手：“也不必勞動記家，妾身很好。”
記柔微微一笑，倒是一旁的韓映秋站起來笑道：“這怎麽叫勞動記家呢？記家乃是許州城裏頭最好的醫者世家，春夫人如今身子嬌貴，張大人和張夫人自是願意給春夫人最好的。”
她原罪而笑，有些揶揄之意：“難不成夫人是心疼張大人，覺得記家太貴？”
她拍了拍記柔的胳膊：“今兒咱們嫡長姑娘在這，價錢定是好商量的，春夫人如今的身子要緊呢！”
記柔也沒有給春夫人說話的機會，忙對張大人抱拳：“張大人還請放心。大人初來這許州城，咱們記家必定會將事情辦好。價錢都好商量，醫者仁心，咱們也不是那漫天要價的主兒啊！”
兩人如此說法，已然叫張大人喜笑顏開。
柴子雲也在一旁“勸說”：“我嫁給大人多年，始終沒能給大人生個孩子。如今春姨娘身懷有孕，這是天大的喜事。隻怕春姨娘在許州城不習慣，得將春姨娘交給記家，想來咱們才能放心。”
柴子雲如此大度，讓張大人都對她“刮目相看”：“你是顧全大局的。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他轉身，對記柔抱拳：“早就聽聞記家醫術聞名遐邇，有記家為本官這孩子護著，本官先在此謝過。至於診金，還望記家不必擔心，該給多少我張家絕對分毫不差！”
沒有人問過春姬的意思，春姬如今想再推辭，已然是不可能了。
眼瞧著記柔就要站起身來走向自己，春姬忙後退一步，強壓下眼中的驚恐：“今日這宴會之上，記姑娘就不必診脈了吧？不如等到宴會結束以後，姑娘去我院子裏，我好生招待姑娘，姑娘也好生幫我診脈可好？”
春姬也是聰明的，知曉如今若是讓記柔診脈，必定露餡。
若等宴會結束以後，不管是她求記柔也好，或者花費多少錢“買通”記柔也好，總還有一條出路。
記柔看了一眼韓映秋，都知道這春姬是什麽意思。
記柔堅持，甚至微微皺眉看著春姬：“可我瞧著春夫人的麵色似是不大好。總要把過脈了，方才能安心不是？”
她細細地瞧著記柔的臉色，搖了搖頭：“還得提醒春夫人一句，既是身懷有孕了，像是今日這般如此厚重的胭脂水粉，還是少用為好。我瞧著春夫人的眼下稍稍有些烏青，麵頰之間也有些嫣紅。想來是這些日子舟車勞頓，沒有休息好吧？還是叫我把脈之後，大家都能放心的好。”
都說到此了，柴子雲也關切地看向了春姬：“是啊，反正這是咱們府中的大喜事，我瞧著你今兒的臉色也不大好。還是讓記姑娘診脈一番，我和大人方才都能安心呢！”
“對。”
對春夫人一向溫和的張大人，都在此刻點了第四按頭，而後越發嚴厲了起來：“春兒，這事兒沒得商量啊。你和腹中的孩子好，咱們這張府才能好！必須讓記姑娘給你把脈，現在可不是任性的時候。”
春姬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連她身後的丫鬟，都不由地後退一步，忍不住驚恐地看向了記柔。
如今在場這麽多人，自有人看出她們二人的不對勁。方才還恭賀一片的氣氛，卻在這會兒變得有些奇怪又詭異。
張大人皺了眉頭，盯著春姬，心下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好的感覺。
記柔的動作倒是很快上前，二話不說就拉過了春姬的手腕，而後細細診脈——
春姬知道，她已經沒有什麽躲藏的餘地了。
她隻能順著記柔的動作，俯身上前，在記柔的耳邊道：“記姑娘，幫幫我，求你了！日後的好處，定然少不了你的，我已將一切都安排好，求你了記姑娘！”
可既然記柔站在了這裏，就畢東寧不是為了幫春姬而來。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而後放開了春姬的手。春姬卻拉了她一把，將一枚方才從袖子裏摸索出的小金錠子塞在了記柔的手裏，如今隻求記柔幫她圓了這場謊言。
記柔將那金錠子放在了手心，轉頭卻是毫不留情地將金錠子攤開在眾人的眼前，反問春姬：“春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春姬眼神一慌，沒想到記柔居然半點兒顏麵都沒有給自己留下！
事已至此，張大人也不是傻子，是有些震驚有些憤怒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春姬：“怎麽回事？”
春姬咽了一口唾沫，隻能強行解釋：“是……多謝記姑娘為我診脈。知道記姑娘醫術精湛，醫者仁心，是要治病救人之人，方才這般感謝記姑娘呢！”
她特意將“救人”二字說的很重，仿佛在提醒記柔，幫她就是救她一回。
但記柔卻歎了一口氣，將這金錠子交還給了柴子雲，才看向了張大人：“春姨娘的脈象有些奇怪，我想還是對等到今日這宴會之後，再同大人細說吧。”
可她越是這樣，就越是讓眾人議論紛紛。
柴子雲也看了一眼春姬，搖了搖頭。
張大人的臉麵上掛不住，同樣看向了春姬：“怎麽回事？”
春姬低著頭，不敢看張大人的眼睛，隻是搖了搖頭，想要咬死這件事：“沒事！可能是且甚至偶爾沒睡好，所以今日身子的確有些不適罷了。”
她還不說實話，讓記柔的嘴角都勾了一抹冷笑，也讓張大人的心裏生出幾分怒氣：“好。”
他看向了記柔：“記姑娘，你直說吧。春兒的身體，到底如何？”
記柔環視一圈，看著諸位客人都在朝著這裏看過來，也是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大約是我醫術不精，實在是沒有診出來春姨娘的喜脈。還請張大人另請高明吧！”
“轟——”
這話就像是一顆石頭投入了本平靜無波的湖麵，在眾人之間激起層層浪花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