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罄竹難書
他環視一周，最終將目光放在了站在堂中的這些商戶們的身上：“據本官所知，隻要在這許州城為商，就必須要先‘孝敬’梁大人。今日有本官為你們做主，許州城的商戶們你們大可以直接指證梁春。隻要你們的話沒有虛假，本官一定為你們做主！”
聰明啊！
看到這裏，連韓映秋都在心裏頭要為這位姚大人讚歎一句了。
其實梁春欺壓過的，又何止是他們這些商戶呢？
但是許州城的百姓們如今還不鞥呢確定這個姚安政到底是真的要為他們做主，還是又是另一個前幾次來糊弄人的那些欽差大臣。
所以第一個指證梁春的人如果要從百姓們下手，隻怕還真是不敢有普通的老百姓輕易地冒出頭來。
反而是他們這些商戶們，本就已經受夠了梁春的欺壓，如今大家又都站在這堂中。若是能聯合起來將梁春扳倒，哪怕這個姚安政不是這信為他們許州城的百姓們而來，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就是等姚安政走後，梁春仍然穩坐泰山，他們再一同“大出血”一番，多花費些錢財，將梁春給哄好就是了。
隻不過……
韓映秋雖連周家的身影都看到了，卻沒有看到白家。
就是不知道，是姚安政沒有能將白家請來，還是白家還有什麽其他的意圖。
商戶們自然都明白姚安政的意思，但是梁春在許州城橫行霸道多年，一時之間，還真沒有人敢第一個站出來指證梁春。
看著周圍一片寂靜，韓映秋有些站不穩了。
她也不是那麽偉大，一定要為了許州城的百姓們做什麽。
可就算是為了韓師爺，她也不能退縮。
她看向了洛亭陽，洛亭陽仿佛也感知到了韓映秋的心思一般。
沒等韓映秋說什麽，洛亭陽已經第一個站出來，二話不說便對堂上的姚安政抱拳：“姚大人明鑒，我乃許州織錦戶洛家三房洛亭陽。我們洛家可以指證，梁春梁大人這些年在許州，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就每年從我們洛家這裏搜刮的錢財都是不計其數，還請大人明察！”
“洛亭陽，你放肆！”
梁春沒想到，真的有人敢站出來指證自己。
他憤怒地看向了洛亭陽，眼神之中仿佛帶著要殺人一般的惡毒：“洛亭陽，這些年你們洛家在許州城我也算是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
也算是梁春聰明，餘光皮俄國韓師爺的時候，旋即反應過來：“哦……我知道了！韓升是你的嶽父，你和韓升沆瀣一氣，就是為了坑害我！你說的話，怎麽能作數？”
他目眥欲裂，格外失態。
可既然洛家都願意第一個站出來了，其他的商戶們難道還會退縮嗎？
梁春的話不過剛說完，城南薛家的也站了出來：“回清拆單人，我們是城南的豆商薛家。我們也可以作證，這些年梁春梁大人在許州城之中作威作福。他和那相公歐諾個沆瀣一氣，害了我兩個兒子的一生，這件事，許州的大部分人都可以作證。就光為了讓這件事，他就欺騙了我們薛家上萬兩的錢財，最終還是沒能救下我的小兒子，請欽差大人做主！”
除了薛家，還有民家、李家、鄭家、王家……
一時之間，方才那些都沉默不做聲的商戶們，一個個都站了出來。他們對梁春的不滿由來已久，此刻終於有了發泄之地，自然不會放過。
最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連周家的周玉和，都仿佛承受不住了一般，亦是站了出來，對姚安政抱拳：“我們周家也願意作證，這些年梁春梁大人在許州城中，搜刮了我們這些商戶不少血汗錢，請欽差大人為我們做主！”
“周玉和，你忘恩負義！”
看到此，梁春也知道，自己是沒有任何翻身的餘地了。
他憤怒地瞪向了周玉和，終於再也忍不住：“若沒有我梁春，難不成能有你周家的今時今日嗎？！周玉和，你如今竟敢反咬我一口，你以為若我出事了，你就能獨善其身嗎？！”
是啊，若不是梁春和周玉和沆瀣一氣，當日蘇月遙的死因早就真相大白。，
周玉和卻別過頭，對著梁春冷笑一聲：“梁大人，您還是早些認命吧。這些年若不是你一直脅迫我們周家，難道我們會任憑你每月都問我們所要大量的金銀嗎？但如今我們周家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整個許州商會都不是那麽好欺負的，梁大人還請三思而後行！”
許州商會？
韓映秋明白了。
看來白家和周家早就得到了消息，轉筆刀會鬧今天這麽一出。
不知他們兩家又達成了什麽協議，隻怕如今白家又成為了周家的後盾，才能讓明明和梁春在一條繩子上，可周玉和卻肯站出來指證梁春吧？
把幾家究竟在打的什麽主意，韓映秋實在是猜不明白了。
如今他們唯一知道的是，梁春在今日之後，隻怕是再無翻身的餘地！
看到連周家都倒戈了，姚安政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勝利的微笑：“梁春，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饒是阿玲春在身側捏緊了拳頭，此刻也隻剩下了無奈：“我還能有什麽話說？”
向公公的事情，就如同那大堤的缺口一般，隻要開了一個口，堤壩便足以轟然傾倒，永不複存。
這些年梁春在許州城裏頭做下的那些惡事，用“罄竹難書”四個字，大抵也不為過。
眾人都聲聲指控著梁春，韓映秋卻隻看著跪在堂中，花白了鬢角的韓師爺。
不知為何，她紅了眼眶。
她想起了蘇父，也曾為了自己的孩子殫精竭慮地這般考量過。
做父親的大抵心情都一樣，當日的蘇父如此，今日的韓師爺也是如此。
正當韓映秋心頭難受，忽而又感覺到一旁的洛亭陽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唯有他察覺到了韓映秋的難受，仿佛在給韓映秋力量一般。
他什麽都沒有說，但韓映秋什麽都感覺到了。
心下稍安，看著韓師爺的時候，韓映秋的心裏也越發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