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我的拳頭之下，誅邪辟易！
雨稀稀拉拉地下著。
街邊昏黃的路燈下，垃圾堆上的蚊蠅嗡嗡作響。
周圍的詭霧洶湧而來，整條泥濘的大街空無一人。
“陳隊長，那邊是不是有個嬰兒？”一名臉型方正，濃眉大眼的青年踩過一個水坑轉頭猛地看向垃圾堆旁，被人遺棄的繈褓。
“別管那麽多。”被稱作陳隊長的中年男子，警惕著周圍的情況輕聲道：“城裏每天那麽多棄嬰，要管也管不過來。”
“哦。”青年訥訥的應道，但眼神卻時不時往垃圾堆旁瞥去。
“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找出夢魘。”陳隊長擰眉看向青年：“而且那嬰兒已經沒氣了。”
青年神情一怔。
陳隊長放下手中的長刀，詭霧散了。
他轉頭看向青年，他眼睜睜地看著青年因為第一次出任務興奮的泛著紅光的臉迅速黯淡下去，一天一夜沒有休息的枯槁之感瞬間爬上他的臉龐，整個人一下子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正信。”陳隊長語重心長的開口道：“這世道就是這樣。我們覺醒者隨時都麵臨著隕落的危險，更何況普通人。”
陳隊長知道眼前的青年才剛從學校的象牙塔裏出來，書裏描繪的世界與親眼所見的割裂感不是什麽人都能快速適應。
“從古至今都是這樣。”陳隊長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好好當一名守衛，在詭霧降臨之時保護好普通人，這才是對的事，其他的就不要多想。”
“對的事？”青年喃喃，陡然間他猛地抬起頭顱，任憑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我隻做我覺得對的事。”
說著話，青年返身跑到垃圾堆旁。
無視汙穢不堪的繈褓，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棄嬰。
看著麵色灰敗的死嬰，青年緊抿著嘴唇，他敞開自己的製服為死嬰擋住不斷落下的雨水。
“你打算怎麽辦？”陳隊長沒有責怪青年，畢竟詭霧結束，他們的任務也結束了。
“至少，不能像垃圾一樣被扔在垃圾堆裏。”青年語氣低沉：“畢竟他降生在了這個世界，他就是一個人。”
陳隊長點了點頭，似乎在思考距離最近的殯儀館。
“咳咳.……”
一道細微的咳嗽聲響起。
陳隊長以及青年同時怔住。
繈褓裏的嬰兒雙眼緊閉，但微張的小口以及逐漸開始恢複的呼吸.……
“他活了！”青年臉上喜色頓現。
一旁的陳隊長難以置信地看著活過來的嬰兒，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大聲道：“快！送醫院！”
雨幕中，牧野出神地看著陳隊長以及青年抱著嬰兒快步離開。
“這是我的身世？”牧野嘴裏喃喃，雨水落下穿透他的身軀，仿佛他存在於另一個世界一般。
忽然間，黑暗的街道猛地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
牧野下意識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牧野，走啊。覺醒大會就要開始了，一會兒就輪到我們班了！”耳畔傳來一聲悅耳的女聲。
牧野一愣，場景轉換。
周圍人群熙攘，清一色的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
“你……”牧野的聲音沙啞。
看著身旁抓著自己袖子的少女，有些出神：“曹……穎？”
“怎麽，你發什麽呆？”少女眼睛微眯，黑亮的長發披散在肩頭。
“沒什麽。”牧野搖了搖頭跟上前行的人群。
“你是不是在擔心覺醒的事啊。”曹穎輕聲道：“覺醒失敗也沒事，以你的成績考上大學肯定是沒問題的。”
牧野沒有說話，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走到隔壁班的教室前，牧野似有所覺的朝窗戶看去。
川流的人群擋住了他的視線。
教室內一名梳著馬尾辮的少女正伏案寫作，她猛然轉頭看向窗外，她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城立中學的體育館內，牧野站在隊伍裏看著一個個上去觸摸圓球覺醒的學生。
他總感覺這一幕幕好像發生過一般。
身為班長的曹穎站在隊伍外維持著秩序。她看著皺眉臉色難看的牧野再次上前安慰道：“牧野你不用擔心。”
“我跟我爸媽商量過了，他們願意支付你上大學的費用。”
牧野看著曹穎，張了張嘴沒有多說什麽。
他知道曹穎家是開貿易公司的，家境頗為優渥。
值此畢業前夕，許多南江城的企業都會到學校裏招攬學生。
美名其曰招攬，實則是通過助學貸款，將簽下協議的人綁定在自己公司。
覺醒失敗的話，去上文科大學一年幾近五萬的學費不是一般人家能夠負擔的起的。
牧野知道自己的條件，覺醒測試就是改命的機會。
免費的覺醒者大學是他這種底層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很快就輪到牧野上去進行測試。
看著眼前站在圓球後目光殷切的班主任，牧野深吸一口氣將手按在圓球之上。
空氣仿佛停滯一般。
圓球猛然迸發出一抹亮光。
牧野看著眼前的景象，脖子的青筋凸起，兩頰酡紅，整個人呆立原地。
亮光來得快去的也快。
“沒有覺醒序列天賦.……”牧野的班主任看著剔透的圓球，語氣頗為失落。
牧野猛地睜開眼，麵上露出一絲喜色，但看著周圍同情的目光，以及別過腦袋的班主任，牧野開口道：“沒有成功嗎？”
“沒有。”班主任遺憾的搖了搖頭。
台下的曹穎咬著嘴唇一臉心疼的看著牧野。
牧野不信邪，他看著自己眼前的麵板，再一次伸手按在圓球上。
這一次圓球絲毫沒有反應。
明明覺醒了三個天賦。
可這為什麽？
牧野僵硬地站在台上，周圍的喧鬧聲漸起。
所以還是失敗了？
孤兒院的資助早在上高中的時候就斷。
覺醒失敗，他已經斷了繼續向上的可能。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躥升而起，牧野整個人呆滯在原地。
“牧野，該下去了。”
班主任的聲音模糊，耳畔的翁明聲頻率加快，牧野感覺自己的靈魂好似脫離了身體一般，整個人輕飄飄的。
他低著頭，眼神渾濁。
“結束了嗎？”
牧野搖了搖頭，霎時間眼神恢複清明。
他猛然暴喝一聲：“在我鋼鐵般的意誌麵前，你的精神攻擊絲毫不起作用！”
周圍的場景如同鏡麵碎裂般褪去，牧野麵色猙獰，齒間噴薄著熱氣。
暗夜之下，詭霧之中。
夢魘之主釋放的精神利刺轟然潰散。
“在我的拳頭麵前，誅邪辟易！”牧野的聲音帶著怒意響徹空曠的假山廣場。
廣場上，風聲鶴唳。
萬物噤聲，寂靜的詭霧中，牧野以血肉之軀揮向夢魘之主的一拳仿佛化作一幅定格畫麵。
方蕾遲遲從失神中醒來，看見半空中牧野凝聚的駭人威勢，強撐著身體，向後跳開。
而一直躲在黑暗處的王平早就清醒，全程看著牧野表演，他還在等，等他所想的致命一擊的機會。
距離夢魘之主倒地不遠處的齊剛更是拔腿就往後跑。
危險！
從業這麽多年，齊剛雖然以剛猛著稱，但他自己清楚，他最厲害的還是規避危險的本能。
如果被波及到，非傷既殘！
半空中牧野積蓄已久的一拳轟出。
一拳既出，石破驚天。
拳勢無可匹敵，直接砸在了夢魘之主臉上。
轟———！
一聲炸裂的爆響卷起狂風席卷整個假山廣場，大理石鋪就的廣場猛地一顫，無數條裂紋炸開。
如同響雷般的巨響，迅速擴散，在小區門口待機的眾守衛麵色皆是一變，手上紛紛凝聚靈能以待接下來的事變。
假山廣場在牧野的一拳之下，變得四分五裂。
麵目全非的廣場塵土飛揚，恰似剛被好幾輛壓路機粗魯碾過一般。
飛舞的煙塵中夢魘之主用臉接住牧野這一拳，空洞的眼眶噴出巨量黑霧，連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轟然炸開，整副身軀嘭然化作黑霧。
牧野眼疾手快抓起黑霧中的一抹灰濛濛微光塞進裂開的嘴裏。
“詭異之源+500。”
夢魘之主消散的瞬間，詭霧如同本就不存在一般瞬間消散。
牧野深吸一口氣，回味著夢境裏發生的事情。
眼角餘光瞥見地麵上一顆褐色的圓珠，牧野彎腰撿起有些疑惑：“這是？”
還沒容他仔細查看，牧野整個人怔在原地。
【吞噬者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