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徹底擊潰
相比於北狄皇帝親率左翼大軍的悲慘遭遇，木托率領的右翼大軍情況要稍微好些，因著木托最擅長的就是以快打快，是以時時保持高度警惕，一直都防備著四周的埋伏。
主帥謹慎，下邊的士兵自然也是慎之又慎，雖然這樣的謹慎在目睹河麵炸裂的慘劇後亦引發了強烈的震動，但心裏的弦卻一直緊繃著，未敢有分毫大意。
是以在被滾落的石塊砸傷時，並沒有本能得向前進攻，而是一邊立刻往後撤退，一邊組織人手去搶占兩側的高地。
言胥既是早有準備，又怎麽可能會讓木托的計策得逞，大軍拚盡全力衝到陡坡中斷，不約而同地踩進了事先挖好的陷阱，還沒等爬起來，就被一陣箭雨奪了性命。
好好的左右夾擊包抄夏軍，竟在中途被對方先下手為強給打的丟盔棄甲，木托恨的牙都咬碎了一地。
“撤退！撤退！”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木托雖然不甘心就這麽慘白，卻也明白繼續亂下去隻會死更多的人，是以立刻下令讓士兵突圍後撤。
北狄士兵原本就撐得十分艱難，隨著這聲命令，丟盔棄甲地向後撤退，全然沒了來時的氣勢。
夏國和北狄的北境之爭已有百年，對這個三五不時就要挑起邊境之爭的敵人，恨意幾乎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如今既占了上風，夏軍將士怎麽肯就這麽放他們走，當即揮動著軍旗道：“給我追！”
“不許追了，都停下！”
如今雖已接近破曉十分，但天色依舊陰暗，敵軍雖然大敗，但敵我兵力相差依舊懸殊，再追過去就是北狄的地盤，保不齊會出什麽變故。
出於長久考量，言胥早已下了死命令，隻守株待兔擊潰敵軍即可，不許貿然向前追擊。
逃出埋伏圈的北狄士兵總算撿了一條命。
即便如此，北狄大軍也是損失慘重，殘存不了多少人。
如此，北狄精銳部隊偷襲失敗葬身於冰冷的河水中，左右翼大軍又接連受了重創，沒了戰馬，騎兵更是徹底無用。
任憑他們之前的氣勢再勢如破竹，在這幾番的激戰中也徹底失了士氣。
夏國大軍接連大捷，頗有越戰越勇之勢，在重新匯攏到一處後，由言胥親自指揮。
趁著北狄大軍以為他們不會再追上去時，派出驍騎營騎兵一鼓作氣，趁勢而出，再次打了北狄大軍一個措手不及。
一番激戰下來，北狄大軍或死或傷足足有七八萬人。
剩下的幾萬人除了被俘虜和受了重傷直接被棄的，皆已四散逃亡，再也成不了氣候了。
這會兒北狄皇帝也在激戰中被言胥一箭射中要害，受了重傷，被身邊的人拚死護著向大都方向逃去。
精銳部隊被殲滅了大半，北狄已經徹底傷了元氣，起碼未來三五年，再不可能有任何卷土重來的機會。
直到這時，言胥的計劃才算全盤成功，懸著今天的心也算徹底放了下來，他端坐在馬背上，目光遙遙望向遠處。
冬日裏的草原不似夏日那般碧綠成蔭，望到天邊處也不過是白茫茫的一片，在夕陽的映襯下，靜謐的仿佛時光就此停下了腳步。
但言胥知道，這樣難得的和平靜謐，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換來的。
心下思緒翻湧，許久，言胥眼角滑出一行清淚，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呢喃道：“皇上，言胥幸不辱命。”
林函雖親率大軍在陣前殺敵，卻時刻記掛著自家公子的安危，待戰況略平穩些後，便第一時間策馬折回到言胥身邊來。
隻見林函迅速上下打量了言胥一番，見其沒有受傷，便也省掉了噓寒問暖的凡俗環節，直奔主題道：“公子，如今軍中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可要乘勝追擊？”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這句話是很多年前言胥告訴林函的，據說是一位高人所言，林函一直覺得極有道理。
然而這次，他並沒有得到肯定回答，因為言胥已是微微搖頭道：“不用了。”
北狄大軍固然損失慘重，但他們這般不顧一切背水一戰，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死傷亦有萬餘。
再加上之前因棉衣短缺造成的傷亡，必須要好好休整一番，絕不能用自己將士的性命，去換敵人的殘兵敗將。
至於短缺的棉衣，從死了的北狄士兵身上脫下來先穿著就是了，足夠解燃眉之急。
之後大軍回京的路上，自然會跟戶部送棉衣的車隊相遇，總不會再有差錯凍死人。
當然，這些都是對主力部隊之後的打算，至於他自己？
必須即刻出發，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京城！
想著淩月一個弱女子於危局之中苦心籌謀了這麽久，且隨時會遭遇更凶險的處境，言胥的心就如燒灼般難忍，恨不能插了翅膀飛回京城，護她平安無虞。
自家公子的心思，林函自是知道的，隻是軍中事務繁多，且不說旁的，隻是救治傷員，清點戰俘這些事，沒有個三四日功夫都做不完，是以挑眉詢問道：“公子，皇上駕崩的事，可還要繼續瞞著？”
這幾日也罷了，待拔營回京之時，安放皇帝屍體的主帳自然也要挪動，皇上遲遲不露麵怎麽也說不過去。
“瞞。”
林函都能想到的問題，言胥自然早早就有了打算，微微搖頭道：
“對外就說皇上傷勢嚴重，要坐馬車回京城，馬車周圍由你跟周辰陳斐兩位副將派心腹嚴加看守，不得泄露半分消息。”
眼下還不是時候，起碼要在擊退南楚大軍之後，才能將皇帝駕崩的消息曉喻天下。
“是，屬下明白了。”
林函如此答應一聲，見言胥的目光依舊落在遠處白茫茫的草原上，還以為他在為以後的處境擔憂，忙笑著出言寬慰道：
“公子不必擔心，您射北狄皇帝那一箭正中心口，就算人當時沒死透，撿回性命的可能也是萬中無一，氣數也算是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