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重要倚仗
但肯下功夫是一回事,能力又是另一回事,起碼眼下的局麵,她隻相信劉乾州。
“公主說的是。”玉痕很快明白過來,連連稱讚道:“若劉乾州真能在北境周邊就近弄來一批棉衣,前線的供給問題就算徹底解決,您總算能鬆口氣了。”
想著自家主子這幾日近乎不眠不休地操勞,連感染了風寒都不得休息,玉痕就心疼。
鬆口氣?
還早著呢。
淩月默默搖了搖頭,抬手挑起馬車窗戶上的綢簾,雖然是冬日,京城大街上依舊湧動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洋溢著笑容的百姓們還沉浸在就快要過年的喜悅中,尚不知過不了多久,他們生活著的這座城池就將迎來生死攸關的考驗。
她一定不會讓上輩子哀鴻遍野的悲劇重演,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回到皇宮已是午後,淩月隨意用了幾口午膳就來到禦案前一遍遍仔細觀察著麵前的城防圖,眼下京城裏兵力嚴重不足,除了護衛宮城的一萬禦林軍,其他幾乎都是戰鬥力不足的老弱殘兵,如何安排部署,直接關係著京城能不能守得住。
還有,這城中的防禦工事也要提前準備。
這樣想著,淩月放下城防圖,抬眸道:“工部尚書來了麽?”
“到了,正等公主通傳。”
玉痕回稟了一句,見淩月點頭,轉身出去把候在偏殿的工部尚書杜得友請了進來,杜得友在大殿中央行了跪禮,“微臣拜見公主。”
“杜大人起來說話吧!”淩月也不寒暄什麽,示意玉痕給對方賜了座後就開門見山道:“父皇曆來崇尚節儉,京城的城牆年久失修,這些日子杜大人派人好好檢查檢查,把需要修補加固的地方向本公主回稟。”
各部尚書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杜得友的辦事能力淩月很放心,但杜得友向來雅好古籍,跟所謂學識淵博的陸凝之私交甚好,正好借這個事試探一下杜得友是不是已經被陸凝之拉攏在手心裏了。
“微臣遵命。”杜得友答應一聲,又有些猶豫地繼續道:“公主,如今已經結了凍,就算城牆有什麽不妥之處,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開始修補。”
淩月怎麽會不知道眼下並不是修補城牆的好時機,可形勢不等人,如果不這麽做,就不能引起陸凝之的警惕,那之後的計劃就無從實施了。
“本公主知道。”淩月並沒有多解釋什麽,隻繼續吩咐道:“你且先檢查好,到了要修補的時候,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是,微臣明白。”杜得友答應一聲,見淩月沒再說話,識趣地起身拱手道:“若公主沒有別的事,微臣先行告退。”
“好。”
待杜地友退下,玉痕捧了杯茶遞到淩月麵前,笑盈盈提議道:“公主,奴婢記得陸公子對城建工事頗有研究,之前杜大人擴建箭樓的圖紙還是陸公子指點過的,您何不找他商議一下呢?”
聽到陸凝之的名字,淩月幾乎本能地把手裏的茶盞握的更緊了些,好一會兒才緩緩鬆開,抬眸道:“玉痕,你當真覺得陸凝之很好麽?”
玉痕自幼在淩月身邊長大,是以從昨天晚上就察覺出自家主子的情緒變化,有些疑惑道:“陸公子對公主一往情深,事事皆以公主為重,難道公主覺得有什麽不妥?”
“人心叵測,我們看到的許多東西,不過是別人想讓我們看到的樣子罷了。”淩月沒有多說什麽,隻轉了話題向玉痕道:“以後在陸凝之麵前,你要時不時透露出幾句對本公主的不滿,但也不要太明顯,總之,要讓他覺得你對本公主的忠心並非牢不可破。”
聽到這話,玉痕頓時神色大變,隻見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對公主忠心耿耿,絕不敢……”
“傻丫頭,本公主怎麽會懷疑你的忠心。”淩月躬身扶起玉痕,耐心解釋道:“凡事總要有了裂痕,外人才有機會可尋,若你顯得太過忠心,旁人又怎麽敢在你身上動心思呢?”
額?
玉痕顯然沒有立刻明白淩月的話,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方才恍然大悟道:“公主是想讓陸公子誤以為奴婢對您多有怨懟,從而趁機拉攏奴婢來做什麽對您不利的事……”
陸公子……當真會如此麽?
“是與不是,試試就知道了。”淩月唇角嚼著一縷微涼的笑意,暗暗舒了口氣又繼續道:“該怎麽做,不用本公主教你吧?”
玉痕不是傻子,她很明白淩月既對陸凝之有了懷疑,就自有她的道理,當下鄭重應下:“公主放心,奴婢曉得分寸。”
“甚好。”淩月握了握玉痕的手,推心置腹地感慨道:“如今情勢危急,咱們不得不處處謹慎,否則萬一有半分不妥,不止咱們,連帶著夏國的所有百姓,都將是萬劫不複的命數。”
見淩月語氣中透著淒涼之意,玉痕連忙寬慰道:“公主放心,有皇上和言胥將軍在北境守著,無論多麽危險的情況都能化險為夷,您放心就是。”
隨著玉痕的話,言胥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再次浮現在淩月麵前。
言胥比她大五歲,為潯陽言氏嫡長子,言氏一族以書香傳世,是夏國舉足輕重的清流世家,家族族長世代為皇子太傅,因著這個出身,言胥自幼在宮中為淩月伴讀。
小孩子都是貪玩的,淩月經常變著法子從學堂溜出去完,可每次走不了幾步,就會被言胥給‘請’回來。
淩月苦不堪言,搖著言胥的袖子撒嬌:“胥哥哥,我的功課都做完了,你就讓我玩一會兒嘛!”
言胥的回答永遠是兩個字:不行。
隨著兩人漸漸長大,言胥放棄了宮裏安穩的太傅職位,主動請纓征戰沙場,夏帝問起,他隻答了一句: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這樣心懷天下的年輕人著實不多,皇帝自然動了指婚的心思,但隻稍微提了提,就被淩月強烈反對。
開什麽玩笑,她才不要嫁個‘師父’加‘老爹’!
想起前世種種,淩月不由唏噓,誰能想到那個她曾經見了就牙疼的小古板,竟然成了她心裏最重要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