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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局定

  遠在宮牆之外的流光瞬間覺得神魂一震,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樣,望向鶴回宮的方向。那一處樓闕依舊是孤立在雲煙中,甚至在一抹殘陽下更顯寂寞。她不由想起一句詩句。


  刁調青蘋末,終致沙石飛。


  嵬騀金隄高,安知蟻穴危。


  清晏五十年,養此氓蚩蚩。


  文吏吾公醉,武卒市人嬉。


  江南信可哀,河北守者誰?


  勢欲括赤縣,與之作潢池。


  泰極否所伏,剝窮複繼之。


  泰否乃天道,剝複在人為。


  天道已板板,人事仍熙熙。


  她深深地閉了眼,“天道已板板,人事仍熙熙。物是人非,何苦,何苦?”她輕輕地喃道。流光心中已有感應,那個叫鶴塚的國師,應該就是與她並稱晉末雙壁,晉朝亡國帝君-——晉殤帝熙落川!


  要是你,我心中自然有所忌憚。可是有何懼,有何懼呢?我們師承同一人,曾經同理朝政,彼此心神相屬,默契更非平常。隻需要彼此一個動作,一個眼神,或者一個淺笑,都能明白對方心中之意。即使是後來你把我囚禁在深宮之中,在夜夜黑暗中,在孤寂冷怨中,我也是明白你的!可是.……

  流光瞬間睜目,眼神居然如電般淩厲有神。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比試過一場!今日就讓我們且來試試,晉國的雙壁,到底是光勝!還是川贏!!

  塵埃往事,亦如風過。風未挽華,華亦不留。你我往事,皆如風吹過。
——

  “各人聽令!”流光高舉手中皇後令,朗聲道。“現今奸黨欲挾天子以令諸侯!他們倚仗著王淑妃腹中尚未出世的一滴血脈,欲奪東武皇族錦繡江山!王氏族人,其罪當誅!”


  “其罪當誅!其罪當誅!”一陣陣齊聲的怒吼囂於塵上。


  “我們當討伐亂黨!”


  “討伐亂黨!討伐亂黨!”


  “誅叛賊!”


  “誅叛賊!誅叛賊!”


  流光看著迎風揚起的黑色旗幟,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一把寶光閃爍的劍!這是祈龍剛給她的!名曰;龍泉!吹可斷發,可破金斬鐵。鋒利無比!此劍一出!誰與爭鋒?


  問天何壽!問地何極!問人何情!


  “進內城城門!破青龍門!”流光一揮龍泉,真如戰神附體!一身銀輝,耀人眼目。


  此時王相一黨中,羽林軍加上金吾衛兩軍在連番消耗戰鬥中,已經消亡一半有餘,隻餘下慘敗的傷兵加上,一共是1萬人不到之數。而流光帶步兵營一半人馬,以及可以一當百的秋風班,太子護衛,總總略略卻有兩萬餘人。


  可是流光知曉,對手如果是王才通的話,或許不用擔心。此人一向在朝堂上叱吒風雲,早年卻是商賈出身,對於行兵布陣,他可謂是一竅不通。無論他手下的幾位將領有多勇猛有多善於用兵,可是主帥無能,卻是全無勝算。可是對手要是鶴塚的話。那才是真正的棘手!

  她們需要在文碟上達九霄,封皇嗣成前破了這鶴回宮!時間稍縱即逝,不容得任何猶豫!

  她側首看了看安坐馬上,跟隨在她之後的嚴清封與藍河且側目瞧她,嚴清封上前數步,道:“皇後娘娘,要知道這由內城進入禁宮的玄龍門不但常年緊閉,而且由精鋼製成,這又是如何得攻破城門而入?老臣實在憂心。我們本人數占了優勢,可是卻要折在這個地方,實在是不值得。”


  流光定定坐於馬上,依舊是一臉漠然的樣子。她隻開口說:“本宮自然知曉把守得會是何人。那人是不會在城門處部兵的。”對,落川此人高傲不羈,心中是恃才傲物,不屑於與我玩這套。在他的邏輯中看來,視為對手的人,就應該在一個地方堂堂正正,傾盡全力的比試一番。


  要是那個人真的是落川,他不但不會在城門處部下兵馬,甚至會大開城門,一臉悠然的看著敵手大搖大擺的進來。


  以前與落川下棋之時,他不但喜歡讓她執黑先行,每每讓她六子,這才開局。他的招式大開大合,卻有一種胸懷天下的大氣!每每,她都敗於他手。


  他總是喜歡自己的才能得到證明。每每讓我六子,卻最終勝我,便是他的快樂。他清冷的麵上就會顯現出笑意。


  可是落川,師承同一人,我的棋藝確實不如你。可是,落川,我從未告訴你,我的兵法學盡師父所學,更是青出於藍!


  以往對決皆各有勝負,這次,你又要帶給我什麽樣的難題要解呢?落川。


  “皇後,老臣擔心,他們會在城門設伏!”嚴清封心中擔心,又不了解她是否會帶兵,隻能婉言相勸。流光見他焦急,一張溝壑深刻的老麵上焦灼萬分,流光心中實在欣賞這位忠心老臣。便露出個溫婉笑容,道:“嚴老放下心來。本宮自是識得這個敵方統帥之人,端其為人,不但不會在城門設伏,反而會大開城門,任我軍進入。”


  “不過,進去了,方是真的棘手之處到了。”他會設下什麽樣的陣?是他設計的新陣,還是.……

  流光端望前方,心中思索。嚴清封聽了她一言,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倒是放下了幾分心。卻聽她下令;“藍參上!”


  “屬下在!”藍河策馬上前,一揖為禮!

  “帶三千兵馬為後衛,在我們身後。以防身後有伏兵伏擊。”


  “主上!屬下願意身先士卒!不願意在您身後,這樣屬下如何能保護主上的安危?”藍河一臉焦急,手中揪緊了馬鞭。


  “你且聽我的話。我知道你忠心不二。也知道你們一個個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好,都想擋在我的身前。”她手一甩,白綾飛出,猛然朝馬上的藍河飛去。藍河無法躲避,瞬間就被擊落馬背之下。


  一身的傷痕,再加上舊患同時發作,讓他的手腳幾乎都無法順利的完成思想中的指令,平日完全能接下的迅猛招數,現在卻是毫無辦法。藍河倒在地上,心中一片淒哀。這樣的他,如何能護得主上周全?他心中升起一股煩雜感,抬頭一看,就見流光低垂了頭,逆著光看他。


  光芒在她身後,他看不清她麵上的表情,隻聽她輕聲說,“你的傷還沒有好。身為我的屬下,你,必須要惜命!我不允許你這樣輕視自己的性命!”


  一陣暖流從他的心底散發出來,漸漸地榮達了四肢,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竟然是如同冰雪一般晶瑩剔透。他說,“是!主上!我必定為了您而惜命!”


  隻有有了性命,才能一直站在主上的身後。有性命,才能見主上成為名留青史的名人。有了性命,才能為主上擋去不知道何時會降臨的刀光劍雨!他鄭重的單膝跪地,以手撫胸朗聲道:“我久藍河,必定為了主上而惜命!”


  卻不知道,誓言這樣東西,本來就是為了打破,而存在的。
——

  過了了無人煙的禁宮內城之間的通道。流光做為先帥,率先到達了玄龍門大門前。隻見這門高二十餘丈,寬三十餘丈,似是一個龐然大物立於大道之中。該門全由精鋼打造,號稱可擋“萬千斤的衝力”,甚至當時的製造者還誇下海口,說是“此門當屬銅錢鐵壁,堅固不催,無人可破也。”


  當時嚴清封也曾擔心,覺得隻怕到了這個易守難攻的玄龍門處,隻怕會是一場耗費巨力的拉鋸戰,更加思索了千萬種對敵手法,卻無一種適用。


  可是真的到了這個門前,他卻覺得一股自熱血慢慢的從已經蒸上的頭頂處往下流,直回到腳底,隻覺得心中一片冰冷。


  這可以阻敵,斬敵近半的玄龍門,居然是敞開的!

  不僅如此,這門裏門外竟然是一個把守的兵將也無。真如熙雲皇後所言,敵方主將不但不會在這裏設伏,更加會大開城門,迎接他們的進入。嚴清封一張老臉不由得汗流滿麵,隻諾諾的說到:“這.……這王賊請來的是什麽人?居然有這樣的迎敵之法?難道竟然是有三頭六臂的天兵天將不成,居然對這懸殊兵力完全不放在眼裏?”


  卻聽一旁的流光笑道;“他不是什麽人,也不是什麽有三頭六臂的天兵天將。隻是.……隻是一個十分自大的人!永遠自信得令人發指!”


  一甩韁繩,居然現行一步,仿佛王宮公孫步履閑庭一般悠然進了那道安靜得有些詭異的玄龍門。隻有嚴清封在她身後嚷嚷,怕是空城計或者是有陰謀等等.

  她卻是帶了抹笑,毫不猶豫的往裏踏入。


  落川,原來,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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