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老大在跑步機上暈倒了
等到冬日的月爬上了窗外的樹梢，空虛如畫的天空與腳下的地板被月光洗作了水一般的清澈明淨，我已徹底沉浸甄宓與曹植之間猶如洛河之水一般起伏迷茫的愛情幻境中。
忽然，有一隻手攀上了我的腰，它溫暖，輕柔，小心翼翼。
我轉身，仿佛看到了穿山越嶺而來的風，江南的一雙眼睛也如水般凝視著我，他是要陪我跳完這一段《洛神》的尾聲。
我們在月下共舞，排練室整麵牆的鏡子裏都是我們靈魂最深處無聲共鳴的影子，我們跳出了內心最深處的孤寂，也跳出了和古人穿越時空的凝視。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跳得不錯。”
有個人突然站在了壁鏡前鼓起了掌。
我和江南如夢初醒，發現老團長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站在了附近，他洪亮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寂的排練廳內。
“小婭，你很用心啊。江南，這是我看見你跳得狀態最好的一次。”
江南心虛，扯動嘴角勉強一笑，“團長，我每一次都很投入。”
“不錯不錯。你們這個拚勁兒我很滿意，我已經對後麵的公演充滿期待。”老團長留下幾句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我和江南一起離開了歌舞團。顯然，橫亙在我們彼此心頭多日的積雪已經悄悄融化。
第二天，我醒來時好像還沉浸在昨夜《洛神》那如夢似幻的月光裏。身體過於疲勞引起的肌肉酸脹瞬間襲擊了我，腿部和背部的肌肉痙攣讓我喪失了起床的力氣。
無奈，先讓身體在床上慢慢複蘇，接著打開了手機。
下一秒，朋友圈一張照片映入眼簾，猝不及防。
昨晚和江南的共舞竟然讓老團長給抓拍了？而且他抓拍的是我被江南擁抱入懷，《洛神》中甄宓與曹植生離死別，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那一霎。
“多麽空靈純淨的舞蹈，多麽纏綿悱惻、生死不渝的愛情。愛神的光芒閃爍在他們的眼神和無聲的肢體韻律裏，連我都要沉浸其中。”
老團長把朦朧光色中的我和江南抓拍得很美，濃鬱古典的色調也突顯了中國舞的美。我看畫麵中的自己也要陶醉了。
下麵有老師和同學的一行行留言。
“哇，洛神這個腰很絕。”
“《洛神》，我心目中的舞劇白月光。”
“為什麽新人都可以上，我們就不可以。”
“江南這個托舉很穩啊，他是我見過最穩的男舞者了。”
佳雪對江南的欣賞溢於言表：“太震撼了吧！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控製力強！”
顧晶晶輕輕補刀，“人家心在力在，這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下一秒，我看見了讓我驚詫的畫麵。
有個人在那張照片下麵默默點了個讚，那頭像很眼熟，眼熟到讓我難以置信。小心翼翼的點進去，竟然是沈雲霄，真是沈雲霄。
他的一條更新的朋友圈停留在前天晚上：又是無差別DDOS攻擊。擎天再次遭遇炸服，我們不會向任何惡勢力低頭。
沈雲霄？他為什麽會出現在團長的朋友圈裏？
我心裏“咯噔”一下，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於是馬上，我下意識的給某人發了一個討好式的早安，接著又小心翼翼的用輕柔似棉花團般軟軟糯糯的聲音說，昨晚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忙什麽啦？
沒有回應。
輕歎口氣，看來地主家的醋壇子又翻了，那位心高氣傲的沈少爺定然是讓醋壇子給絆倒了。
再轉而一想，自己這樣兒心神不定胡思亂想是不是太自戀了？某人現在可是做大事情指揮千軍萬馬的人，哪兒會那樣小氣？
深吸口氣，我決定下床給自己泡一杯咖啡醒醒腦。
然而就在第一口咖啡入喉的時候，一條微信跟了過來，是薑晚漁。她在微信裏急急的問，“小婭，你又和雲霄鬧別扭了？”
“哪兒有。我們(好得很)……”還沒等我說完，一張照片就甩了過來。
隨手放大，是一團染紅的紙巾，還有地板上的點點的噴濺狀血跡。
我被嚇了一跳，“……小魚姐，這是什麽啊？你嚇到我了。”
薑晚漁言語慌張，“我也被嚇到了。剛才他在跑步機上暈倒了，嘴巴不知怎麽豁出了一道口子，血把襯衫都染紅了。幸好黃征就在旁邊，第一個衝過去把他從跑步機上拖下來，我看見他手上的手機……他好像看了你和江南的那張照片。”
手一顫，一杯咖啡都要握不住，像是得了無力症，佇立在那兒不知道該說什麽，簡直無語到極點。
這荒唐又詭異的第六感啊，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預感到這將是不平凡的一天。
我丟盔卸甲，咬牙請了半天假，馬上打車趕去擎天。
薑晚漁沒想到我會馬上殺過去，有點兒手足無措，“你這是飛過來的呀，這麽快？怎麽辦？他們還在樓上開會。”
她把我帶到會議室安置好，給我倒上一杯咖啡，讓我安心等。
“這幾天公司忙壞了。新遊戲剛上線就被炸服，公司雖然準備了一套應急方案，但這次黑客攻擊的力度太強太惡劣，我們的網絡維護團隊已經徹夜無休的應對了3×24小時，白白損失了幾千萬。大家這幾天都不好過，一方麵要接受好多玩家的抗議和怒罵，一方麵還要對付黑客的訛詐。雲霄也沒想到這次黑客攻擊的事情會鬧得這麽大，正在裏麵和法務部門開會呢，看怎麽聯合公安進行調查。”
我在擎天的會議室外等了一小時。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來頂樓，咖啡間空寂無人。
我等得實在太無聊了，又因為即將臨近的《洛神》公演心慌慌。在咖啡間逡巡四顧，發呆了會兒便伸手開了半扇窗戶，慢慢脫了鞋子，腳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感覺還不錯。
趁著這樣兒的安靜，昨晚那一段靜謐美好的氛圍又湧了上來，我腳背繃起，腳尖輕點，在柔和的日光下跳了一段獨舞。
不知不覺一小時過去，當我在窗前停下來，俯瞰樓下進進出出的員工時，一個人走過來。
他的掌心溫熱，覆在我的腰上，低聲說，“跳得真好，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髒上。”
我仰頭，忍俊不禁，這次我買的HelloKitty創可貼是穩穩的落在他的鼻子上了。
“怎麽鼻子也受傷了？”
“鼻子和嘴巴都破了，現在還不敢張嘴說話。”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那你怎麽開會？”
“我隻需要點頭和搖頭。”他說著，一雙手又不安分，漆黑幽深的眸子裏有暗火。
我掙脫他那雙不安分的手，仰頭靜靜的打量他，嘴巴和嘴角是腫的，鼻子上是創可貼，眉頭和右臉頰各有一塊青腫，這副狼狽模樣好像灰太狼，真擔心他會破相。
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他的唇角，他倒沒有躲，隻是低聲說，“疼。”
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試探的問，“黑客攻擊對你的傷害這麽大，一個大活人能從跑步機上摔下來？”
“你知道我已經負債幾千萬，再加幾千萬，我不就是妥妥的億萬負翁了？”
我啞然失笑。黃征已經跟我解釋過，那天鬧事的那個玩家是公司要打擊的惡意玩家，他口中的幾千萬隻是幾千萬遊戲幣而已，撐死也就幾千塊。
我心疼的拂過他的鼻尖兒，輕笑，“那我馬上回去跟老團長給你申請一個賣票的位置。”
沈雲霄，你還當我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