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那些白薔薇是不是你……
照片的背景光線暗淡，當我看清了照片中的人時心不由得一沉。那個人正是我，我坐在梳妝鏡前握著那束白薔薇，一臉的茫然。
下麵還有幾張，是我第一次在歌舞團登台起舞的那一刻。他去看我演出了？從第一場開始，心頭那些晦暗不明的怨懣開始崩塌，眼中瞬間有濕潤的東西湧出來。
對我來說，這麽多年最遺憾的不僅僅是看不到他，還有就是每次我演出的時候多希望他就在台下看著我啊。那樣，我肯定就是在幸福的巔峰。
然而下一秒，這種旖旎的情緒被無情的擊破，我看見了照片後麵的一行字，簡直要氣炸。
他寫了一行字——“采蘑菇的小猴子”。
他還記著我被化妝成猴屁股的滑稽模樣，這該死的記憶就抹不掉了嗎？
他根本不知道他那一次無情的取笑讓我從省城回來還哭了好幾個晚上。每次想到他在台下笑得樂不可支前俯後仰我的內心都是崩潰的！
我忽然醒悟，不，不對，我一直喜歡跳舞，從第一次上舞蹈課開始，而不是從認識秋月老師開始。隻是因為這家夥的嘲笑讓我第一次上台跳舞很受挫很受挫，受挫到我完全意識不到我喜歡跳舞這件事，再也不敢想。
一股複雜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我給他發信息：你偷拍我。
“嗯，”他淡定的回複，“我媽特別想看看你在舞台上演出的樣子，所以我就拍了兩張。”
“為什麽不直接找我？”
“你以為我不想？你不是跟晚漁說要把我撕成碎片？要把我烹炸油煎？我怕死。”
我哭笑不得，眼角的淚一顆顆落下來。
我告訴沈雲霄，在省城入學之後，我偷偷去醫院看過他的媽媽，她看見我很開心很開心。但我沒有告訴他有一次我帶著湘湘一起去，好巧不巧的撞見了常秘書。常秘書看見我們兩個出現在醫院，一度驚愕得說不出話，忘了招呼。
我和湘湘走了之後，常秘書非常不高興，質問醫生為什麽隨便讓外麵的人進去探視病人。
幾天之後，我收到了爸媽從老家打來的長途電話。他們在電話裏麵對我嚴厲批評，語重心長的警告我不要再自以為是，無形之中影響了沈家人的家庭關係，還警告我雲霄媽媽是精神方麵的問題，萬一我言語有失會有無法想象的後果。
我不理解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為什麽到了大人眼裏就變得那麽複雜。從那兒以後，我隻有隔幾個月偷偷的去，遠遠的探望。雲霄的媽媽即便是憔悴失神，也是美的，那是一種讓人看了心碎的美。她善良又待人真摯，她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每次從醫院出來我的心頭總是沉甸甸的難過。
“我知道你經常去看她，她都跟我說過…….”沈雲霄每次提到他的媽媽都很不開心。他忽然轉移話題，“今晚要不要等我一起吃晚飯？你得好好安慰我一下，我昨天開了八小時會議，還要半夜裏去把你搬回家，真是累得生不如死。”
“好啊。本人鄭重感謝你昨晚收留了我，隨時恭候。”我開心的答應，轉而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書桌上的薔薇已經枯萎了，換一束吧。”
“以前經常換，後麵倦了。薔薇枯萎了沒關係，隻要我們的過去永遠不會枯萎。”他總算是說出來一句讓我心動又傷感的小情話。
我心生情怯，“別說永遠，我怕這兩個字。哦，對了……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那些白薔薇是不是你……”
沒等我說完，他有些氣悶的打斷，“當然是我。我喜歡薔薇，你就是我心目中帶刺的小薔薇，你這個小傻瓜。我送了這麽久你竟然不知道那個人是我？”
“你送我的是白薔薇，如果換成紫薔薇我可能還會想到你身上。”我慢吞吞的回複。
他被鬱悶到了。我暗想要是年少時他碰到這種機會肯定又會把我從頭損到腳。現在他不敢，不敢再激怒我。
這就是我們倆，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細節互相擰巴著。
我回到了歌舞團，滿麵春風。
但一進排練大廳我就撞見了張總監，她看了我一眼，不是很高興。
“你的眼睛怎麽腫的這麽厲害？還有你這頭發亂的像海草。我們歌舞團什麽時候這麽不講究儀容儀表了？待會兒我給你一張會員卡，是我朋友開的美容護理中心，你和佳雪她們都要去護理一下。
張總監這樣說讓我大感意外，我想起來鹿靈老師給我細細描眉的情形，原來她們骨子裏對美的要求是這樣的嚴苛。
“我們是活在舞台上的人，要經得起成千上百觀眾的審視。別的團我不管，但是隻要你們在我們團，我絕對不允許你們這麽砸我們團的牌麵。”
我點頭表示接受，但仍舊掩飾不住唇角的笑，心裏想的卻是晚上和沈雲霄吃什麽比較羅曼蒂克一點。
佳雪在張總監的盛威之下吐了個舌頭向我眨了眨眼，悄悄的低聲問，“昨天晚上怎麽樣呀？彗星撞地球天崩地裂吧？”
我頓時讓她給逗樂了，忍著笑意反問，“你身上是裝了個天線寶寶嗎？怎麽什麽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你啊？”
“哎，不是我八卦。昨晚湘湘一個人回了宿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但凡我有一點兒腦子都猜得到好嗎？”
我笑著搖頭，“讓你失望了，昨晚我和他是楚河漢界，涇渭分明。他的會議從早開到晚，還要半夜裏去酒吧把我搬回家。剛才還埋怨我讓他累得生不如死，哪兒有力氣想別的？”
“也是，如果昨晚真的有什麽大片上演，我不信你還能有力氣爬到歌舞團。不過呢，”佳雪狡黠微笑，“希望你們節奏快點兒，到時候你給我傳授一下經驗。”
她說得我臉頰發燙，我輕輕歎氣，“那你可能要等一段日子了，我跟他之間的舊賬還沒有算清呢。他不跟我道歉，不跟我說清楚。我過不了那一關。”
佳雪直搖頭，“道什麽歉啊？人不是已經回來了嗎？有多少小情侶能經得起異地戀的折磨呀。而且據我所知，當初可是你跟人家提出的分手。”
我如噎在喉，唯有苦笑。
在歌舞團整整一天的時間，我都是在《洛神》的觀摩和排練中度過。
《洛神》組的老演員們動作嫻熟完美，給了我無限的遐想，也讓我倍感壓力。
一天不知不覺的過去，眼看著夕陽的天光染紅了窗紗，一點一點吻上我的足尖兒，大家都紛紛散去，我還是沒有等到沈雲霄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