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夢一場
看來這隻小貓咪真的是春心萌動啦,我刮了一下她那肉乎乎的小鼻頭,“有個事情我必須要跟你說,這幾天我的口糧都要靠你了,我這雙腳簡直比受了容嬤嬤的針刑還要疼,這幾天去不了歌舞團了。”
“嗯?”陶湘湘忽然睜開眼睛,“咕嚕”一聲從床上翻坐起來,“笨小丫,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做一個逃兵。”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真的很疼,”說著我雙手緊緊抓住了床單,“你又不是不知道筋膜炎發作的時候有多痛苦。”
“所以嘛,早點結束這種悲苦的單身狗生活該多好。”陶湘湘草草摸了我那雙可憐的半殘廢的雙腿一把,象征性的安慰了一下,又奔到她的電腦前匆匆上線。
“陶湘湘,你簡直是要泡死在這個破遊戲裏了!你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我。”
“我幹嘛要正眼看你?你又不是我老公。我勸你清醒一點,你再不好好珍惜江南這根稻草,任你是什麽小仙女兒,小心將來你形單影隻,沒人陪你攜手到老。”
“我要什麽攜手到老,我有舞台就夠了。”我負隅頑抗。
“啊,我死了。”陶湘湘像被燙著了一樣,“這家夥今天很凶猛,操作這麽厲害,我、我還沒有站穩,他就把我控住了!”
她在電腦前大呼小叫,我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過了片刻,她忽然回頭對我認真的說,“我知道你還在想著那個沈雲霄,實話告訴你吧,這也是我最近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他最近幾年過得很不好。第一,他早在美國混不下去了,早已經回國了,早到什麽時候我不想告訴你,我怕你知道了會傷心,你可以把計算器拿出來算一算,一個三百六十五天加上又一個三百六十五天再加上一個三百六十五天再加上……算了不說了,就是人家在這上千上百個黑夜白天裏oneda/又oneda/y的就沒有想過聯係你;第二,他雖然早就回來了,但你堅決不能對他再產生什麽不切實際的想法。他的家庭關係糟糕透頂,他老爸早就揚言和這個兒子斷絕了關係,據說他是被他老爸趕出家門的,因為他放著好好的美國物理博士不讀,回來搞什麽創業;第三,最新的消息,他創業失敗,賠得一塌糊塗,沒有上千萬也有幾百萬,屬於幾輩子都還不清無法翻身的那種。”
“陶湘湘!”不等她說完,我就抓起身邊的枕頭向她扔了過去,“你是不是瘋了?為了讓我死心也不用這麽編故事!他已經很不幸了,你想讓他死嗎?”
“這是現實啊笨小鴨,我發誓我有編一個字,下輩子變成你的小狗。他的確是被他老爸趕出家門的,父子關係決裂,而且賠得傾家蕩產。”
陶湘湘把遊戲聲音又開大了,吵到我頭疼。我卻失去了開口抗議的力氣,眸中水汽氤氳,世界一片模糊。
沒事沒事,那位畢竟是打入十八層地獄的人,我的心早就不痛了。
一連三天,我都沒有離開宿舍。
也不是身體有多痛,隻是沒力氣,好像一醒來這個世界就是不真實的。
到了第三天,陶湘湘把早餐放在我麵前,沮喪的問,“小婭,求求你快起床吧。我向你道歉,我不該什麽話都和你說。你知道我,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這眼睛紅的,我真的心疼.……”
這兩天我沒放聲痛哭過,不過是有些感傷,想著想著眼角就濕潤而已。
我覺著這樣兒被她瞧著甚是狼狽,隻好抬手捂住紅腫的眼睛,自嘲的輕笑,“你不該和我說.……你們是不是都覺得不該和我說,等我把自己關在籠子裏好幾年,關到瘋掉你們才告訴我。”
生活有這麽魔幻的嗎?
“我跟你說了呀,我跟你說過好多次,不要想他、不要再把他放在那個位置上,你就是不聽我的,笨小鴨。”陶湘湘哭喪著臉。
笨小鴨.……以前覺得是親昵,現在更像是諷刺。他們都覺得我可憐,都出奇的默契嗬,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湘湘看出我心裏的怨懣,又急急的解釋,“不過我發誓,我真的是去年才知道這些,去年!我也就瞞了你一年而已。因為沈雲霄一度像是人間蒸發,大家都沒了他的消息。”
“沒事。”我支撐著從床上爬起來,“我要吃東西。”
我必須起床,因為第二天歌舞團有巡演任務——傳統劇目《洛神》。
忍著一身的痛到歌舞團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化妝間竊竊私語,“聽說李小婭因為腳傷嚴重,在家裏躺了三天不能下床。”
“嘖嘖,她還真是……賣慘上癮。好在老團長不吃她那一套。”有人嗤之以鼻。
“你們真是想多了,我看她跳舞像拚命,下不了床是逃不過的結果。我知道那種滋味,畢竟我也曾經因為腰傷厲害住院過。”
最後那個聲音像是鹿靈老師。
果然,她很快就從化妝間裏出來。
看到我,她微微一笑,“身體複原了?”
“嗯。”我輕輕點頭。
“那就好,下午要加油,我等著看你的獨舞。”
下午,在《洛神》開幕之前,鹿靈忽然對我說,“小婭,你這眉尾似乎可以更精講究一些。”
她親自上手,給我把眉妝改成了細長舒揚的遠山眉,隻是作為舞台妝,眉色還是略微濃重。
我看著鏡中的她,膚色冷白若天邊清月,但一言一行都帶著潤物無聲的溫度。
“這樣才好,翠綠遠山襯著這一泓秋水似的眼睛才能更顯你的美。”
並不是每個跳舞的女孩兒都如此細膩入微,她做團裏的頂梁柱不是沒有道理。
“鹿姐,謝謝你幫我說話。上午我都聽到了。”
“做你自己,別把那些風言風語放在心上。我希望將來有一天,《洛神》會有一個更優秀的人來演繹它。”
我一驚,看她的目光充滿驚詫。
“別這樣看著我,雖然我一直認為每個人的美都是獨一無二的,但你的身韻形神最讓我喜歡。”
“我也沒想到會有一天,我會親自給一個女孩兒畫眉。我這個人啊,原來都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
鹿靈老師留下最後一句翩翩然上台了。
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遊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舞台上的鹿靈是個傳說,她的《洛神》已臻於化境,時不時贏得掌聲雷動。
站在後台聽著掌聲如潮的我,忽然感覺自己何其有幸,離舞台上的這些神這樣近?
下午的表演結束,我出乎意料的又收到了一束白薔薇。
心如死水,一束花已經激不起一波微瀾。
卸妝的時候,我忽然產生一個念頭,“陶湘湘,教我玩遊戲吧?”
“李小婭你吃錯藥了?”陶湘湘隨口嚷起來,又恢複理智,“遵命女王,玩玩遊戲或許對你這種輕抑鬱有點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