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火焰百合
剛入團時，我看到老演員們一身精湛的舞蹈功夫，驚歎得要跪下，感覺自己這群舞必須要混個幾年才能有個出頭之日。
但歌舞團放出了要在新人演員裏麵挑選女主AB角的消息，我又雄心燃起，忍不住蠢蠢欲動。
也不單單是我，大家都像是被打了雞血，表麵嘻嘻哈哈不是很在意，暗地裏都是下功夫。
省歌舞團前幾年規模很大，人員繁多，曾經紅火了很長時間。但隨著這兩年各種各樣新的娛樂方式的出現，大眾口味不斷改變，歌舞團麵臨的競爭越來越大，擁有的市場也越來越小。
這也是王團長為什麽想盡辦法革舊求新，到處拉讚助求合作，積極推出新劇目，從新人裏麵選拔新麵孔的主要原因。
他曾經在團裏會議上大倒苦水，因為原來團裏的頂梁柱——一級舞蹈演員王麗娜王姐非常想要出演《桐花》。她認為比起我們這些剛出山的新演員，她的舞台經驗豐富，在舞台上的表現遠遠勝過我們。
不僅僅是王麗娜，其他幾個資曆深的前輩老師也頗有怨言。在我們新人看來，這是難得的嶄露頭角的機會，但在她們看來，這部劇則是她們的舞台生涯倒計時劇目。
老團長被左右為難，在會上拍著桌子語重心長的做思想工作，“別怪我不給你們這些老人兒機會，再不想辦法換點新鮮血液，咱們歌舞團就要變成隻能靠上麵撥款救助的困難戶了。還有一些人，我勸你們清醒一點。作為省歌舞團，我們條件再怎麽差，比起下麵那些歌舞團也要高出一大截。誰心理不平衡可以去那些地方市訪聽訪聽，去問問他們的歌舞團走了多少人。”
老團長的話讓一些老演員的神色相當難看。
倒是陶湘湘，還沒有等會議開完就趴在我肩上睡著了，睡得酣暢淋漓，口水灌到我脖頸。
眼看她又要得到張瑞瑩總監的矚目禮，我急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掐醒。
王團長在會議上義正嚴詞，會下幾個老師竊竊私語。
“老頭子話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愛錢。我聽說張總監從外麵借調來一位精英，這次的新舞劇就是為了她專門量身打造的。這幾個新來還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其實她們不懂，不過都是陪跑罷了。”
“歌舞團為了一個新人量身打造新舞劇，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那個新人是什麽來頭啊？”
“你用腳指頭想想也應該知道來頭不一般啊。人家是有錢有權的千金，一心要往國外跑的，還是張總監的得意門生呢。張總監費盡了口舌把她拉過來，她很會說的……你跑到國外去哪兒有這麽多懂中國古典舞的觀眾？大好的年華就要綻放在我們祖國的舞台上才對。否則你將來會後悔的。”
大家心中充滿迷惑，又紛紛猜測這個新人是何方神聖，到底什麽來頭。
倒是陶湘湘出了歌舞團就打了一個長長的嗬欠，她是一開會就犯困，一下班就精神。
“我說笨小鴨，周末我陪你去買個新電腦吧？你也該有一台自己的電腦了，別整天跟隻旱鴨子一樣不會衝浪。”
“說得好像我不想有一樣，哪兒來的的錢啊。”我歎氣。
陶湘湘慢吞吞的說，“今天張總監找我談心了，我發現她雖然看上厲害又凶猛，其實都是假象。實際上她看似彪悍的外表下麵有一顆溫柔又慈祥的老母親的心。”
“她跟你說什麽了？”
“她說你跟小婭合租房子每個月要花不少錢吧？要不要考慮搬到咱們團的宿舍，冬天還有集中供暖。搬到宿舍來和大家住在一塊兒多交流業務，增加組織向心力。”
“好呀，我們可以省下一大筆房租了。我發現自從我們租了房子，吃個麻辣燙都要反複掂量。”
“我的建議是能能給我們的那筆錢你拿去買新電腦怎麽樣？我們先準備一下，周末就搬家。”
“好主意。”電腦和網絡是我心中的隱痛。所以湘湘一提出來我十分開心，心想果然是好姐妹，處處為我想得周到貼心。
後來我才回過味兒來，我還是太天真了。這家夥鼓動我上網衝浪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拉我玩遊戲，幫她上號打團戰，私心大大的。
出門闖蕩在外才知道什麽是顛沛流離。
搬家說起來很容易，卻把我和湘湘累得幾乎吐血。
雖然我們出校門沒多久，但怎麽也在省城住了四年。四年下來，衣服鞋子包包化妝品囤積了不少，鍋碗瓢盆也是一個小小的家庭規模了。單是打包整理我們就耗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等我們將衣物搬入歌舞團的宿舍樓再拆開大包小包重新歸置，一樣樣的整理收納，又是足足一天，幾乎把我們累到吐血。
第二天我們倆累得腰酸腿疼爬不起床。
新住處比我們原來租住的地方大不了多少，但在一層，進出方便，最讓我驚喜的是窗外就是一樹巨大的藍花楹。
但陶湘湘也沒有多開心，她歎著氣，“唉，如果我們歌舞團真的要建新大樓的話，那過個兩三年我們又要搬家了呢。顛沛流離的日子可真不好受呀。”
一個星期之後，歌舞團對《桐花》的女主人選做出了初步篩選。
我和顧晶晶在老師們充滿挑剔的目光中總算是過了第一關。
陶湘湘和佳雪她們則被淘汰。
湘湘本來就不想跳女主，如蒙大赦，佳雪卻若有所失，她一邊走出麵試的辦公室，一邊憤憤不平。
在我的心目中，其實佳雪的氣質也很適合桐花，她方才的那一段舞清冷中傳遞著無聲的柔情，這種氣場不是每個女孩兒都能跳出來的。
我為她惋惜，但也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在舞台上大放異彩。
考試過後的新演員們都感到無比疲憊。
這些天的排練讓大家的體力嚴重透支。
在更衣室裏麵，女孩兒嘰嘰喳喳，訴說著這些天的辛苦。
陶湘湘一邊喊疼一邊脫下她的軟底鞋，帶著誇張的哭腔說她的腳趾又磨出血來了。
顧晶晶一言不發，將她的腳展示給大家看，她的腳底已經磨出了水泡。
我脫下一半練功服在鏡子麵前查看自己的後背，果然，因為這些他在硬地板上來回翻滾，後背已經磨出了淤青。
我想給後背敷藥，湘湘跳著腳急忙忙的過來，“笨小鴨我幫你吧，你那樣不得勁兒。”
“唉，希望團裏早點公布男女主演吧，早點定下來，大家也能早點安心。”顧晶晶歎息。
“主演無非就是你和小婭，沒什麽懸念了。”佳雪淡淡的說。
顧晶晶聽佳雪這樣說，神秘一笑，“可我聽說有的人還沒來就已經是女主備選了。”
“誰啊，這麽厲害？”湘湘充滿好奇的追問。
顧晶晶沒有說話。
這時，一個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男生突然出現在更衣室門前。
他向裏麵探頭張望了一下，惹來女孩兒們一片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