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傷人至深的流言
我聽得坐立不安，我很想看看江南，可惜他已經請了病假，看來傷得不輕。
倒是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充滿自豪的說，“新來的那個？那是我哥。楚江南本來就不行，他在我哥麵前就是隻弱雞。”
我循聲望去，竟然看到了雲朵朵，她已經返校上課了。
看來她的拍攝計劃已經順利完成了。
當她感覺到我的目光時甚至向我甜甜一笑，燦爛得像窗外的陽光一樣。
她的笑容讓我有一絲恍惚，好像我們之前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
幾天不見她，她已經變了一種風格，身上穿著一件有點兒複古的黑色赫本風小禮服裙，兩肩上白色花邊兒點綴的立體小飛袖像是一對小小翅膀，優雅又可愛。
她的頭發染成了柔和的金棕色，使得她雪白的皮膚更加明媚動人，整個人猶如一朵嬌豔的玫瑰。
“雲朵朵，學校不允許染頭發你不知道嗎？”劉茫一邊擦著黑板一邊回頭甕聲甕氣的問道。
他聲音雖然不大，但站在講台上這樣問就太引人注目了。大家紛紛把目光投向坐在後排的白天鵝似的雲朵朵。
雲朵朵不說話，飛了個白眼。
倒是一個男生對她剛才的話很感興趣，一邊喝著養樂多一邊隨口問道，“雲朵朵，剛才你說高中部新來的中鋒是你哥？”
“對，我哥。”雲朵朵的下巴揚了起來，笑眯眯的說。她的笑容狡黠傲嬌的像隻貓。
她這句話讓所有人吃了一驚，包括我。
我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天晚上沈雲霄後背和肩膀上那幾道深深的抓痕，他怨懣難言的神情.……她卻那麽笑著，很是驕傲，我的心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你哥？那他為什麽姓沈，你姓雲？”
男生問得很認真，雲朵朵愣了一下，旋即一臉天真的回應道，“這本來是一個秘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因為沈雲霄的媽媽是個精神病，所以隻好由我的姑姑來收養他。按照這個關係來看，我當然應該叫他哥哥呀。”
聽到的人都一頭霧水。
“原來他是個被收養的孩子，真可憐。你姑姑真偉大。”
“唉，精神病很可怕的，這樣的人為什麽還要生孩子？生了又不能好好養。”
“怪不得沈雲霄在球場上那麽瘋狂，原來真有瘋子的基因啊。”
有的人開始討論什麽是精神病，精神病有多可怕，誰誰曾見過發病的精神病，那副樣子有多荒唐多恐怖。
我聽著聽著漸漸覺得毛骨悚然。所謂流言就是這樣誕生的吧，有的人輕輕一句話，社會是顛倒黑白的一句話，就可以讓無辜的人背上不應該擔負的精神枷鎖，贏來不明真相人的歧視和議論。
雲朵朵聽周圍同學那樣議論紛紛，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種說不清是興奮還是得意的神情。
麵向走廊的窗戶開著，操場上的風呼呼的吹進來，我們座位上的書都被吹翻了好幾頁，嘩啦啦作響。
這風讓人愜意，卻讓我心涼。
我滿是疑惑的看向她，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說。
每次雲霄提到他的媽媽都是掩飾不住的難過和失落，她卻要在這些人麵前直接說沈媽媽是個精神病……充滿滿歧視的字眼兒像是一根針紮得我內心陣陣作痛。
她能在教室裏麵這樣堂而皇之的說雲霄媽媽是精神病，在他麵前會怎麽說可想而知。
她們母女以前對雲霄的種種欺淩層層疊疊浮現在我眼前，我覺得一股怒火上湧，燒得我腦門發燙，我幾乎要暈過去。
硬撐著一股力量，我咬牙站了起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雲朵朵！你這樣在背後詆毀別人有意思嗎?”
我突然爆發的憤怒把劉茫他們嚇了一跳。他們都停止了討論，齊刷刷看向我。
但雲朵朵毫不在意，她無所謂的翻著麵前的書全神貫注的看著，甚至自顧自的吃吃一笑。
她的笑說明她根本不把弱雞的我看在眼裏。
沈雲霄說得沒錯，我已經不是小時候那頭虎虎生威的母老虎了，越長越慫。他看見現在的我就像是看見一朵開在罅縫裏的小花，看他的眼神兒都是怯懦的。
我鼓足了勇氣用盡了畢生的嚴肅勁兒，一字一頓的說，“沈雲霄的媽媽根本沒有心理問題，也不是精神病，你胡說八道。”
雲朵朵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用極度輕蔑和不屑的口吻回應了一句。
“我沒有詆毀他，他是我哥哥呢，我幹嘛要詆毀他？”
說到“哥哥”兩個字時，她很認真又很玩味的笑，“他媽媽就是精神病。天天哭，看到誰都哭，不是精神病是什麽！？”
“天天哭就是精神病？你懂什麽？她隻是太難過太傷心了！”
“誰沒有難過的時候，誰沒有傷心的時候，但誰會天天哭，看見誰都哭呢？明擺著不正常啊，有什麽好爭論的。”
雲朵朵不耐煩的撩了一下頭發，歪著頭看向我，“天天和我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是沈雲霄不是你。我不比你更清楚？他媽媽吃什麽藥我都知道。”
我的心一沉，更加難過。那個小時候抱著我用親昵又溫柔的眼神兒看著我，用柔軟的手滿是愛憐的撫摸著我的頭發，口口聲聲說“有個女兒真好呀”“囡囡真好看，長大了給我們沈家做兒媳吧”的沈媽媽，在她的渲染和描述下聽上去是那麽不堪.……
媽媽在閑暇下來的時候也會發呆歎氣，說到沈雲霄媽媽以前的種種好處。她最喜歡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都說好人有好報，可老天為什麽不長眼呢.……”
淚水在我眼中打轉，我耳畔還回響著沈雲霄的警告“她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子”，怨懣的情緒得不到發泄，蟲子般啃噬著我的心一陣陣作痛。
我難以平靜的盯著她的眼睛，她持美而驕的那個神態像極了當年的沈秘書。如果不狠狠教訓她的囂張氣焰，那簡直沒有公平可言。
她看我神色呆滯，更輕蔑的口吻奚落著，“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要反駁呀？難道你因為果凍妹的事情還嫉恨我呢。”
我忍不住要冷笑，她還要提那個事情.……
“雲朵朵，你非要逼我說出真相嗎？沈雲霄的媽媽為什麽會這麽難過你心裏最清楚，還不是因為你姑姑。”
我氣極了，橫亙在胸口多年的憤怒和不平猶如怪獸般在我心頭咆哮。沈雲霄為什麽會摔出腦震蕩，為什麽要去省城讀書，為什麽不快樂？如果不是常秘書，他原本應該多幸福多無憂無慮啊！因為這些變故和摧殘，現在他眼裏堆積的憂傷我看著都心悸……紛湧而至的思緒讓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因為你姑姑插足別人的家庭，她不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