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李小婭你得加油長啊
我一怔,一股說不清的難過和失落湧了上來。
隻見雲朵朵穿著一件紅似火的裙子,正站在我們市著名的地標建築——新建的國際大廈下麵迎風而立,臉上滿是驕傲的對著記者手上的麥克風回答著什麽。
爸爸也跟著讚不絕口,“好孩子,看人家!在電視麵前也不發慌,落落大方。”
爸爸無心的讚許在我心中像紮了一根刺,我有隱隱的不越快,卻又說不出什麽,想陪他們一起笑,嘴巴微微噘了一下,卻感覺好像比哭還難看。
最終,我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我一個人默默去了書房,裝作埋頭學習。
然而我的書意興闌珊的翻了不到三分鍾,薑晚漁的電話如約而至。
她在電話裏的聲音一如往常,風風火火。
“婭婭你看到了嗎?雲朵朵上電視了。你怎麽不說話?……你哭了?”
“沒有沒有,我沒哭。”我努力控製著低落的情緒輕輕說,“我看到她了。不過我不在乎上不上電視。”
“小婭,雖然咱們認識了不到幾個月,但我看得出你的為人心地善良不愛張揚。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我老爸和校長還會有你們班主任開始都認定了你最合適。聽說市領導對這次的代言活動期待很高。他們認真的討論過,大家都認為不管是鏡頭感還是素養,你最合適。我爸爸還出過一個專門針對我們市內名勝古跡的策劃案,連你的造型服裝和舞蹈曲目都選好了。可到了公布前幾天忽然變了人選,我老爸開始是抵觸的,他覺得他們打亂了他的策劃。直到有一天,一個阿姨帶著朵朵親自來我家,和我爸在客廳聊了好久,我在旁邊聽得很明白,她想讓朵朵取代你……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知道的比你多。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把應該屬於你的東西還給你。”
聽著晚漁在那頭爆豆子似的訴說,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我不在乎做什麽形象代言,我並不覺得那是多麽有榮光的事情,我害怕一切都是別人的設計,我非常害怕。晚漁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測和不安不是胡思亂想。
“小魚姐,謝謝你。如果不是你都告訴我,我可能還蒙在鼓裏。”我道謝的時候,感覺淚水已經從眼角撲簌簌的滑落,“但你不要管這件事情了,就當它沒有發生吧。”
“不不.……”薑晚漁在電話那頭急急道,“憑什麽啊,你出事的時候我就知道她肯定是故意的!這對你不公平!”
掛掉了電話,我的心狂跳不已,手都是顫抖的。
書在我手中無聲的滑落,掉在了地上,我連彎下腰去撿的力氣都沒有。
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懼,在班級和同學相處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快樂澄澈如純淨水,我不敢想象有那樣一雙眼睛在背後陰冷的看著我。
我害怕.……雲朵朵扇我耳光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是懵的,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甚至懷疑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哪裏不夠好.……
我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反複告訴自己這不算什麽,會過去的。
外麵好像下起了雨,有細細碎碎的水滴敲打在窗玻璃上。
樹和葉子在風中搖曳的瑟瑟聲響。
難過的情緒在昏暗潮濕的空氣裏升騰、浮動,我蜷縮在沙發裏麵呆滯的像個木偶,耳畔隻有時鍾的滴滴答答的聲響。
沈雲霄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書房門口。
我聽到了他的歎息,好像窗外沉重的雨聲。
“又在這裏發什麽呆?”
他不問不要緊,一問我的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無聲的滴落在紅橡木書桌上,令人難堪又絕望。
他原本微微笑著的一張臉變得嚴肅,抬手捏住我的下巴,“又哭了?”
我喉頭發出一聲哽咽,索性閉著眼睛無聲痛哭。
我的哭相一定很難看,可我控製不了自己的表情。
沈雲霄皺皺眉,摸索著找紙巾。屋內燈光暗沉,他手忙腳亂翻了好久,才抽出一張紙巾遞在我麵前。
我沒接,隻是委屈如小羊羔般低著頭將眼淚鼻涕在那張紙上來回蹭了蹭。
“哭也要人伺候著啊,都黏我手上了。”沈雲霄好似嫌棄的皺眉,卻抬手又拭去了我眼角的淚痕,“還是長不大,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誰讓你這個時候進來的?”我努力吸了一下鼻子。
“進來給你分派個任務。”他抬手指了指脖頸後麵,眼神示意,“今天出汗太多,該換了。不想嚇著他們,你來。”
他說著一手插進褲兜,掏出一疊藥紗放在了桌上。
我頓時呆住。他那天受了傷,我竟然完全忽略了,事後一個電話一句關心也沒有,甚至都沒有向幾個大人提過。
“沒心沒肺的小東西.……你弄疼我了。”他微微蹙眉,嘀咕了一句。
他說得沒錯,我是沒心沒肺……天天沉浸在恐懼和惶惑中胡思亂想。
“你身子低一下,我夠不著。”我踮起腳尖也夠不著他的臂膀。
他很順從,兩腿微微撐開,張開兩條長臂撐在了書案上,這個姿勢就把我完全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我可不能這麽坐著,萬一讓母親大人開門撞見,非得誤會不可。
而且因為他的頭低了低,我突然聞到了一股清冽幹淨但又夾雜著如酒般醇厚的汗腺的氣息,這種複雜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兒,我不由得熏熏然.……若不是窗外的氣息清新,我快要被活活吞沒。
就在我大腦一片空白的一刻,他卻不懷好意的笑起來,笑聲低沉感性,帶著戲謔。
“李小婭你得加油長啊,是不是停止發育了?”
我瞬間明白,這家夥才不是江南那麽善良透明的人呢,明明不懷好意。
我抄起老爸的書朝他懷裏重重磕了一下。
他沒躲,身子隻是微微一側,“你有沒有良心?這樣對待為你負傷流血的人。”
他的眸子暗沉如火,尤其是在這暗色中,我不敢對視他的眼睛,好像受了驚的鹿闖入一片神秘的秘境,一不小心就會陷入迷途。
他看我臉紅,哄孩子似的捂住了眼睛搖頭憋笑,“算了算了,你惱什麽?我什麽都沒看見。”
“你想看見什麽?”我呼的站起來,把他往外推,“藥也別換了,你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