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婚禮上的小敵人
“那是我的小狗,你別碰它!“女孩兒說著,一把將我剛要抱入懷中的小黃給奪了過來。
“我隻是想抱抱它。”我有些臉紅,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很丟臉的小偷,有點兒羞於解釋,硬著頭皮可憐巴巴的說。
“小黃不喜歡讓別人抱。”女孩兒說著,狠狠瞪了我一眼。
“對不起。”我小聲的在她身後囁嚅著,但是她頭也沒回,抱著小黃狗趾高氣昂的走開了。
我很委屈,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那麽凶的對待我。
眼淚馬上開始在眼中打轉,我用肉乎乎的手指緊緊捏著自己的衣角竭力不讓眼淚落下來。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婭婭,給你。”
我轉身一看,竟然是沈雲霄。
我都記不清和他分別了多久了,他好像又變了。他的個子好像是雨後的春筍一下子竄得老高,我的頭頂竟然夠不到他的前胸。
他的樣子也陌生許多,鼻梁明顯的高挺,下巴變長,眼睛似乎也變了,從原來圓乎乎的大眼睛變成眼尾略狹長的細長眼睛,一雙眸子似秋天的天空般清澈,卻帶著幾分藏不住的憂愁……他整個人不是以往那種生龍活虎生氣勃勃的樣子了,而是瘦削蒼白,身上有一股孤獨清冷的氣息。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來到了我的身邊,還把小黃也抱了過來。
“給你,和它好好玩兒吧。”
我看到小黃高興壞了,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懷裏輕輕撫摸著,心裏樂開了花。
小黃這一次表現得很乖,沒有跑也沒有叫,乖乖趴在我懷裏。
“它會不會咬我?”我好奇的問。
“不會。它隻是有點兒怕生,熟悉了就好了。”
沈雲霄說著,將我帶到他的座位旁邊。我這才發現他原來一直坐在角落處一個位置。
怪不得我一直沒有發現他也來了,原來他和他們家的保姆張阿姨坐在一起,兩個人始終很安靜。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白肉喂給小黃,小黃吃得很開心。
這時,張阿姨歎息了一聲,“你這孩子從頭到尾沒有吃一口飯,這麽好吃的東西你還拿來喂狗。”
“我不餓。”他低著頭淡淡的說。
我這才發現他麵前的盤子啊杯子啊碟子啊都是空的,幹幹淨淨,好像根本沒有碰過。
倒是桌子上一堆菜肴剩下了許多,不像我們那一桌,阿公阿婆們一到新菜上桌便搶得熱鬧,不到幾分鍾便把菜搶得幹幹淨淨。
“婭婭,你還想吃麽?”沈雲霄看了我一眼,似乎看出來我在對著剛才拿不下的奶油蛋糕咽口水。
他用餐刀切下一大塊放在我麵前,“吃吧。”
我開開心心的拿著蛋糕吃起來,心中倒是有了幾分詫異,沈雲霄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照顧人了?一切都變了。他不再是小時候為了一塊橡皮泥都會跟我搶得你死我活的那個泥猴兒了。
就在我吃得開心的時候,常秘書忽然走了過來。
那一天的她身著華麗的白色婚紗,化著精致的妝,看上去光彩照人。
她也格外開心,特意拍了拍雲霄的肩膀,“來,雲霄,過去跟我和你爸爸拍一張合影。”
“我不去。你們拍吧。”沈雲霄說著,突然起身,徑自向會場外麵走去。
他似乎感覺到身後的沈伯伯正用無奈的眼神追隨著他的身影,又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他的親生父親,勉強的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
“我吃多了,要出去走走。你們不用管我。”
我見沈雲霄出去,抱著小黃也興衝衝的跟了上去。
那棟酒店臨海而建,從後門出去就是一道長長的斜坡,斜坡上種滿了美女櫻和含羞草,還有大片大片的荷蘭菊。
那些美女櫻和荷蘭菊有著溫柔的淺淺的粉色、神秘又富有熱情的深紫色,還有璨璨閃爍如星辰的淺藍色,它們在風中俯首微笑,把綠如茵的草坪點綴成一幅色彩斑斕的油畫。
在我眼中這真是一個無比陽光愉悅的秋日,尤其是腳下延綿到山腳的花海映著碧如鏡的深藍海麵,簡直讓人心曠神怡。
沈雲霄在一個快被荷蘭菊淹沒的石凳上坐了下去。
他似乎疲憊至極,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狼吞虎咽的吃著。
我看他那副吃相不由得皺了皺眉,小聲兒問,“你剛才為什麽不吃飯?“
“吃不下,惡心。”他好像準備了好多巧克力,把嘴巴塞得滿滿的,吃得快要噎死的樣子。
“雲霄哥哥你慢點吃,我去給你拿杯水。”
“別去,我不喝。那兒的空氣都是髒的。”沈雲霄說著,眼睛好像紅了,他迅速低下頭去,“明天我就回我舅舅家。”
“你不跟我玩兩天嗎?”我很是不高興。
他無力的笑了笑,像個大孩子那樣拍了拍我的肩頭。
我討厭他這樣兒裝大人,腦袋一搖去追可愛的小黃去了。
在我的手剛接觸到小黃的時候,一個人在身後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腦袋不受控製的向身邊不遠處的沈雲霄的懷裏撞去,哦,不,不是懷裏,是膝蓋。
男生的膝蓋都是那麽的硬嗎?硬的像塊花崗岩石頭,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誰讓你們帶它出來的!?”
原來是剛才做花童的那個女孩兒。她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衝我怒吼。
她細長的手指都快戳到我的眼睛上了,她的手指還染了紅色的鮮豔欲滴的指甲油。而那個時候我正歪倒在沈雲霄的腳下麵,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於是我“哇”的一聲又哭了。
對,我就是個慫貨。
對方的先發製人已經在心理上嚇到我了,我想找媽媽。
就在我哭得大雨傾盆的時候,我模模糊糊的看到沈雲霄從凳子上一下跳起來,隨手把那個女孩兒推到了一邊。
“你幹嘛推她?她就是跟小黃玩一玩。”沈雲霄很生氣。
他像拎小雞一樣拎起癱軟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的我,抬手抹去我糊了一臉的淚水。
可是我的鼻涕比淚水多,鼻涕沾了他一手。他微微蹙眉,手忙腳亂的用剛才拆開的巧克力紙幫我擤了擤鼻子。
那巧克力紙是錫箔做的,一點都不柔軟,劃疼了我柔嫩的鼻子尖兒。
於是,沈雲霄一邊給我擤鼻子,我一邊喊著“疼疼疼”,眼淚湧得更厲害了。
沈雲霄誤會了,以為我被推得很嚴重,更加憤怒了。
“你再動她一下試試?”他瞪著眼睛看她,“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那個女孩兒並不害怕沈雲霄,反而跺著腳大聲喊起來。
“我小姑姑說了,這條狗送給我了。她是傻子嗎?我說過這條狗是我的!我的——誰也不許碰!“
“小黃是我從街上撿回來的流浪狗,我一手養大的。你姑姑說了不算。”
“可是你要去省城了,還要住你舅舅家。小黃不可能跟著你。我喜歡小黃,小黃就是我的!“女孩兒非常的氣憤,沈雲霄給她一句,她非要還回十句似的。吵著吵著她覺著找到了沈雲霄的痛處,氣勢洶洶的嚷起來,“你養不起小黃,你也是條流浪狗!你馬上就要滾蛋了!”
她罵沈雲霄不說,還沒忘了抬起腳,用穿著漂亮的漆皮小紅鞋的腳踢向比她矮半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