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方人馬
胡氏嘴唇翕動，“柔兒，娘……”
話說到一半，目光突然落到周宴身側不遠處一個纖瘦的身影。
她穿著一身侍衛服，個子不高，站在侍衛中尤不顯眼，一雙烏沉沉的眸子卻燦然發亮，讓人忽視不得。
胡氏覺得那雙眼睛尤為眼熟，仿佛在哪裏見過一般，細細一想，不由瞪大了雙眸，“你是鍾……”
話沒說完，她已經被侍衛將嘴堵住，隻剩下唔嗚的聲音。
是了，她一定沒有看錯，那小侍衛便是鍾家的小女兒鍾明晚裝扮的。
當初鍾明晚追逐裴子期的時候，她曾幫著女兒對付過她，對那張精致的臉是熟悉至極。
往日那小丫頭魯莽蠢笨的，白瞎了一副好麵相，而如今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裏卻透著靈慧和狡黠，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胡氏麵皮抖了抖。
鍾明晚為何穿著皇長孫近衛的服飾，還能站在皇長孫的身側，難道她和皇長孫有什麽交易，這裏麵有她的手筆？
胡氏瞬間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再反觀自己蠢鈍無知的女兒，心墜到了穀底。
她拚著最後一股力氣對女兒的方向瘋狂的搖頭示意，隻換來徐柔更加輕蔑的謾罵聲。
周宴再一次擺手，胡氏失去了最後開口的機會，被押上了囚車，依舊向後張望。
鍾明晚絲毫沒有回避她的目光，神色平靜，似笑非笑，鴉羽般的眼睫翹起，眼神卻是極黑的。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無論是徐彬的母親，還是太師府那些逝去的亡靈，終是看到了惡人的報應。
囚車吱吱扭扭的向刑部大牢方向駛去。
周宴與鍾明晚對視了一眼，後者輕輕對他點點頭，算是致謝了。
二人心裏都清楚，太師府走水一案，朝廷需要被給百官一個交代，比起刨根究底的查找幕後主使，盡早結案更為重要。
而胡氏極不湊巧地露出了馬腳，既然定了她的罪，就不會讓她有再度開口的機會。
周宴這才看向另一個方向兩人，並開口問道，“徐小姐如何會與沈二小姐在一起？太師府走水當日，你為何不在府上？”
徐柔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依舊盯著母親囚車消失的方向發怔。
“襄郡王，我……我是……”
沈若巧笑著上前一步，替她回答道，“宴哥哥，當日是我請柔姐姐過府做客。宴哥哥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聽未婚妻這般說，周宴便不好過問了，“但徐柔是刑部通緝的要犯，怕是也要去刑部走一遭，等沈兄來了，讓他親自將她帶回刑部吧。”
說完，調轉馬頭。
沈若巧眯了眯眼，追問道，“宴哥哥是如何找到這兒來的？”
周宴頭也沒回，語氣敷衍，“本殿為父王分憂辦案，這其中細節沈二小姐就不要過問了。”
當著眾人的麵，被落了麵子，沈若巧咬緊下唇，臉色難看。
鍾明晚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心裏倒是有些納悶兒。
這倆人不是合作夥伴？看樣子也不像很融洽的樣子。
她還未顧得上整理思慮，便看到另一支隊伍從不遠處駛來，看那赤藍相間的衛服，應該是大理寺的衙差。
隊伍慢慢走近，周宴也打馬停下。
不出所料，打頭之人一身緋紅的官袍，正是大理寺寺丞沈丘。
他在來時的路上，剛好與押解胡氏的囚車打了個照麵，心裏萬分不解，焦急的趕了過來，沒曾想遇到的人是周宴。
沈丘帶著思慮翻身下馬，規規矩矩的在他麵前行了個禮。
周宴擺手開口，“沈兄想必也是來查案的吧，不必拘禮了。”
沈丘點點頭，意味幽深的道，“下官得到線索，此處有胡氏母女的蹤跡，便連忙趕來了。殿下，胡氏已經被押走了？”
“嗯，沈兄來晚了一步，本殿已經將人帶走了。”周宴淡淡笑道。
沈丘僵了一瞬才笑了笑，“殿下明察秋毫，倒是下官多事了，白跑了這一趟。”
周宴笑了笑，“無礙，左右惡人也已落網，由誰逮捕也無甚幹係，倒是沈兄你，為朝廷辦案的拳拳之心，倒值得嘉獎。”
現場的氛圍愈發緊張，雖然兩人都麵帶笑意，但話語中的機鋒卻算不上融洽。
沈丘表情尤其僵硬，對周宴的態度也不甚不明了。
他與周宴明明是同一戰線的，而這次周宴卻阻攔他辦案，究竟為何？
他向妹妹的方向望了一眼，沈若巧皺著眉，也對他也搖搖頭，表示不解。
這次行動，原本是兄妹倆計劃好的，是想通過徐柔引出胡氏，再由沈丘出麵逮捕，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可不知為何，周宴卻跳過了他們這一環節，直接緝拿胡氏。
這時，轉角處又傳來踏踏的馬蹄聲。
為首的是陸驚羨和裴子期。
鍾明晚抬眼瞧見來人，呼吸一緊，忙斂眸垂下了頭去。
這胡氏被捕驚動的人可真不少，來的倒是真齊全，她突然就後悔跟來了。
周宴目光掠過裴子期不曾停留，如今他同裴家視同水火，連表麵功夫都不屑做，倒是陸驚羨跟來，令他有幾分訝然。
“羨弟怎麽也來了？”
陸驚羨無所謂的聳聳肩，手臂支在馬身上，“我家梁大人派我跟案，舅舅又讓我跟著裴主事，所以，我就來看個熱鬧，怎麽？已經沒熱鬧看了？”
周宴似乎早已習慣他的吊兒郎當的態度，點頭笑道，“如果阿羨是為了看熱鬧，那確實沒有，胡氏已經被帶走了。”
陸驚羨挑眉，一副很惋惜的表情，“哦，那真可惜了。”
轉頭，對裴子期攤手，“抱歉啊裴主事，都怪我昨夜睡得遲，今日又起晚了，若不然咱們也不會錯過好戲，對了，沒耽誤你辦案吧？”
他依舊漫不經心的，說是道歉，倒不如說是調侃。
裴子期眼底尚有烏青，麵色同樣不大好，僵硬的麵頰硬擠出一抹笑容來，心裏卻氣炸了。
“嗬嗬，小王爺說笑了，裴某豈敢怪罪小王爺，胡氏作惡多端，由襄郡王殿下親自逮捕，更能令百官信服，總好過我們這些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