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喪心病狂
稍有些動容的胡氏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一把將女兒的手甩開，心腸寸斷的嘶吼道，“你還解釋什麽！枉為娘還處處為你著想！沒想到這麽多年竟然養了個白眼狼，你居然……”
“胡夫人不妨將這些話留到刑部大牢裏說吧。”
一道沉冷的聲線突兀的出現，緊接著，嚴陣以待的兵衛自動向兩側分出一條路來。
後麵一人騎在高馬之上，緩緩的步上前來，長身玉立，麵容冷峻，氣質卓然，隔著老遠便能看到淡紫色的織金錦袍流轉。
沈若巧麵上的得意之色在看到的來人後不由黯淡下來，俏臉上現出一絲意外，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怎麽是他？
胡氏此刻就顧不上這麽多，飛一般的對著那身影撲上前，卻被頭前的侍衛攔住。
“皇長孫殿下。”
來人正是周宴，此刻他微微擰著眉，居高臨下，眼峰淩厲。
“來人！將這毒婦押回刑部大牢。”
“等等，”胡氏也顧不上什麽形象，對著周宴跪倒，哽咽的哭道，“襄郡王，您來的正好，臣婦是冤枉的，臣婦是冤枉的！你不要聽這孽女攀咬，臣婦什麽都沒有做過，難道你就要聽她們的一麵之詞？”
“本殿聽了誰的一麵之詞？”周宴輕嗬了一聲，冷冽道，“你覺得，本殿若沒有確鑿的證據，會帶著兵馬來此處通緝你嗎？你自己有這般臉麵？”
胡氏恍然否認，“不，根本就不是我做的，能留下什麽證據！襄郡王殿下怕是被人蒙騙了！”
“本殿被人蒙騙？嗬，就在今日清晨，徐府存活的下人裏已經有人招認了，如今證據和證詞就在本殿手中。無罪不入牢，左右今日本殿也不急，既然你不認罪，便讓你一次認個明白。”
周宴向身後一揮手，走出一位師爺。
他拎著幾張卷宗上前幾步，先給周宴行了個禮，而後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太師府走水當日，胡夫人曾在辰時三刻移步出府，親自在油販那裏買過大量的魚油，並讓親隨從後門搬入，藏在了後院雜物間，徐府幸存的下人裏便有目擊者，親眼見到胡氏在酉時一刻派人將魚油潑灑至徐小公子居住的朝文苑，另外，京兆尹和大理寺也已經查明起火的緣由，府內各個角落均被澆了火油，以至於火勢猛烈，經查明，起因就是胡氏購入的幾桶魚油。”
胡氏身子晃了晃，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魚油是她買的沒錯，可是……
那幕僚繼續道，“另外，起火當日，由於太師府廚娘受了風寒，臥病在床，代為管理後廚的正是胡夫人身邊的長隨阿福，阿福前一日曾在城中兩家藥鋪購入大量蒙汗藥，其中一家便是胡夫人名下的產業，可這家藥鋪蒙汗藥分量不夠，他又折去了臨近一家藥鋪，也就是至興坊，由於他所需要的蒙汗藥分量至多，至興坊的掌櫃怕出事，便讓夥計立下字據，讓阿福畫押，這阿福不知其中後果，如實按上了手印，如今這畫押的字條已經被呈到了刑部，經比對，畫押條屬實。而阿福正是利用大量的蒙汗藥在晚膳的吃食上做了手腳，就連水井裏也有蒙汗藥的痕跡。”
“還有……”
一連串證詞，嚴密齊全，口齒清晰，語言幹脆，看似雜亂無章的證據齊齊指向胡氏。
胡氏手腳冰涼，在暗影裏靜靜沉默，腦子一陣一陣的發懵。
這些證詞裏確實都有她的手筆，可是她當時想製作意外燒死的人隻有徐彬而已，怎麽可能會讓整個太師府失火？
無疑這些證據都被做了手腳，便是她此時生出一個七竅玲瓏的心，也無法將自己幹淨的摘出來。
“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周宴的語氣沉凝而壓迫。
“臣婦……”一向遊刃有餘的胡氏此刻猶如一條瀕死的魚，緊張的將手指摳進了泥土裏，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仿佛是辯無可辯。
徐柔怔然望著母親，也正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娘，真的是你？”
“柔兒，不是，真的不娘……”胡氏隻得在最後做無所謂的掙紮，“我可以解釋……”
周宴重重的哼了一聲，語音提高，聲色俱厲，“大膽！下了蒙汗藥，買了火油，還說不是你做的！胡夫人，往日皇室看在你是徐大人遺孀的份上，已經對你百般通融，徐老太師更是對你照顧有加，沒想到你居然狗膽包天的燒了整個太師府，讓我朝廷的肱骨之臣也葬身於火海，何等的惡毒！徐家乃是我天瑞肱骨世家，豈能讓你一個婦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當眾淩遲都輕了你！來人！將這惡毒的夫人給我擒下候審！”
樹間枯枝搖曳，秋風襲麵而來，將胡月茹最後的神智也吹散了。
她惶恐的抬起頭，對上周宴凜冽的眸子，從胸口生出幾分寒意來。
她陡然之間明白過來，原來，一切都是謀劃好的……
那些微末的伎倆，不過是班門弄斧，早已被人計算在了其中，而自己也成了頂替的罪人。
那太師府的大火……
“原來……原來如此……”
原來並非是女兒出賣了她，而是她們母女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她惶惶地跌坐在地上，自知大勢已去，難逃一劫，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結局。
周宴一聲令下，早有禦林侍衛上前將她左右架，胡氏未曾掙脫，任由侍衛擒住，灰敗的半闔上眼。
徐柔還不知是怎麽回事，恍然失神衝上前去，“娘，你瘋了嗎！為什麽要放火燒了太師府！”
胡氏這才猝然睜開眼，望向自己唯一的骨肉。
也許她這一生作惡多端，可都是為了給自己女兒謀一個將來，如今自己敗局以定，終究無法改變，如若她的死能保住女兒，那也算善終。
隻是，憑女兒的心智，又如何鬥得過幕後操盤的人……
胡氏滿眼的擔憂之色，卻耐不住徐柔聲色俱厲的質問，“娘，你為何要這麽做！枉我還向別人保證你不會做這樣的事，還想著替你洗刷冤屈，沒想到你真的這般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