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寧可瘸了
陳書不由得皺起眉頭,心中感到為難。
灰西裝調查得清楚,這老人的兒子經常出入賭場,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老者為什麽要攔著不讓見呢?
“老人家,我們調查過,有不少人指認您的兒子,您就讓我們見一見嘛。”
陳書相隔很遠,抱拳作揖。
老者搖搖晃晃,昏黃的眼珠子裏透著絕望。
“啪嗒!”
竹棍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老者突然嗚咽一聲,哭了起來。
這時,一陣風刮來。
老人身子淡薄,竟然立足不穩。
“老人家!”
陳書猛地瞪大瞳孔,三步並作兩步飛奔過來。
於千鈞一發之際,攙扶住老人。
“您沒事吧。”
老人對自己的安危並不看重,隻是一個勁兒地哭泣。
“老人家,怎麽了?這個要求讓您很為難嗎?”
陳書納悶不解,心生疑惑。
老人連忙抬起頭,死死地攥住陳書的手。
“孩子,求求你,答應過千萬別說出去好不好?”
“我那兒子三十多了,到現在還沒有結婚,你要是傳出去了,哪還會有姑娘願意嫁給他呀。”
說著說著,老人的眼角滑落幾滴幹黃的淚珠。
血絲布滿了眼球,老者不斷哀求陳書。
陳書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個“賭”字,真是害人不淺。
想當初,不正是因為賭,白薇和女兒才忍受不了,要離家出走嗎!
“好,我答應您。”
“以後就讓您兒子去我工廠裏上班吧。”
“戒了賭,以後有姑娘嫁給他也不算跳入火坑。”
有了李建國的幫助,陳書對於服裝廠勢在必得。
他毫不猶豫地許下了承諾。
“誒,好,謝謝您,您是?”
老者感激涕零,陳書跟他講明了來曆。
為了收集賭場的犯罪證據,特意上門來調查。
……
走進屋內,在破舊涼席上躺著一位骨折的瘦削男子。
尖嘴猴腮,身上沾有血漬。
陳書詫異地挑了挑眉頭。
怎麽會受傷?
他回過頭用目光詢問灰西裝。
灰西裝也有幾分驚愕,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
“兒啊,有人來看你了。”
聽見響動,瘦削男子虛弱地睜開眼睛。
頓時,眸子裏溢滿了驚恐。
他掙紮不已,接連朝牆角縮。
“你,你怎麽來了!”
“放過我,求你了放過我。”
說著,他雙手抱頭,發出恐懼的慘叫聲。
陳書不禁疑惑,這男人似乎認識他?
“我來找你問點事情。”
“你,你要問什麽?”瘦削男恐懼地吞了吞口水。
他目露哀求,連連求饒,“我家裏就老父親一個了,求求您放過他。”
“你是怎麽受傷的?”
陳書微蹙眉尖,疑惑地發問。
瘦削男先是一驚,隨後納悶不已,“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陳書狐疑,不由得反問一句。
“沒,沒,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
瘦削男子瑟瑟發抖,抱緊腦門。
“我兒子是前些日子在賭場被人打的。”
老人坐在床邊,愁眉苦臉地歎了一口氣。
他拿出煙杆子想要點煙抽。
摸了摸懸掛的煙絲袋,卻發現已經空空如也。
最終隻得無奈放下。
陳書掏出自己的紙煙給老人發了一根,他指著瘦削男的傷勢道。
“這包紮得不好,會留下後遺症,送他去醫院吧。”
“別,別,千萬別。”
老人仿佛是滾燙熱鍋裏的青蛙,一下子蹦了起來。
他連連擺手,慌得連紙煙都掉在了地上。
陳書微微一笑,道:“放心,我出錢。”
環視四周,老者家徒四壁,想必是因為金錢拮據吧。
猜得沒錯的話,按老者所講的時間,加上瘦削男那副慌亂的表情。
瘦削男斷腿估計是因為他前些日子大鬧賭場造成的。
老者在房裏來回踱步。
他苦著臉,長長地歎息了一句。
最終道:“不用了,就這樣吧。”
陳書驚得瞪圓了眼珠子。
“老人家,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我來出,不用還的。”
他怕老者誤以為是借錢,擔心還不起而拒絕。
“我寧願他瘸一輩子,這樣就進不了賭場,能踏踏實實過日子。”
老者的臉上滿是傷感。
頓時,屋內陷入了沉默。
試問天底下哪個父母願意讓自己的兒女殘疾一輩子呢。
隻不過“賭”這個字,比斷腿更能毀掉一個人。
“爹,我錯了。”
瘦削男淚流滿麵,跪在涼席上痛哭流涕。
這些日子,他重傷躺在床上,看著年邁的父親為自己忙裏忙外,心中早就有了悔意。
陳書也不禁濕了眼眶。
白薇和心慈在自己墮落的那些日子,跟老者的心情怕是一樣的吧。
“您放心,我帶他進服裝廠,會牢牢看住他,不讓他進賭場的。”
經過一番勸說,老人這才點頭答應。
……
醫院裏,陳書沒有去看望李老板,而是坐在瘦削男病床前。
他詢問那日自己離開後,賭場發生的事情。
“我不是很清楚,隻記得譚榮很生氣,質問江意致怎麽沒來。”
瘦削男回憶起往事。
“那你知道江意致的動向嗎?”
“隻聽人說第二天天還沒亮,江意致就急著跑去了賭場,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陳書眉頭一揚,“你怎麽知道第二天的事情?聽誰說的?”
瘸了腿不該回家養傷嗎?
難道在家還有人給他帶消息?
“平時我跟幾個兄弟打牌打累了,又不想回家,在賭場外麵找了個專門睡覺的地方。”
“那一夜我斷了腿,家裏太遠爬不回來,就先爬去了那個爛草棚。”
“我那些兄弟第二天才回來,看到我斷了腿,才把我抬回家的。”
問清楚草棚的位置,陳書叮囑護士用好藥給瘦削男治傷,便匆匆離開。
“先生,您覺得那草棚子會有線索?”
灰西裝詫異地追問。
陳書慎重地點了點頭,“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江意致。”
“可如果江意致沒死,咱們就沒有扳倒賭場的證據。”
灰西裝勸陳書別太在這方麵費功夫。
賭場殺了人,那確實是大罪,足以弄垮賭場。
可如果沒有,那就白忙活了。
想辦法救出李老板一家,保證服裝廠順利接手才是正事。
“至少我對姓江的家人有了交代。”
陳書猶豫片刻後,才咬牙回答。